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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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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舒殿内,云瑟看着一直不敢靠近的易渊,问,“你也在怕我?”
易渊连忙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离那么远?”
易渊是见陛下心情不好,就不敢打扰。他便走了过来,跪坐在榻上,握住了云瑟的手道,“以前,人人都传陛下逼母杀妹,罔顾亲情。进了宫,我才知道陛下不是这样的。陛下这么做,一定有您的苦衷。”
“我有什么苦衷?我没有苦衷!他们要杀我,要反我,所以我就先杀了他们,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易渊紧紧地拥住她,拍着她的背,“陛下……陛下……”
“我还有很多孩子,少两个不少……”云瑟的声音却带着鼻音,“宣儿,我是不是做错了,他们为何都要与我作对?”
“三殿下她也许是被蒙蔽,也许是真的通敌,但不论是何原因,死了那么多卫戍军和百姓,陛下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五殿下跑过来质问您,您为何不与他解释?”
云瑟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我还杀了张繁。”
“张贵侍做错了事。”易渊知道陛下吃软不吃硬,而五皇子和陛下却是鸡蛋硬刚石头。
云瑟把头埋在他肩上,“宣儿,还是你最识大体。阿秀是我们最能干的女儿。我也相信她的忠心,等她从楚国回来,就恢复她的太女之位。”
易渊陷入了沉默,一颗心坠入了谷底。
“宣儿?”云瑟问道。
易渊推开了她,道,“陛下,我不是你的宣儿。”
云瑟紧紧地抱着他,道,“你就是!”
易渊察觉到云瑟的眼神不太对,云瑟自顾自道,“告诉我,是你回来了,宣儿。”
“陛下,你到底怎么了?”易渊被云瑟的怪异表现吓了一跳,陛下难道产生了幻觉。
云瑟二话不说,把易渊按倒在了榻上………
事后,云瑟睡下了,易渊起了身,去请宫侍传太医过来给陛下看一看。
宫侍却不理会他,易渊只得说,“请通传林王夫,陛下今天病情加重了,陷入了昏睡。”
过了一炷香,林鸿带着两名太医过来了卷舒殿。
太医切完脉,林鸿问,“陛下情况如何?”
“陛下她……唉,还是让李太医说吧。”
李太医道,“周太医离宫之前说,陛下所中兰花瘴之毒,可能会让人暴躁易怒,偏执成狂,产生幻觉,乃至失去神智,精神失常。”
易渊问,“可有解药?”
李太医摇了摇头,道,“此毒太过稀有,无解。”
另外一名太医道,“可以让陛下用一些排毒的汤药。”
李太医不主张开药,道,“任何药物,都怕与那毒兰冲撞了药性,加重病情。”
易渊道,“开一些安神的汤药就好,陛下她只是太累了。王夫殿下,您觉得呢?”
林鸿浅浅一笑,“陛下多多休息便好,不用喝什么药。”
云瑟醒了过来,“你们全都围在这儿做什么?孤好得很,都退下。宣儿,你过来。”
易渊无奈,只得走了过去。
易渊坐在床边,道:“陛下,请周太医回来吧。”
云瑟拒绝,“不要,那孤多没面子。”
易渊投了巾帕为云瑟擦手,道,“陛下需要找周太医看看。”
云瑟瞪了他一眼,“孤没病。”
易渊心里失笑,“陛下在和周太医赌什么气。”
云瑟把头偏向一边,“是周锦在和孤赌气,要辞官呢,清高得很。”
反正她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原来陛下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易渊笑了,轻声道:“陛下……您拉不下脸去,那就让我过去请。”
云瑟转过身来,抱住了易渊的腰,“宣儿,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但我不许你出宫,不许你离开我半步。”
听到陛下又叫他宣儿,易渊没有那么大反应了,自动过滤成渊儿。他不知道陛下为何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但还是只能顺着她。
“可是……不能讳疾忌医,不然小病也会拖成大病的。“
云瑟闭着双眸,“我只是会偶尔头痛,没什么大碍。”
易渊一脸严肃,“陛下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陛下是云国的顶梁柱,是云国的天。”
云瑟道:“天塌不了。你怕我倒下了,你就没了依靠?”
事实如此,但听陛下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还是有些伤人。易渊也有气性,扯开了她环在他腰上的手,“没错,我在这宫里,只能依靠陛下。只怕一离开陛下,我就会不明不白地死了。”
云瑟起身,吻了吻他的侧脸,在他耳边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离开。”
“陛下是怕我,重蹈宣儿的覆辙么?”
“……”云瑟的眼神慢慢变冷。
二人陷入沉默,气氛凝滞,令人有些喘不过气。
易渊本能地察觉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陛下的情绪不太对劲,便蹬掉鞋上了床,抱住了云瑟,仰头问,“陛下,我和他真的很像么?哪里像?”
“哪里都像。”云瑟眼神迷蒙,抬手抚了抚他的脸,“你是宣儿的转世,你回来找我了。”
易渊在心里叹气,面上只得顺着她的话,“也许吧。陛下,请保重身子,让周太医回来吧,不为了云国,就当是为了我,可以么?”
他终于承认了。
云瑟想了想,道,“那就让周锦官复原职。”
易渊笑了,云瑟看着易渊的眸子,他的目光纯粹明亮,灼灼地回视着自己,大胆直白,令人心动。
云瑟低头吻住了他。
宫侍通传道,“陛下,顾使求见。”
顾泽之回来了?
云瑟要起身,易渊拉住了她的袖子,云瑟拍了拍他的手,“乖,等我。”
易渊摇了摇头,紧抓不放,“我可以一起去么?”
云瑟差点忘了,宣儿可是她的军师智囊,怎么会甘于在寝殿里等着自己。
云瑟心里一暖,笑了笑,“当然可以,我们一起去云极殿。”
顾泽之又是头发散乱,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看到陛下出寝殿,小易氏跟在后头,愣怔了一下。
陛下自从得了小易氏之后,就一直与他形影不离。这个男人,是个狐媚惑主的高手,没有野心还好,若是有野心的话……
“微臣参见陛下……”顾泽之跪下道。
“顾泽之,这次辛苦你了。”云瑟扶起了顾泽之,看着这个曾经张扬美丽的红衣小郎,如今历经了风霜,人也变糙了许多。
云瑟问他,“你想回顾家么?孤可以恢复你顾家人的身份。”
顾泽之道,“谢陛下隆恩。”
“走,去云极殿书房。”云瑟道,自己既然已经身子大好,就该让林鸿还政了。
云极殿内
许翎对林鸿道:“每天运来一万石粮食,宫里就要占去三分之一,真正能用于赈灾的,只有七千石,而各个经手的官吏再雁过拔毛一下,运到了粥棚,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林鸿抿了抿唇,“如今大灾在前,人人都只想着自保。”
“陛下驾到——”
云瑟踏进了云极殿,林鸿连忙起身,退至台阶下站着,云瑟走到桌案前坐下,顾泽之在许翎身旁停住,而易渊则站在椅子侧后方。
云瑟道,“怎么停了,你们继续说。”
许翎开口道:“陛下,从西岭周边城池直接调粮,已调拨了十万石过去。向凌云城商人收购五十万石,预计将花费三十万两银子,就等商人带粮草回凌云城了。南岭的粮草需求,暂时还未能满足。”
“为何?”
林鸿也问,“南岭周边城池无余粮?才秋收,不应当如此。”
“卫戍军的兵力,不足以再去南岭了。”吴涵道,“已派了一千五百人押送战俘去鸣枭山,又派了一千人护送粮草前往西岭,一路上有不少匪盗。若是再派出军队去南岭,凌云城守卫空虚。”
云瑟挑了挑眉,“这么说,如今凌云城内只有三四千人卫戍军?”
吴涵道,“凌云城内卫戍军还剩三千五百人,其中战斗人员,两千七百人。”
云瑟道,“必须补充兵员,发出通告,入伍就能领粮三斗。”
吴涵低下了头,“是。”
此时许翎面露难色,“陛下,粮草不太够了。”
顾泽之看向陛下,道:“七日之后,造好的新船下水,每日还可多运五千石。”
云瑟拍手,“甚好!”
林鸿不由得侧目。
易渊突然开口,“宫中可减少用度,寻常家庭,三十人每日消耗一斗米。”
林鸿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看向易渊。云瑟拉住了易渊的手,对着林鸿道,“甚好,林鸿,按此标准,削减宫中用度。”
“是……陛下。”
云瑟又道,“吴涵,你派卫戍军把守粮草,带着称,时时称重。若发现少了,就直接拿住官员关入诏狱。”
吴涵抱拳,“臣领命。”
许翎道,“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