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海啸》林居雾

7、第七章

　　格里娅拍了拍手站起来，指挥几人帮她搬东西。
　　林瑞看了一圈，云端城邦几乎都是布满风霜的石头建筑，像石堡一样，石堡外围着一圈只要小偷没有截肢就可以直接翻进来的栅栏。他蹲在地上把几个小的挑出来，边挑边问：
　　“这么多东西放哪去？放这石头房里不怕丢啊？”
　　乌列尔蹲下来拍开林瑞的手，问：“你干嘛？”
　　林瑞正好把小包裹挑出来，然后堆到自己和梵修中间，旁边乌列尔嘴角抽了抽：
　　“你还真是吃人饭不干人事。”
　　“怎么跟哥哥说话呢。”林瑞拍了拍乌列尔的肩：“你还年轻，十八九岁正是锻炼的时候。”
　　“……”
　　乌列尔认命的把剩下的包裹提起来，左手两个右手两个脖子上还挂了一个，正说着话格里娅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快过来，你们还在那磨蹭什么？”
　　几人循着声音过去，石堡前面地上铺的是石砖，后院零零散散长了些杂草。格里娅随意的坐在地上，上半身压低伸着手不知道在地上摸索什么。
　　“欸欸你干嘛？别想着偷懒……”
　　林瑞手忙脚乱的接着梵修丢过来的包裹。
　　梵修把几乎趴在地上的格里娅拉起来，无奈地说：
　　“我来吧。”
　　梵修单膝跪地，右手压在草面上慢慢的移动，简单的动作也给人一种矜贵的感觉。他沿着刚才格里娅尝试的方向摸索，直到摸到一块稍微凸起的地方：
　　“找到了。”
　　“我来我来。”
　　梵修起身给格里娅让开位置，格里娅摸到那块凸起用力往下一按，松手后伴随着一阵细微的机关声，一块正方形的石块浮出来，她将石块移开，露出底下刚好够一人进去的洞口。
　　“快把东西放进去。”
　　林瑞凑近看了一眼然后跳进去，里面空间不小，一直延向深处，比起地窖来说这更像个应急通道。
　　“轻一点啊，别把我东西弄坏了。”
　　放好那堆包裹后格里娅又把石块移回原位。
　　“好了。”格里娅拍了拍手：“进去吧，伽勒斯在等我们。”
　　石堡里面一楼是空旷的石室没放任何装饰品，一道环形石梯向上延伸，到二楼才有几间像模像样的房间。伽勒斯和洛塔在走廊尽头的房间，乌列尔最后进去的时候看到洛塔心中一愣，他暗暗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伽勒斯会把他带来祖地。
　　洛塔同样在背地里观察了他们一番，林瑞和梵修虽然没有在他面前出过手但实力也可以猜的七七八八，格里娅和他在净地握手的时候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应该是经常握刀的人，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伽勒斯。
　　看来祖地，确实很危险。
　　至于洛塔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当然是他打听到每个城邦的居民都会有相对应的身份象征，没有身份象征的人是不会被任何城邦容纳的，没有城邦庇佑的后果就是到处流浪，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夹缝求生。所以他替伽勒斯卖命，从而换来食物和法蓝的居民身份。
　　洛塔心中轻叹一口气，果然人在哪都逃不开打工的命运。
　　房间正中央立着一个被帷幕盖住的石桌，伽勒斯揭开帷幕露出底下的立体地图，地图上高山与低谷交替重叠，粗糙的制作也不难看出祖地地势的险峻。
　　祖地是各个城邦之间和平争夺领地的战场，它每五年开启一次，想要扩增领地的城邦派出一定的人数并携带一定的旗帜进入祖地，规定时间后哪个城邦获得的旗帜最多就可以拥有选择土地的最优先权。
　　伽勒斯指了指立体地图上用特殊颜色标出来的地方：
　　“这些是比翼巡查过的地方，能量波动异常，尽量避着走。”
　　“嗯？”乌列尔拨动了一下假山：“我们不一起行动吗？”
　　“一起，但肯定会分散。”
　　洛塔站在离他们稍远一点的位置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以为伽勒斯会部署一些行动计划，结果他只叮嘱一句自由发挥，必要的时候扔掉旗帜。洛塔垂在桌侧的手轻轻敲了敲，反正他的任务也只是保护伽勒斯而已。
　　云端城邦在最初的首领战败后就沦为了一个巨大的交易市场，多方势力在这里鱼龙混杂反而达成了一个微妙的稳定局面。失去领主之后再没有人去修缮这里的建筑，磅礴大气的石头城被刻上了苦难的印记，依稀可以窥探到当时战火纷飞的场景。
　　越往南边走四周就越接近荒芜，两座巨大的石壁山似乎连通天地一样立在分界线上，两山之间留了一条可过人的缝隙，透过那条缝隙可以窥探到祖地边缘的森森绿意，那就是祖地的门。
　　门边站着一个守门人，当伽勒斯走近后他右手搭在左肩上微微弯腰向他行了一个礼：
　　“尊敬的伽勒斯，我带着主上向天神求得的祝福前来，祝你此行顺利。”
　　“另外，”守门人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取出一个淡蓝色的水滴型玉石转向伽勒斯身后的洛塔：“这是主上赠送给你的，希望你常来我们城邦做客。”
　　洛塔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他看了眼伽勒斯一时没有伸手，那守门人也不觉尴尬就一直举着。
　　“拿着吧。”见洛塔收下玉石，伽勒斯温和地对守门人说：“多谢城主好意。”
　　守门人点点头恭敬的退后让他们过去。
　　穿过缝隙后迈进祖地的一瞬间那片生机勃勃的绿意就像错觉一样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向远处无尽延伸的莽莽深林。成群的古树簇拥在一起，繁茂的树梢和枯枝交织着使得林间的迷雾显现出一种灰蒙蒙甚至带点暗绿的朦胧。
　　古木粗壮的根有一部分露在地表，虽有枯枝落叶的遮挡但仍让山路变得崎岖不平。洛塔一踏入这里就感受到了一股古老的气息，那是穿越时空到达他们眼前的文明。
　　眼前流动的迷雾越积越厚，就像不断裹成茧的蚕丝。他们只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但洛塔往前看的时候却看不到林瑞他们了，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洛塔似有所感的回头，他刚刚才踏出的门、那片巨大如城墙的石壁赫然不见了，只留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林。
　　一条纤细的绿藤顺着指尖往上缠住他的手腕，伽勒斯出现在他身边。
　　洛塔回过头跟着伽勒斯往一个特定的方向走，伽勒斯开口道：
　　“祖地是由很多个高位面文明坍塌之后再经历数万年的沉淀而形成的秘境，所以里面会发生很多无法用正常现象解释的事情和不可预估的危险。”
　　洛塔点点头，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对这里所有的事物都拥有极高的接受度，或许是因为那个莫名出现的祝语，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不过，洛塔确信这是一个从没在人类历史上存在过的世界，它拥有原始的生存环境和野蛮的城邦制度，但它所匹配的文明却远高于此。
　　洛塔在伽勒斯身后，抬眼看着他露出来的耳朵，那很符合一个现代人对精灵的刻板印象。
　　这个世界的人类拥有极其优越的基因，他们甚至可以承载并利用自然中一些特殊的能量。
　　“在想什么？”
　　伽勒斯骤然出声打断了洛塔的思绪，见偷窥被抓洛塔也没有丝毫尴尬，自然的收回了视线然后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节：“嗯？”
　　伽勒斯回头看向他：“你刚刚一直看着我。”
　　“噢。”洛塔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他应该对首领保持敬畏，但他对着伽勒斯实在生不出什么敬畏感，于是随便在脑子里挑了一句中听的话：“你长得好看。”
　　“……”
　　踏出某个范围的那一刻迷雾骤然散了很多，林瑞他们正站在一棵树下。见浓雾中终于出现人影，格里娅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慢——”
　　她视线下移，看到他俩的手后尾音转了个调生硬的转头看向别的方向。
　　洛塔略带疑惑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头扯了扯缠在手腕上的藤条示意伽勒斯可以松开了。
　　树上传来一阵骚动声，乌列尔踩在树上艰难的扒开面前比他脸还大的树叶低头冲底下的人喊道：
　　“不知道这门给我们送哪来了，我找不到路。”
　　“找不到路就下来吧。”格里娅慈爱的招了招手：“别把老祖宗给踩坏了。”
　　乌列尔从高处跳下来，转身对着古树双手合十拜了一下，然后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个悠扬的哨声，等了半晌空中也没有什么动静。
　　乌列尔左看看右看看，说：
　　“那蠢鸟好像没跟上。”
　　法蓝早些时候陷于城邦之乱，近两任伽勒斯上位的时候才逐渐安定下来，所以他们并没有关于祖地的详细资料，洛塔猜这也是为什么伽勒斯会亲自进入这片秘境的缘故。
　　洛塔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一点也不像电影里万人之上的首领。
　　“找水源。”伽勒斯手心的藤蔓不动声色的又缠上了洛塔手腕：“沿着流水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