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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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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小姐,表少爷似乎回来了。”
正在思虑这要不要找有琴湛想办法,又想着有琴湛办法,又想着有琴湛那小屁孩与自己不合,而且他还是个小孩子,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了,谁说等待是最浪漫的事?因为白天睡了一下午,所以晚上反倒睡不着。我不耐烦的一下子坐下一下子又走到这边,走到那边,望着闭月“摇摇欲坠”的样子,便说:“你先去歇息吧。”
“可是,小姐你……”
“我不累。”死盯着那门槛,好像下一秒兰兮那纤弱的身子就会出现似的,“我精力充沛着呢,倒是你,累了一天;诶,睡去吧。”
闭月请了安后便盈盈退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午夜时分了。我来来回回都不知道摩挲了多久,终于见到一模模糊糊的小身影出现这月光下,当我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紧紧拉住那人的小生,“兰兮,你终于回来了,让我好等,你……”那小手冰凉彻骨,那寒气透过我的毛孔冷进了我心里,连想说的话也顿住了。
“兰兮,你怎么了?”她那双明媚秀丽的大眼此时空洞无比,脸颊苍白的如纸一般,一丝血气都不存在。
她听见我的话,呆滞的扬起头,空洞的双眸呈现出一丝恐惧,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她哆嗦这煞白的嘴唇,缓缓道:“竹——竹兮,我——我冷……”
“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我被兰兮绝望的神情震到了,伸出小手抚上她的脸颊试图温暖她,可她仿佛如被惊吓到的小兔一般,惊诧的躲开我的手,一下子无力的趴在地上,绝望的呜咽着:“我冷,我冷!我……我冷……冷……”
“究竟发生何事!我听三皇子说你成了太子妃……”
“太子妃,太子?濮阳亡淳……”她停止呜咽,煞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残笑。
“噗——”残笑化为一抹漫天桃花般的鲜血,我眼睁睁的望着漫天鲜血如羽毛般坠落和兰兮慢慢无力的身躯,心中惊愕不已。
“兰兮——”再多的疑问于不解只能化为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
……
子夜,訾府。
“孙御医,你说清楚,兰兮为何会吐血。”见孙夫常从内阁走出,面色苍白,我半眯着眼,质问道。
“而小姐她……”见他神色凝重,欲言又止,“不好说,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我特意单独请你来不告知爹娘,就是为了让你说清楚。”又是这句老话,电视剧里面都听过N遍了,“为何兰兮……”
“二小姐她,恕老夫直言,二小姐从小便有心疾,而这心疾并非出娘胎便有,定是因为在某种特殊环境或者特殊原因才产生,落下这病根,诶……这心疾若不好好调养,只怕……活不过四十了……”
活不过四十……呵,这么狗血的事,我才不相信。
“什么特殊环境?什么叫特殊原因?你一次性说清楚把。”兰兮从小与我一起长大,说环境,那我为什么没得劳什子心疾。
我五岁,兰兮八岁,三岁,三年?这三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什么呢?第一次看见兰兮就觉得一个三岁小孩怎么会有那样的眸子,俗话说得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究竟她在想什么?她三岁时在想什么?
或许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
“特殊环境,特殊原因,或许是心中长期抑郁不适,或许是……有药物控制,具体呢,老夫也说不清楚。”他似乎不敢注视我的眼睛,躲躲闪闪的,“昨日二小姐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心疾发作,郁结于心中的淤血溢出。不然平日二小姐心疾是不会发作的。”
药物控制?难道是有人给兰兮下毒,会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昨日……太子妃……
八岁吐血,八岁吐血?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待这样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是谁,是谁有动机害兰兮,杜曼凝?不会的,她没有必要这么做,那是谁?这样一个身处深闺的小姐,怎么与人结仇。
孙夫常见我沉思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道:“总而言之,尽量让二小姐平复心境,切忌不得大喜大悲,老夫言尽于此。三小姐先回房歇息吧,老夫还要为二小姐开药方。”
算了,无论什么都好,等兰兮明天苏醒再问吧。看了看孙夫常,点了点头,道:“你好好照顾她。”唤了沉鱼,落雁,离去。
孙夫常目送我离去一会儿,收起医箱,见周围无人,走入内阁,对着兰兮福了福身,道:“太子妃。”
“你的话太多了。”兰兮撑着床吃力的坐了起来,空洞的水眸落下一滴无声的泪,道:“谁叫你说这样多的话。”
“老夫不知,但老夫并没有把那事道出……”孙夫常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来。
“道出来了还得了!咳咳咳……”兰兮猛烈的咳嗽一阵。
“娘娘……凤体为安,切忌大喜大悲……”
“行了,谅你怎样也不过是太子府的一条狗,既然……太子让你忠于我,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兰兮使劲的擦干眼泪,可是无论怎么抹都抹不完,越抹越多,最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退下罢。”
“老夫……告退。”孙夫常恭敬的福了福身,后离去。
兰兮擦干了泪水,凤眸无比坚决与痛苦,她轻声道:“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
晚风习习,秋意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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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便起床,本想立即去找兰兮,后听闻訾俞传召于我,也只好先放下兰兮的事。
走入訾府正殿,见茦俞坐于那高高至上的纹虎凳上,一袭黑色外袍,两鬓斑白,与五年前的他相比,苍老了许多。但那股压迫人的霸气却是有增无减。
勾唇,浅笑,“竹兮见过爹爹,爹爹万安。”福身。
“竹儿坐吧。”訾俞一脸疼爱的看着我,那股压迫人的气势也顺势淡了不少。
“爹爹叫我来,究竟所谓何事。”坐于侧殿,望着周围空空如也,知道茦俞将下人遣散,定是有什么事。
“爹爹只想问你,为何拒婚?”
“因为我不喜欢他。”一脸淡然,小手不时的玩弄着发梢。
“放肆!”訾俞似乎对我随便的态度不满,怒吼之后见我面不改色,只好放低了语气,“竹儿,你爹再如何权势滔天也不过是臣,而三皇子是君,三皇子既然中意你,为何不定下婚约?你不能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性子……”
我怒视他,道:“我不喜欢他,如何能嫁他?况且我还小……”
“是定亲非成亲,到时你及羿礼一过,便下嫁于三皇子。他与你从小青梅竹马,又是你母亲的亲侄子,有什么不好?”他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一甩长袖。
“呵,我与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关他的身份地位……”我水眸一挑,直直的盯着茦俞,“爹爹,昨夜兰兮成了太子妃,是不是你逼她的?!是不是因为我拒婚所以你要牺牲兰兮去巩固你的地位?!”
“够了,竹儿你太放肆了!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訾俞气怒的用手指着我,我无畏的对视他,他无奈的放下手指,“罢了,始终是我和你娘把你给惯坏了。”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没有任何人逼她。”他坐下来,苦闷的饮了一杯醇酒,“为父从来没有想过牺牲你,你是为父最疼爱的女儿,我又怎会拿你去稳固权势?亡漾是个好归宿,他又中意你……而兰兮,我没有逼过她。她自己不甘愿做个平凡女子,小小年纪便如此——贪念权位,也不知耍了何手段,硬是成了太子妃。为父再下作也不会拿玑儿的子女去巩固权位,权位?本相已经权势滔天,整个东齐都操纵在我的手里,何须巩固?”
“不!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激动的用手指着他,“兰兮不是这种人。”突然感觉心中一股怒气直冲而上,烧的心中很是不舒畅,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有种……嗜血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吗?不是的,我曾经绝对不是这种样子,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竹兮,你虽生得与你娘有八分相似,可是你的性子却一点儿都不像你娘,喜怒无常。”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这性子为父定要找个人来牵制,你与亡漾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你这犟脾气,唉……”
喜怒无常?不会的,我真的变了吗?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发怒?我究竟是陈恪还是茦竹兮?我还是她吗?
“兰兮答应过我。她才八岁而已,她什么都不懂,怎么会去贪恋什么权位,她一定是被逼的!”心中波澜的我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不是被逼的。”兰兮缓缓从门外走进来,一身锦绣华衣,头发绾成了高髻,浓妆艳抹衬得她的凤眸妖媚如丝。她似乎还是她,又似乎不是她了。
“待十四岁及羿礼一过,本宫便要嫁入太子府。”她凤眸一转,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我,陌生得我心寒,“为何茦竹兮你这么认定我不会贪恋权位,我不会想要荣华富贵?”
……
——“兰兮,答应我,以后不要做男人战争的牺牲品,不要做一颗棋子,要么,就做普通人,要么,就要做强者,不要被人欺负!不要信命,你要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记住了,兰兮永远不会信命。”
……
我呆滞的看着她,只觉得心如被刀绞一般。“那这五年的承诺算什么?算我自作多情了吗?算我算错了你的想法?算我管了不应该管的?!”
“儿时戏言,不必当真。”她淡淡的说。
“我明了。”我努力睁大了双眸微笑着看着她,尽量不让泪水流下来,“是竹兮逾越了,还望太子妃见谅,以后訾兰兮的任何事,竹兮都不会再过问。太子妃想荣华富贵也好,想权倾天下也好,想做倾城祸水也好,都好,与竹兮都不——相——干!”
兰兮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哆嗦着手捂着胸口,妖媚的水眸掠过一丝痛楚,她强笑道:“呈你吉言。”
我装作没看见她的动作,对茦俞福了福身,道:“若父亲无事,竹兮便先行退下了。”
转身,走出门外。
兰兮,咱们从此便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