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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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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之上,天德帝笑得“花枝乱颤”,看戏般焦灼的目光锁着相国公,病态地笑道:“相国公,你让朕好生意外!”
相国公半伏倒在地,脸色很沉:“陛下,念在老臣一片赤诚之心,还望陛下留情。”
抵在地上的手指几乎要“自相残杀”,他叹出一口浊气,方才一直供出或大或小官职的人,供得天德帝一句“说再多,你也逃不过”临头,五雷轰顶直给他劈焦了。
他好似突然明白了那个门客所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同理,‘责大罪者,不问小过。’”
除了一个劲儿的证“忠心”,他别无他法,忍着身后毫不克制地“叽叽喳喳”声。
懒得多听人狡辩,天德帝一改往日的好脾性,即下口谕:“相国府查抄,府内,男丁处死,女子流放……镇国大将军无罪,因身老之故,于安都内再赐府邸一座……”
阶下尽数瞠目结舌:陛下胆魄史无前例的大——这一动,动的可都是朝廷的命根啊!
令下当日,雷声大作,雨点豆大。
平日里跑街之人再说不起“风雨无阻”的品德,而夜间雨大时候,相国府内一片血流成河。府外方圆三里,无人敢靠近。
第二天,皇宫里庆贺大胜的红布悄无声息被褪下,白幡取而代之。
丧钟声越过宫墙,成了举国之默——“天德帝龙驭上宾,崩于寝宫。”
而众大臣忽地明白:陛下,不,先帝如此大的胆魄何来?
不过是,生命结尾,一次发泄自私情绪的起舞。
而依据继位规则,三皇子以健全之身、而立之龄登基入殿,改年号为“新乐”。
新乐元年,国丧期七月,罕见的长。
而借国丧期内低迷的消费欲与难以膨胀的资本回潮,解丧时,大周王朝迎来一次堪称“新生”的蜕变。
开设的“陈冤阁”,日日人满为患,门槛都不知道换了几次。
好在官员休息够了,经得起压榨,日日审案、断案、乃至翻案,忙得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推迟近一年的科举如约而至,新乐帝周辰广招贤士,开通多方渠道,使各方才子均能参与点评与考查。
半月后,张榜日。
红鼓吹奏,笙歌四起,为善司司门大开。
“恭喜恭喜,高中状元!!”
贺帖伴着人潮声一并入了为善司,温厉高兴得睁不开眼,忙憋着泪上下蹦跶。
好在文人之襟,他兴奋到头,就沉稳起来了。
连忙笔书一封告喜信,将一年有余各种各样的喜事全都报了一遍。
……
接到喜讯时,凌清正兴至高处,奋笔疾书。
将长得过分的信打开,他往躺椅上一坐,闲散地看了起来。
“凌公子,久久未见,思念不减:
今日之喜,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报喜的人,喜人的马,尽数来迎我走街——没错,我温厉,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成了状元!
……还有一喜,是‘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胡水子、陈挺和刘欢,通过几近疯狂的自证,最终和你一样,得获清白之身。
……洋洋洒洒说完如此多,手累了,脑子才正转悠得起劲儿…你在离北过得好吗?如若陆将军欺负你或是让你不喜,可一定要同我们说,为善司司门随时向你大开,虽然这地方我也做不得主,但有为你撑腰的人,比如我们,尽管我们打不过陆将军……
……若是有其他任何需要,尽管问我,让我瞧瞧‘状元’有什么能耐,只要力所能及,一定在所不辞。
执笔人:一位红衣走马状元郎。”
读完,凌清笑了笑,起身另起一张纸,将其上条条列列的“喜事”誊写下来后,推门而出,让小厮交与陆妄。
而后,怀揣着些许喜悦,将书架之上摞着的几百页纸叠好,又将书案上即将接近尾声的书稿结笔,整理好,一同装束起,他执笔,写回信。
信还未写完,院中便陆陆续续传来笑意分明的交谈声。
“哎呀,没想到,当年胡水子乱追竟给为善司追回一位状元,为善司也是冒了一祖坟的青烟啊。”刘洺蹦蹦跳跳着欢呼。
“这叫什么,阴差阳错,是福不是祸!”
一把把关五拍走,刘洺挤到了陆妄的身后。
陆妄回头看了眼两人,笑骂:“滚开。”
“这可不兴啊,将军。”用关五的话来形容,此时的刘洺正“牙尖嘴利”,“阿浊报喜的对象,可是我们,不止将军你一个哦!”
“是,将军。”关五猛地上前一步,“有福同享,喜事更当一起享。”
在里面听着都无奈的凌清拉开了门,迎面撞上陆妄,笑了笑,对着屋外的人说,“我正回信呢,有想说的话吗?”
“有!”
“没有也有了!”
陆妄揽住凌清的肩,将人往怀里拉。
任由两头脱缰的野马弹进屋里,对着一张红纸,兴奋得像两头斗牛。
凌清按住他环在腰间游走的手,笑道:“陆将军,莫要胡来。”
“叫我什么?”陆妄轻眯眼睛,微微俯身,把控着距离——再低一些,便能亲上的距离。
“一安。”
“嗯。”陆妄没把控住距离,趁着两头“斗牛”还在“牛角相撞”时,伸手微微挡住一些,向下,轻碰他的唇。
若即若离、清风卷过一般。
凌清别开脸,想到什么似的,靠近了他,也轻俯下身,没轻没重地咬着他的侧颈。
能明显感知到对方身子一颤,他喜上眉梢地退后一步,“陆将军,如何?”
瞧着他眼里都快抑制不住的“窃喜”,陆妄忍着身体里增生的燥意,笑了笑,配合道:
“好,我不胡来。”
凌清勾唇,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进屋里。
将整理好的纸册指与他看,他说着,“我爹说,浪费多少笔墨无所谓,但不可浪费岁月,文人不留册,实属遗憾。近一年来,我抽闲写了些东西,本是打发时间,如今温似玉这一喜,倒让我想烦请状元郎,打点一二了。”
“想做便做,他不行,我可以。”
凌清笑了笑。
陆妄随意拈了一页看着,突然说道,“啧,说不定,我也该出点什么离北战事典策之类的,留不得将士名,还能在文人池里挂个名儿。”
“可以,你能说,我便能写。”凌清思考后,郑重道。
“写什么?”从长信中掏出注意力后,刘洺便来听“墙角”了,才听一句就开始“好弟子”牌发问。
“没你什么事。”陆妄道。
会错了意的刘洺一阵滔滔不绝:“不能吧,离北上下,不能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若是小凌想听故事,我肯定比将军讲得绘声绘色一百倍!”
“是吗?”凌清眼睛一亮。
“自然,你随时来找我,只要有时间,想听什么有什么!”
凌清欣然一笑,“好。”
陆妄抬眸,眼神有些沉。
回到案桌前,将要带的话尽数落笔后,装叠进信封里。
当夜,信封连同这一大箱稿纸,一路直朝安都为善司送去。
等一切忙完,凌清洗漱后,披着乌发,将床边放着的书翻开,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一时没注意已进了屋的陆妄。
所剩页数不多,凌清着意放慢了速度——许是面对好书的缘故,好书难寻,新鲜劲儿更是难寻。
难得“两难”俱备,对于即将释书一事,他稍有些不舍。
“阿清。”陆妄坐在床边,轻唤,“到点休息了。”
凌清没说话,只是伸手,手背往后,凭直觉盖住了他的嘴,“等会儿。”
陆妄轻挑眉,一手捏住他的手腕,“卸”下捂住他嘴的手,握在手心,细细把弄。
纤纤玉指,“手如柔荑”。
一如既往地,指节触着骨感,而手心触着绵软。
等书卷合上,已比平日要晚一刻钟,凌清意犹未尽地随意翻着书页儿,偶尔停留看两眼。
陆妄笑道:“有这么爱?”
“嗯,细微之中见滂沱,这倒是很不一般的手法。最属惊艳的,是字里行间所——”
话还未落,书卷被拨至一旁,他身子微偏,随后被人压在身下,还裹着词儿的唇被有力堵住。
待人微抬头,凌清轻拧眉,牵着嘴角笑了下,“至于嘛。”
“至于。”
陆妄低眼,轻吻了两下他的唇后,缓缓向下,粗重的呼吸声碾过他的脖颈,而后,沾着热气的唇,一一覆盖呼吸洒落处。
凌清身子一颤,随后不受控制地,唇间溢出细小的声音。
胸膛起伏,他四肢有些绵软,酥麻之意自脖颈处,顺着血液流淌,传导至四肢百骸每一处角落。
“一安……”
陆妄轻笑了声,“阿清,如何?”
半天没有回答,只有轻如蚊蝇的哼哼声。
……
次日艳阳高照,阳光调皮地躺到床上一阵翻滚,金灿灿的光有些刺眼,床上墨发随意散着的美人,眼皮轻动。
间或隔了许久,凌清睁眼,直对上亮度拉满的阳光,又果断地闭了眼。
“还没醒?”陆妄放下早膳,走到床边,喃喃一句。
“醒了。”
一开口,才注意到声音有些发哑,甚至很像风寒的初期症状。
想及此,凌清立即睁眼,结果刚想起身,某处撕裂般的疼痛弄得他又往回一瘫,他皱眉,笑着叹道:“啧!”
陆妄也跟着一笑,起身端过米粥,长臂用力,将人扶坐起来,用汤匙舀着一勺一勺喂。
半晌后。
“再来一口吗?”看着碗里还剩一半的米粥,陆妄微皱眉。
凌清推开白味的米粥,也皱眉:“不想吃了。”
“不想?”陆妄轻念一遍,问道:“那我换一碗甜些的糯米粥?”
凌清顿时舒展开眉毛:“好。”
陆妄无奈地轻抚他的头,笑道:“贪甜可得克制。”
“我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