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萤火》月亮想摆烂

17、初遇

　　女孩的脸蛋愈发红了，红得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她低垂着脑袋，那原本压在耳后的发丝也随之滑落，半遮半掩着她那泛红的脸颊，更添了几分娇羞之态，她否认道：“不是的……”

　　陈曦心里长舒一口老气，他哈哈道：“我就说嘛，他那么闷的家伙，怎么能追到像小姐姐这么可爱的女孩呢。”

　　女孩被陈曦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她手指交握着，“不是的，小谨不闷的……他很好。”

　　陈曦承认叶谨铭确实很好，但要是说他不闷——陈曦可万万不敢苟同，他靠在收银台前，道：“但是我左看右看，他也不像是不闷的人啊。”

　　女孩抬头看着陈曦，尽管自己的脸颊已经通红通红的，她还是努力辩解道，“小谨原本不是这样的！”她的手指微微蜷缩在一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些难以抹去却不是很好的回忆，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便利店里的温度不高，灯管也没有开几个，这就是得原本科技超前的24h便利店显得有些陈旧阴森。

　　这时，一阵咕噜噜的抗议声从小姑娘的肚子里传了出来，女孩脸颊上刚刚才褪去一点点的红晕这一下子又滚烫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小姑娘饿了。

　　陈曦忍俊不禁，道：“晚上没吃饭吗？反正也见不到谨铭了，你把这个吃了吧。”他说着，把还带着热气的布袋馍递给女孩。

　　不得不说，一中校门口这家布袋馍是二十年老摊真当名不虚传，菜料通过他们自己研究调配的香油炸过，再浇上特质的酱料，那味道，只消闻一下，保准让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再加上他们的馍发面发的极好，蓬松柔软，就是只吃馍，也能让人吃出来千万级的国宴感。

　　女孩看着这个天降美食，虽然已经馋的不行了，脑袋却像拨浪鼓一般摇了摇，“不行，不能吃，无功不受禄。”说着，她自己吞了一口嘴里因美食而无意识分泌的口水。

　　陈曦笑了笑，他把布袋馍硬塞给女孩，道：“你这点倒是和叶谨铭挺像，不是白请你吃的，有事想找你帮忙。”

　　女孩睁着大眼睛看着陈曦，“什么事？”她的眼睛可以说是比一般同龄人要大得多的，但她的眼眸的颜色却比正常人要浅很多，有些发棕灰色，像一块天然的琥珀般嵌在眼眶中。

　　陈曦双手交握，大拇指相互上下交叠转圈，“以前的谨铭是什么样呢？他是我的朋友，我很想去了解他，但是问他，他却总是不说，小姐姐可以和我讲讲他的故事吗？”他看着女孩，眼神中充满真诚与渴望。

　　陈曦原本就生得一双杏眼，虽然很少拜托别人干什么事情，但要真的放下姿态，巴巴的望着对方，倒真有点像刚出生小狗幼稚讨食一样，人畜无害，又惹人怜爱，不想拒绝。

　　女孩被陈曦盯得面颊发烫，不得不说面前的少年生得是极好看到，但又不同于叶谨铭，若说叶谨铭是如同月光一般明亮却不炽热，那面前这个男孩就像是阳光一般耀眼且温暖。

　　可，叶谨铭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啊。

　　听出陈曦很关心叶谨铭，女孩的戒备便也放下不少，她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说着，她带着陈曦出来便利店的门，“我们来外面吧，老板不让在店里面吃味道大的东西。”

　　于是两个人看着满天星辰，并排坐在了便利店门口的石阶上，女孩打开布袋馍，一口下去被辣的够出两眼泪。

　　陈曦连忙回店里给女孩拿了安慕希，拧开后递给女孩，“我请你。”

　　女孩笑笑接下，“这馍还真是小谨的口味。我叫楚诗雨，如果你现在和小谨是同学的话，我应该比你大一岁，我和他去年是同校同学。”

　　陈曦微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女孩竟然比自己还大一届，“看不出来啊，姐姐看起来比我小好多。”

　　楚诗雨把长发别在耳后，这一头纯白的头发在背后的灯光下发着淡淡的光晕，“正如你所见，我天生患病，或许是长相太过奇怪，所以高中时同学们看不惯我，经常欺负戏耍我，”她说着，眸子也缓缓垂了下来，“因为我初中成绩不好，最后走了附中的民办，我们班风气不好，老师也是放养，只要不闹出来人命，家里不来闹，就能压则压。”

　　其实民办学校大体都是这样，什么校门外约架的，未成年就吸烟喝酒的，谈恋爱找小三被打的，比比皆是。而公办学校的民办部分其实和普通民办学校没有什么区别，毕竟有钱就能上，一中的民办区也有这种情况。只不过和附中不一样，一中的民办校区和公办不在一起，附中因为校园大，所以同一年级民办公办都放在一起。

　　“我父母离异，母亲离婚带孩子不好再嫁，而且再加上我的病……于是我和哥哥跟了父亲，只可惜父亲重男轻女，对我根本不管，我甚至觉得那个男人希望我能早点死了……哥哥大我四岁，上了大学就一直勤工俭学，资助我上学，帮我看病，若没有哥哥，我可能根本活不到这个时候。”

　　楚诗雨说着，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馍，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咀嚼嘴里食物，却被辣得直喘气，眼眶红红的，拿着酸奶就是一顿灌。

　　陈曦知道，楚诗雨在学校被欺负，或许也不愿意和她的哥哥说，这个懂事的女孩感谢她的哥哥，却又担心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会加重她哥哥的负担，所以她选择以独自弱小的身躯承担了这一切。

　　这些和叶谨铭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楚诗雨斯哈斯哈喘着气，抬头看了看天空，月明星稀，今夜或许会是一个晴天，因为时间正直月中，月亮便看起来格外圆。

　　她继续道：“有一次，我被几个男生堵在了校门外，我依然能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阳光很强，即使被堵在了小巷子里，阳光却也能从缝隙里挤进来，那几个男生强迫我去掉帽子和墨镜，理由是觉得我很…装，但那时候我的病还只是治疗初期，我畏惧紫外线直射所带来的痛苦，所以我很抗拒。”

　　“可他们是三个大男生，各个个头都比我高得多，力气也比我大很多，没有两下，我就被他们架了起来……他们摘了我的帽子，扔了我的墨镜，他们或许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皮肤的人，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男生把我墨镜去掉后的表情，是惊讶，可随后却变成了惊奇，有趣……贪婪，欲望……他褪去了我的长袖校服……旁边架着我的那两个男生在怪叫称赞……”

　　“混蛋！那些杂碎！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陈曦没有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破口大骂，怒发冲冠，真是恨不得现在有一个时光机器能帮助他能穿越到楚诗雨所说的那个时间点，帮她打死那些人。

　　楚诗雨被陈曦道动静吓了一跳，她眉心展了展，嘴唇牵了起来，“和你的反应很像，就在这时，他来了，小谨从那个男生身后出现，把对方一口气踹到了墙根儿，那架着我的两个男生见状，立刻扔下我，向他冲了过去。小谨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孩，竟然也丝毫不怕，放下书包，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三个混蛋都放倒了。”她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憧憬与向往，似乎看到了天神从天而降，将陷入泥潭中的她拉了出来。

　　陈曦的嘴巴随着楚诗雨的描述一点点长大，最后变成目瞪口呆。

　　小石头吗？叶谨铭吗？？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日和王璇起冲突的事情，叶谨铭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事方法，实在不像能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而且，对方那么瘦弱的小身板，感觉一阵风就能给刮走，怎么能打过三个男生，还是社会哥？这可真真一点点不像啊……

　　楚诗雨似乎看出来陈曦心中的疑惑，“小谨高一高二那会儿和现在不一样，他那时没有现在这么瘦，很健康，而且他的个头不算低，反应速度也很快，似乎只看一眼就能找到对方出手的破绽，赤手空拳，那几个男生并没有沾光。只是有一个男生不知道从那里找了一根棍，拿着就向小谨夯去，我想提醒，但还是晚了一步，小谨哥哥后背被打了，他吃痛却没有倒下，反而在装作摔倒前倾的瞬间狠狠踩了那个小混混的脚，那拿棍的流氓吃痛，放了手里的棍子嗷嗷捂脚，小谨捡了棍子，就向那个流氓锤了过去。他们被他打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最后一溜烟跑了。”

　　陈曦听罢，脑海中尽力构造出楚诗雨所描绘发场景，他忍俊不禁，“哈哈哈哈，他这么狠啊！可真真看不出来啊！”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叶谨铭吗？这妥妥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吧！“我现在在怀疑我们俩认识的到底是不是一个叶谨铭了。”

　　楚诗雨垂眸，她转头看着巷子尽头的那盏孤灯，缓缓道：“因为那几个男孩伤的挺重的，我以为事情会闹得蛮大的，结果却不知为何被压了下来，小谨没有被记处分，只是被学校警告，而那三个男生却被开除了。”

　　按道理打架只要双方动手，并且伤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人们往往更加看重结果，虽然那三个男生是抱着恶念动手，但却各个头破血流，而虽然叶谨铭是出于援手，却错在出手太重，但最后受伤的那几个孩子家里不仅没有找叶家要钱，甚至还被开除了，而叶谨铭却只是落了个警告，连处分都没有。

　　结果虽然恶有恶报，可终究有些不符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