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梁》水沐清

50、溪下之物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岑川本来打算去找林傲雪，去哄哄他的。可途径景观亭时，岑川停下了脚步，他忽然想起先前白永州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盯着亭边的小溪。
　　岑川往前走了几步，小溪中鱼尾摇摆，溪水轻荡，看着清澈的溪水，岑川道：“把这挖开。”
　　“是，嗯?”岑川下的命令，云墨从未违抗过，下意识就应着了，可答应过来后，云墨才缓过来先生是要他做什么，瞅了瞅小溪，云墨不可置信的看向岑川。
　　那下面有什么他再知道不过了。云墨挠了挠头，不清楚岑川为什么突然对这感兴趣。
　　“挖不得?”
　　眼见岑川变了脸色，云墨赶忙应着：“能能能，先生你稍等。”
　　本着不能让他一个人受苦，云墨以拿工具为由，往院里跑去。
　　再回来手里拿了一把铁锹，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
　　众人你一铲我一铲，没一会儿，小溪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管家大口大口的喘息，衣服已经浸满了汗水，同皮肤粘腻在一起。
　　云墨铲了一铲土，正好扬到管家脚下，埋住了管家的一只脚，云墨笑道：“这就虚了?”
　　管家斜了他一眼，双手杵着铁锹支撑着身体，转头对坐在亭下休息的岑川道：“先生，这什么都没有啊，还挖吗？”
　　景观亭的玻璃门大开，岑川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随意的往身旁数十几个鱼缸中洒下鱼饵。
　　闻言，懒懒掀开眼皮，道：“累了一边歇着去。”
　　“不累不累，就这点活，一点也不累。”管家连连摆手道。
　　“噢，那继续吧。”岑川说完，不在理他，低头继续喂食了。
　　“……”
　　云墨嗤笑一声，埋头干自己的事了。
　　此时，溪水早被抽干了，原本的地方出现了是一个大坑，一铲铲的土从坑里被抛出。
　　突然间，管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缓缓抬起铁锹拍了拍土下的东西。
　　管家结结巴巴的叫道：“云…云墨。”
　　“干嘛?”
　　管家朝下指了指。
　　云墨顺着他的手看去，看清那东西后身体一顿，随之手中的动作也停了，将铁锹扔到一边，云墨道：“不用挖了。”
　　转头从坑中翻出，对岑川道：“先生，挖出来了”
　　“嗯?”
　　待岑川看到坑里的东西后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只见坑底有一只白骨化的人手，只露出了一截，余下被黄土掩埋着。虽是这样，但光靠这只人手也能猜出下面是什么东西了。
　　难怪白永州说这院里是腐烂的。
　　云墨一直在观察岑川的表情，似是猜出岑川对尸体的疑惑，云墨从坑边蹲下，笑意盈盈的看着下面，拿铁锹扒拉了下白骨化的尸体，道：“这才二三年不见吧，傅岚大哥就变成一堆骨头了。”
　　“先生?把他挖出来做什么啊?”
　　岑川抿唇，没有说话。
　　云墨自顾自的又道： “先生你把他挖出来不会是真要把他挫骨扬灰吧。”
　　神经病！！！岑川一脸惊恐的看向云墨。
　　云墨神色一变，慌忙站起来，完了，完了，吓着了。
　　“先生?”
　　岑川神色淡淡，看着泥坑中裸露的白骨，撇回头，道：“买副好棺材，给埋了吧。”
　　“啊是。”云墨忙道，对于岑川这样吩咐并不意外，毕竟他和傅苏昂是有些区别的。
　　岑川沉默着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围在坑边清理尸骨，左手缓缓攥成一个拳头，歪头打量傅家老宅。
　　这一刻，岑川不知自己该不该庆幸穿成傅苏昂，说不定，他最后也落得个这么个下场，也可能比他更惨，但现在……岑川又看了眼被抬出的零碎骨头，这地方他是不可能再住的，他没傅苏昂变态，别人是在看金鱼，他傅苏昂是在看手下败将。
　　岑川越想越隔应，恨不得立刻马上离开，他现在看哪里都觉得可能会有具尸体，
　　想着就打算这么办，转头往院里走。
　　但就这不经意间的一转头，岑川却一愣，回眸朝院中另一小楼上的三楼看去，是一个偏僻的房间，它的窗边站了一个人，但很快人影就消失了，似是察觉到了岑川的目光。
　　林傲雪?
　　他怎么在这?岑川皱眉，转头又看了眼身后的巨坑，随即往楼上跑。
　　他应该没看到吧。
　　这问题才是岑川现在最担心的。
　　这个世界，对于岑川来说，若是有留恋的地方，那就是林傲雪了。
　　所以，他是真担心他在林傲雪心中的形象。
　　今日从他早上睁眼开始，无论是因他昨夜的恶霸行径，在林傲雪身上留下的惨烈痕迹，还是他在白永州面前毫不迟疑的贬低林傲雪，还是刚刚挖出的死尸，都在诉说岑川的不堪，即便是尸体的事不是他做的。
　　岑川找到林傲雪时，他就在房间里坐着，房门已被打开了，似是等待着岑川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