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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流年偷换云竹茂(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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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年年有,而对于我来说的怪事,在这段府却只有俩件。
一是,这段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除了那个连蚊子也不允许飞进去的北苑外,连一株桃花树的影子都见不到,但无论在段府的哪个角落都可以闻到一股浓厚的桃花香,这是奇事一件,然九年来我始终不能参透其中奥妙。
二是,我与拂夙和那段七公子也不算怎么熟是吧,但他就是经常用着各种奇怪的理由来这黑不拉几的炊阁来找我……
你说段亦陵这个如此得宠的公子哥儿隔三差五的来找我这个烧火丫头算个什么事儿啊?
我本来还以为这段七公子是不是看上了我们家拂夙,但是经过我的多次试探后,结果才发现段亦陵对咱家拂夙没有那个意思,反倒是我家拂夙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和我挤在一个被窝里告诉我她对七爷有意思……
什么意思啊?……我装傻。
她红着脸说……那个意思……
我昂天大笑,拂夙这个小蹄子,情窦初开了呀——那个窘样子,还真真有趣啊!
“喂喂,竹兮,我们进去吧。”拂夙十分诧异的摇了摇我的肩膀。
我停止傻笑,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大门,灿烂的阳光透过榕树叶的缝隙斑驳于漆红的纸门上,有一种少见的亮丽感。这儿便是镜湖苑?段素嬛的住处?
我叩了叩门,却见门内传出一阵清脆的女声:“谁?”
“奴婢竹兮和拂夙,金管事差遣奴婢来送药给五小姐。”我缓缓道。
“如此,便进来吧。”
推开门,却见段素嬛躺在塌上,而段亦陵则是坐于塌边,微笑着望向我。
拂夙瞟见段亦陵,立马有些紧张。我把药搁在桌上,拉着拂夙福了福身,面无表情的说道:“五小姐,七爷,药已经送到了。”
段素嬛的脸色较为苍白无血色,比起九年前娇弱可人更多了一丝病态美,见她勉强笑了笑,道:“是竹丫头?想不到都已经这么大了,也差不多该及羿了吧?”
我低垂着头,缓缓道:“奴婢年十四未满,还差那么几个月便及弈了。”
段亦陵则是笑而不语,一勺一勺的帮段素嬛喂着药,这两人感情还真不错。
等他们姐弟俩喂完药,我和拂夙的脚也已经麻得差不多了。段亦陵贴心的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递给段素嬛,而段素嬛纤手接过,拿帕子抹了抹嘴,道:“别老低着头了,抬起头来看看。”
我依她所言抬起了头,却见段素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拂夙,有些哑然了,又有些干的笑了笑,道:“你们是姐妹?哦……”
估计她是觉得我和拂夙相貌差别很大,又不好说什么,一时间想到我们又不是亲姐妹,随即释然了,可见这个小姐还是及懂分寸的。
段亦陵仍是笑着望向我,他和那素嬛都是闷葫芦,我和拂夙是奴婢,不好说话,结果又是一阵沉默……既然没有话说了为什么不遣我们下去呢?
我随即垂首低眉,道:“若五小姐与七爷无事吩咐了,我与拂夙便先回炊阁了。”
转身欲离,却见段亦陵唤住我,道:“竹丫头……”
我诧异的望着他,却见他浅笑依旧,道:“你与拂夙若是在那凉房不习惯,便……”
“多谢七爷美意,奴婢与拂夙在凉房一切都好,不必劳烦了。”我含笑拒绝了他,哪会不习惯,都呆了九年了。其实这样的话他提过很多次了,不过我都拒绝了,今儿个怎么又提起。
不是我愿意带着拂夙在这凉房受苦,而是这段府看似平静,其实背地下却是争斗不断,作为一个奴婢,这种事还是少卷入些比较妥帖,这脏乱的炊阁看似平凡而苦累,其实却是最安全和安宁的,因为那些有心思的都不会甘愿留在这凉房,一个劲儿的想往外爬呢。
“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们回炊阁吧。”段亦陵笑道。
回了炊阁,却见拂夙有些迷茫和不解,哎,我的傻大姐啊。我慢慢向她解释清楚了,却见她十分认真的说道:“竹兮,你是不是比我要多一个脑子。”
我微笑不语,不是我比你多一个大脑,是我比你多活了那么二十年。
和拂夙又忙忙碌碌了一个下午,夜幕终于降临了,我和拂夙每天都是睡在一个小屋,一个床上的,而且每次都睡得很熟,估计是累久了。今天的我,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
“拂夙,我们在这段府呆了九年了,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一件很奇怪的事?”睡不着,便想随口问拂夙关于桃花香的那件事。
拂夙半睁开眸子,转过身来道:“什么?”
“为何这段府处处都能闻到桃花香,可是……”
拂夙望向窗外的月亮,淡淡的说道:“这个问题你从小到大不知道问过我多少遍了……”
“有吗?”那还真是不记得了,我‘呵呵’的笑了笑,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拂夙将被子拉紧了些,说道:“在前天之前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可是,前天我去仓房拿鹿茸时,无意之中,我听到有几个老婢女在议论此事……”
“据说在段府内的北苑,种满了桃花树,你知道的,那儿被段将军设为禁地,你知道这其中缘由吗?”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却见她一脸神秘的说道:“听说北苑关了个疯女人,那些老奴婢就是给那疯女人送饭的,那个疯女人传闻是段将军曾经最宠的妾,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疯了,被段将军关入桃林里,据说北苑周遭的园子里夜夜都能听到那女人的高歌声……”
那女子还是很好运没有被处死,反倒得了个那么大的风水宝地安度中年,比起那些争风吃醋的小妾不知道好了多少……我干笑着说:“这事是真还是假?”
拂夙横了我一眼,道:“骗你作甚?我真的听见了那歌声,时而悲愤,时而哀怨,时而尖利……”
“那不如,我们找个晚上偷溜进去瞧一瞧,看一看?”我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不成,”拂夙寒着脸说道,“那儿森严的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再者,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怎么着都是一个死字。”
嗬,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还提个什么提,我打了个哈欠,道:“睡了,明早我还要出府一趟,桂花婶要我帮她找几种珍贵药材……”
“欸?那不是她该干的事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经常这德性。你也别看我是好欺负,若是别的什么事我肯定不会答应的,可是那是出府找药材,出府你知不知道?不知道了吧,那就等于鸟儿飞出了笼子,自由展翅……这九年来我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正好出去好好逛逛……”
“你呀你呀,假公济私。”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