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医生我非当不可吗》星满池

5、第 5 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有战争的地方就有等级，像黑曜星域这种地方的阶级感比第一星系还要严重。
　　而这里的首领凯恩斯，据说是个铁血硬汉，这家伙死生不惧，心狠手辣，此生唯一的弱点就是他那青梅竹马的病弱妻子。

　　可就算凯恩斯是黑曜星域的老大，但当地的资源条件确实落后，医学远比第一星系落后，根本救不了他的妻子。
　　同样，这里的医学文明，对于杨翊来说刚刚好。

　　按照凌麒的说法，现在正是凯恩斯向世纪之星寻求医疗帮助得不到回应的时候。
　　于是在杨翊踏上黑曜星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凯恩斯！听说你老婆快死啦！我是来救你老婆的！”
　　这一声荡气回肠震彻天地，惊呆了在场的一众人。

　　当然虽然吼得很帅，可这气魄没持续多久他就被一脚踹进了小黑屋。
　　杨翊不知道在小黑屋里骂天骂地骂了多久才等来了人，一个一脸阴沉的驼背混混啐了口唾沫，不屑道：“小子，滚出来。”

　　这要放平常按杨翊的性格早跟对方干起来了，但理智让他强忍着怒意和对方走了出去。
　　一路上驼背时不时扯他一下推他一把，在他怒气值几乎爆表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像是教堂一般的地方。

　　驼背最后狠推了他一下，将他推进了屋内。
　　“老大，人带来了。”

　　很显然，这个被叫老大的人就是凯恩斯，杨翊抬起头，阶梯之上，那人逆光的身影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杨翊的第一反应就是：好高大。
　　这人得有两米了吧。

　　凯恩斯站着审视了他片刻，缓缓从高处走了下来，随着视线清晰，杨翊终于看清了凯恩斯的样子。
　　那是一张宽广且深邃的脸，刻满了风霜，他的头发原本应该是金色的，却掺杂了一半花白。

　　凯恩斯来到杨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神情平静，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过了许久，凯恩斯终于开了口，声音如低沉的雷鸣：“你说你能救梅拉。”

　　在来的路上杨翊通过路边人的对话大概得知自己被关了两天，两天时间，足够凯恩斯把自己从里到外调查个明白了，所以杨翊直入主题，他喉头动了动，直接道：“我需要看她的病例和片子。”

　　凯恩斯一招手，旁边的人推了个车子上来，车子里摆着一个个盒子，里面分门别类地放好了各种检查报告。
　　果然，对比第一星系那种直接生成的增强现实和电子档案，这里还是传统的纸质病例和光片。

　　杨翊细看完了梅拉的所有病例后，对凯恩斯说：“她的脑子里有囊肿和肿瘤，囊肿压在肿瘤上，且长得很大，造成了神经压迫，所以她会头痛和视觉模糊。”
　　凯恩斯面色深沉，“我知道。”
　　杨翊：“必须尽快手术了，不管肿瘤还是囊肿，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凯恩斯的脸微微一抽，“那谁来做手术呢？”
　　杨翊：“我来。”

　　“你有第一星系的资源？”
　　“没有。”
　　“有第一星系的系统？”
　　“没有”
　　“那你凭什么做手术？”
　　“这里有什么，我就凭什么。”

　　凯恩斯雄狮般生猛的双眼骤然爆发出怒意，杨翊背上顺势激起一层冷汗，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表现出一丝懦弱，所有的机会都会崩塌，他强硬道：“我知道他们有着最先进的医学算力，他们的医生能根据人工智能精准制定治疗方案，手术的安全度也很高，但现在你不是完全得不到第一星系的回应吗？你的妻子等得起吗？”

　　身后的驼背听他这番话忍不住开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们没调查过你？联盟上将明星时是你的丈夫，我看你就是联盟派来的间谍。”
　　杨翊没搭理驼背，但却就着他的话跟凯恩斯说：“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数了，第一星系根本不可能回应的请求，你的投诚对他们没有任何价值，你不过是还存有些缥缈的妄想而已。”

　　身后风声袭来，杨翊像后背长了眼一般猛一侧身，驼背扑了个空，脚下一踉跄，杨翊眼疾手快一把反剪了袭击他的驼背的胳膊，将人压在地上，霎时间，原本阴影中的一群人站了起来，空气中火药味弥漫。

　　杨翊抬头看着凯恩斯：“我现在在和你谈救命的事情，没必要在无畏的掰扯上浪费时间。你要先面对现实，承认你老婆已经没有了生路，你能做的就是拿她必死的命赌和我赌一个生的机会。”

　　凯恩斯深深地看着这个面貌尚且稚嫩的小子，他知道黑曜星域的医生可以说全部不具备精深外科的水平，所以只要被人工智能医疗设备综合判断为生还率低者就只能等待死亡，第一星系的大门不愿对他打开，这里也没人敢给梅拉做手术，但即使杨翊是唯一的生机，他也不想草率地赌自己妻子的生命。

　　正在僵持之际，门外忽然有一女仆穿着的少女探出了头，脆声说：“老大，夫人说她想见见新来的医生。”
　　凯恩斯一顿，背过身说：“你跟她走。”

　　杨翊闻扭头看向门口，少女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杨翊松开驼背跟了过去。
　　少女带着杨翊坐上车，拿出一个黑色的眼罩递给他：“抱歉啦医生，为了夫人的安全，你得把眼睛遮住。”
　　杨翊没什么异议，接过眼罩戴上了，再次被允许摘下眼罩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

　　恢复视觉的一瞬，他便对上了病床上那张和善的笑颜。
　　仅仅年过四十的梅拉被病痛折磨得样貌瘦削而憔悴，但意外的是她性格开朗又健谈，对杨翊的第一句话是：“医生，虽然我看不清你，但你一定很帅。”

　　“谢谢夫人夸奖。”
　　“别叫我夫人，”梅拉摇摇头，“这么多年我都适应不了这个称呼，叫我梅拉就行。”

　　“好的梅拉……”
　　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啊！再不说话就要陷入沉默了，不管想到什么赶紧说啊！

　　杨翊还在绞尽脑汁，嘴就跑在了脑子前面：“凯恩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看重你呢。”
　　很好，这是个不错的话题。

　　梅拉：“怎么说？”
　　杨翊：“那个带我过来的女孩，应该是你的侍女吧？她去带我过来的时候丝毫没看当场的气氛，直接插入了我们的对话就要把我带走，可凯恩斯没有一点不悦，足以见得她主人的地位啦。”

　　“唉，珍妮可真是……我也叮嘱过她做事要看看场合，她总是学不会。”梅拉似乎有些嗔怪，但又很快释然：“不过，好在凯恩也不计较这些，他对亲近的人是很宽容的。”
　　梅拉的和气让一直紧绷的杨翊也放松了下来，他自己找了把椅子在梅拉的病床前坐下，随口问：“你和凯恩斯是怎么认识的？”

　　梅拉都没有回忆，脱口而出：“他是个流浪儿啦，小时候我经常从窗户偷偷给他扔吃的，但是我家里不让我跟他玩，他就在我出门的时候远远跟在我后面保护我，我到十六岁还是处女呢。”
　　最后一句话让杨翊不禁露出了一些莫名的表情，虽然梅拉看不见，但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疑惑，于是轻声解释，“在我们这个地方，很少有女孩子在这个年纪还能是处女，大部分不是自愿的。”
　　杨翊愣住了。

　　“十六岁生日过后，凯恩离开了黑曜星域，我父母趁那个时候让我嫁了人，但我的那个丈夫对我不好，不仅打我，还会打我的父母，我流产了两次，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以为就要这么过上一辈子，但凯恩回来了，他打跑了我的那个丈夫，然后跟我求婚，即使我再也不能生育他也不在乎。这次我没有去征求我父母的同意，自己答应了，当然我的父母后来也没说什么。”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梅拉似是有些力不从心，她长出一口气靠在靠枕上，“结婚之后日子美梦一样幸福，我又以为这辈子可以这么过下去，但没想到我又生了病……”

　　梅拉似是陷入了沉思，杨翊也没有说话，但很快梅拉就收回了思绪，又是很高兴地说：“听说医生你是第一星系来的，还是世纪之星，那里很美吧？”

　　确实很美，尤其是自己住的地方，杨翊想起那片玫瑰花海，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梅拉可能看不见，于是说：“是很漂亮。”
　　“真好啊，我还想着如果能去第一星系，那里的医疗技术说不定能让我怀孕，我就可以给凯恩生个孩子了。”说着梅拉忽而笑了，“他们说我这种想法在那边会被人看不起，但我是真的希望我们有个孩子。”
　　“但是啊，人要是死了，就别谈什么希望和幻想了。医生，凯恩是个勇士，在许多选择面前做了赌注，并且赌赢了，我没有他那么厉害，我这辈子唯一做主的事就是嫁给他，事实证明我做了正确的选择，我还想和他在一起很久，所以我打算再赌一次。”梅拉朝着杨翊伸出手，“那就拜托你了，杨医生。”

　　杨翊看着那只纤弱苍白的手，缓缓将它握住，他看着梅拉笑脸也跟着扬起唇角。

　　杨翊：“梅拉。”
　　梅拉：“嗯？”
　　杨翊：“等你康复后，会有机会去第一星系的。”
　　梅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