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梁》水沐清

49、谈话

　　没过多久，一只翠绿欲滴的茶壶被摆放在岑川和白永州身前。
　　云墨躬身依次在茶盏中添上茶。
　　“请”
　　岑川说着也端起茶凑到嘴边，微微抿了口。
　　不错，挺上道。
　　岑川心中轻笑，他就知道云墨懂他的意思，瞥向身旁云墨，岑川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样虽说不能够给白永州带来什么伤害，但恶心他足够了。
　　岑川放下茶盏，面不改色的看着白永州喝下茶。
　　白永州面色如常，喝完甚至给自己又添了一杯。
　　就在岑川以为他没有发现的时候。
　　却听白永州道：“傅先生这茶有些涩，是没好茶吗？改日我送你一些啊。”
　　岑川浑然没有被拆穿的羞愧，悠悠抬手给自己添了些茶，反问：“白先生不喜欢这茶?”
　　“还真没想到傅先生口味这般独特”，白永州说着，目光落在亭外的小溪上。
　　岑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太阳余晖洒下，水面波光粼粼，各色的鱼相追相赶，在水中嬉戏，一片祥和。
　　白永州指腹摩擦着杯口道：“跟你这宅中一样，一股腐烂的味道。”
　　“哦，是吗?”
　　岑川转回头，道：“我这宅中一惯这样，白先生不喜欢大可离开。”
　　岑川同白永州对视上，毫不畏惧道：“我很忙，不想说些无用的废话，白先生直接说来访的目的吧。”
　　“目的?”白永州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笑两声，道：“我什么目的?傅先生不清楚?”
　　傅先生可能是知道但岑先生并不知道。
　　但，赌一把吧，岑川思绪转了一圈儿，回了个笑容：“那白先生是不满意我的条件了，”说罢，岑川指向云墨，道：“这，您该给我个解释吧。”
　　“解释什么?人我揍得，再来一次我照样揍！”刚才带棒球帽的大汉，此时又炸了，刚吼出一句，被身旁的两人一手一个的给摁回了座位。
　　白永州往后一靠，道：“先不说傅二少的事情，傅先生，倘若有这么一个人，明明是他理亏，但他还带着一伙人来你地盘闹事，你好言相劝，而他却出口成脏，傅先生，你怎么办?”
　　好了，他清楚了。
　　岑川心中扶额，急得一圈圈瞎转，是真想拿棍子抽云墨。
　　岑川冷冷瞥向云墨，云墨被盯的心虚，很快低下了头。
　　岑川转过头来，赔笑道：“白先生也别生气了，到底是个孩子，是我管教不利了。”
　　“余一条的鱼不错，白先生很少在云城应该没吃过，今日我请你，给你赔罪如何?”
　　“好啊”，白永州嘴上答应了，可却并未离开座位。
　　岑川道：“那白先生现在出发?”
　　“我无所谓，但……”白永州一顿，道：“傅先生是不管自己亲弟弟了?”
　　若是可以，岑川还真不想管傅苏逸。
　　“人我给惯坏了，是他的不对，白先生开个条件吧。”
　　“条件啊?”白永州指尖轻点桌面，半响才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是从政的。”
　　岑川点头。
　　“但我并不喜欢，我的愿望其实一直是从商，能有一所自己的公司。”
　　听到这，岑川已经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傅先生，你手上产业众多。”
　　岑川刚想说送公司不行，却听到白永州说：“不如您给我跃旃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来换傅苏逸应该足够了吧。”
　　身后的云墨听到这话，心中默默为傅苏逸点了根蜡，同时差不多也知道他家先生为什么要让他来处理这二少的事情了。
　　那就是要不管傅苏逸的啊，不过嘛，云墨思索片刻，觉得也不错，能让傅苏逸长记性。但就是他挨揍了。
　　岑川脸瞬间冷了下来，道：“你随意。”
　　怎么一个个的都盯着傅苏昂的股份呢？
　　随即起身，又道：“白先生若没别的事，请离开吧。”
　　“你…”白永州眯起眼，看向岑川的眼中似乎有疑惑。
　　疑惑了吧，你疑惑着吧。
　　岑川心中冷哼一声，他早就想整傅苏逸了，只不过是没机会罢了，这正好，傅苏昂性格诡谲，他可不信，傅苏逸能比过傅家的财产。
　　“你可是想好了?”
　　岑川没回答，一脸漠然的看着白永州。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岑川逐客令都下了，白永州也没理由继续在傅家待着了。
　　只是送白永州离开，刚要迈出大门的时候，岑川看到白永州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后方。
　　岑川顺着白永州视线看去，只见二楼阳台上林傲雪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那里。
　　一声轻笑。
　　白永州道：“傅先生还金屋藏娇了?”
　　一瞬间，岑川浑身紧绷，满是戒备，只因林傲雪被太多人觊觎了，岑川是真担心白永州下句话是要林傲雪跟着他。
　　随口说道：“看着好看，就养着了。”
　　“随便养的啊”，白永州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倍，语气更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岑川猛地向上看去，林傲雪已然转身了，白永州说的话，他十有八九是听到了。
　　他妈的，他昨晚刚睡了他，今天就说这么伤人的话。一会儿他又把自己关屋里了，他怎么哄，还获得好感呢？恐怕现在好感已经是负数了。
　　“你…白大指挥官还有事?”岑川刚想开骂，但又想到不合适，话在嘴里猛地转了个弯，咬牙切齿道。
　　“傅先生是一直把他养在家里?”
　　岑川没好气道：“不然呢？”
　　“傅先生对他很喜欢啊，我听说昨天虞家宴会还带去了”
　　“白先生，这和你有关系吗？”
　　“自然没关系，只是没想到傅先生这么宝贝他。”
　　岑川深吸一口气，他到底想干嘛啊?
　　“毕竟这么乖，我当然是舍不得，等白先生也养一个，说不等比我还宝贝，恨不得天天拴在裤腰带上的。”
　　“那在虞家傅先生也一直没和他分开?”
　　“这是自然。”
　　“呵”，白永州冷笑一声，往台阶下走去，边走边道：“那改日再见，傅二少看来要委屈上几日了。”
　　白永州可算有要离开的意思了，岑川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视野中的汽车慢慢消失，岑川转头往院中走。
　　“先生，先生?”云墨小跑着跟在岑川身后。
　　想到今天事多半是云墨引起来的，岑川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走到云墨跟前，道：“以后再做什么事，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说行才行，懂吗？”
　　“懂了，但先生二少真不管了吗？”云墨问道。
　　“做错事，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吗？”岑川替云墨理了理衣领，继续道：“这事，你不必管。”
　　云墨看着岑川冷漠冰霜的俊脸，心中一颤，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总之，先生不让他管的，他不必管。
　　……
　　“见到林傲雪了?”
　　男人的声音冷冽的如千年寒冰，从皮椅后传来。
　　白永州在衣服里掏出录音笔，放到办公桌上，道：“只是见了一面。”
　　“是他做的吗？”
　　白永州抬头，看向办公桌后占了一整面墙的荧屏。
　　屏幕上满是林傲雪，各种姿态的他，白永州视线定格在林傲雪含笑同岑川说话的一幕，道：“没试探出来，傅苏昂口中没有一句有用的。”
　　“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应付傅苏昂就够难得了，怎么可能抽身去杀金家人。”
　　“杨安平牺牲了。”
　　白永州抿了抿唇，道：“这件事情我觉得没必要深究，直接是傅苏昂做的岂不是更好?何必…”
　　“闭嘴！”
　　白永州扯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不说话了。
　　“自己去禁闭室待上一周。”
　　“这种胡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白永州道：“金家人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他们本就该死，就算是林傲雪杀的又如何，”
　　“再加一周。”
　　“……”
　　白永州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往外走去。
　　“做什么去?”
　　“关禁闭！”白永州说着，大步大步走向门口。
　　“站着！”
　　下意识，白永州停下脚步。
　　男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白永州，没有谁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这我知道，但…”
　　“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说，就不会袒护林傲雪！”
　　“我就袒护了又怎么了?黑旗平日里杀的人哪个受到法律的审判了！你不觉得讽刺吗？！”
　　“他们是女王下的命令，林傲雪有受到任何人的命令吗？！”
　　“但关键是你有证据是林傲雪做的吗?你凭什么判断的，就凭金世英杀了杨平安?柳军长，我不服！”
　　柳安被白永州气的不轻，猛地抄起桌上的文件夹砸向白永州，怒道：“那好，白永州，你敢说你心里就一丁点没怀疑过林傲雪?！”
　　“……”
　　鲜血在顺着额头缓缓流下，柳安这才意识到他刚做了什么，顿时头疼的毛病又犯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白永州转身就走，没带一丝犹豫。
　　刚打开门，身后又传来柳安的一声吼叫：“包扎好就去禁闭室，你待不满二周试试。”
　　“试试就试试。”白永州皱着眉，小声嘟囔道。
　　柳安坐回位置，看着侧面墙上贴着的横幅，只觉心累。
　　“法律之下，众生平等。”
　　“哎”
　　“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