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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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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景和酒楼大肆放开,人潮如流涌进,连平日里一向贵气逼人的单间外,都立满了看热闹的人。
“今日,景和酒楼联合云川书庄,共同推出一作,名为《清浊》。著书人凌清,是状元郎柳墨云之门客,是探花郎凌倚梦之独子,且该书由状元郎温厉亲自参与编订,并手书千字有余评鉴与推举……”
一系列的状元、探花,听得人脑子就剩这几个字了。
“买书之后,新推出的糕点不限量地免费品鉴。”
因手稿中所书字体本就难以凌越,甚至于同文风的契合程度极高,以至编印时,成本降低不少。
在足够高的获利率下,此著作的卖价仍在一般家庭可接受范围内。
一顿饭的时间都不到,运进酒楼的书便告罄,围进去的人数却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直到头一波人费着九牛二虎之力从人群中手脚并用地爬出来,“昭告”天下:新品糕点贼难吃!
新增人数才稍稍有下降之势。
半月功夫不到,满城人士,基本都手捧一本书。
爱看的定要边走边看,还兼以摇头晃脑地朗读;不爱看的也要装模作样别在腰间,给自己增些文人气息。
而新来的说书先生群,不知接了谁的请求,没完没了、一个劲儿地开始说评,生怕有人不知这书般,端着桌子,从城南讲到城北,从城东说到城西。
说起来,还真没人有本事能数明白他喝烂了多少水囊。
“此书,讲的是十几年前的一件荒唐事。
君子小人之分,被曲解为善恶之分,于是,便有人借着此等社会风气,学着为善。说来也怪,何为善,何为恶,又哪是一两个标准、一两件事儿便能看清的呢?
有人出名早,横竖数起来没几件事,却被人们喜闻乐见;可有的人,在自己‘善’的标准里做了一件又一件、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那么多件事情时,却仍是黑石头一个,被人误以为是粪坑里跳出来的…
所以,善之不为善,没有恶事做尽,何来善意成王?……
书里说;‘不见天光的地方,所谓光亮,纯为异种;
遍布华光之处,所谓黑暗,不过另一番颜色。
冲破黑与白的边界,夜昼于地平线相接——此为人间至美之景。’
这里的黑暗与光亮,又何尝不是善与恶呢?………
而凌倚梦凌先生曾言:‘圣人须十分尊重。’也曾言:‘动摇军心,可至溃不成军;动摇人心,可至万劫不复。’由其子凌清凌公子之书倒推,其实这里之心,又何尝不是一份价值标准?尊重圣人,便是尊重价值标准……国之亨运显达,需赖众心向一!”
一席话毕,听众掌声如雷,铜钱银两砸在那盆儿沿,声声是响,叮叮当当的,抛出大节里才有的热闹。
等书的原本寄到离北时,凌清揉着酸痛的手腕,几近完成另一本书的编写。
离北的故事,该有人传唱:
制敌之策,钻研之术…“离北战事神话”不应淡迹,而应流芳;
密林之趣、篝火之唱…“离北温情故事”不应绝迹,而应流传;
——这里不止是国家的边陲,更是一片独一无二的旷远天地,值得铭记。
“看来又要麻烦状元郎了。”整理好今日所书,凌清叹道。
陆妄翻着书,“那倒不必,秀才和兵,水火不容,这不是嫌石头不够重还多搬一块来砸自己的脚?”
凌清笑笑,“那要如何?”
“我爹回安都后,好像比较闲。”陆妄翻了一页儿,“假他之名,应该好办一些。”
“好。”
……等一切交归刘洺后,又一阵售书风波起,离北这边跟发“横财”一般,酒肉日日不断。
凌清褪下单衣,单着素色中衣地走到书案前,抽出一本兵书,半倚着书架,从头翻阅。
晚些回来的陆妄,散了头发,说道:“看什么呢?”
“《尉缭子》。”
陆妄收拾好后,走到他身后,抱住人,“我也看看。”
凌清笑着,没从他怀里挣脱,只空出一只手,从一侧抽出那本渐渐喜欢上的《花间集》,递给他,说道:“读点词吧,一安。”
“好。”
月光银亮,斜照入户。
时间在漏声里逃逸,将现在变为过去。
合上书,凌清轻靠入他怀中,闭眼道:“铁马冰河里,读些风花雪月,感觉如何?”
陆妄垂眼,反问:“诗情画意里,读些金戈铁马,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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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从训练中脱身,陆妄笑着将人拉上马,信步闲庭着。
入春之后,绿意如波,此起彼伏;时而见着,倒真有几分“兴风作浪”的视觉感。
凌清握住陆妄的手,微微后仰,背部贴紧他的胸膛,在染着春色盎然的风里,笑道:“翻春了。”
“嗯。”陆妄揽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颈处,
凌清偏过脸,声音轻柔:“你曾允诺我,翻春之后,教我一招,可还记得?”
“自然。”
话落,陆妄从马肚上悬挂的布袋里,摸出几颗形状并不规则的石子儿,道:“拿着。”
“好。”
“得有点儿劲儿,才能有弹回来的力。而所谓形成闭环,不过是在这一环节上有了……”
听他一番讲述,凌清细细观着他手上动作。
片刻后,等石子朝一近处靶子掷出,又飞速旋回时,陆妄连忙将人拉住,往旁边一偏,才免了一次“中伤”。
“啧!”陆妄望了眼那颗陷进土里的石子,“学得快啊。”
凌清微微一笑,“这是当然。”
陆妄也勾了勾唇,单手托着他的脸。
接着,
在春阳明媚、绿意编织的山河背景里,随意又郑重地落下一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