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师》韩破晓

31、第三十一章 我们谈谈 （一）

　　不知道韩美人什么时候离开的。看着眼前笑得益发灿烂的范笳，我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这下糗大了。土遁？不会，我又不是土行孙。尿遁？可行，但是会不会恶心了点？
　　没等我想个周全，范笳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我的脸颊，眼角唇边满是笑意，“周贤，我们谈谈。”
　　最近这段时间，我很怕听到这句“我们谈谈”。
　　张琪要跟我谈，郑爽要跟我谈，爸妈要跟我谈，韩雪要跟我谈，就连躲到大学城享清静的邻居夏姐姐也特地跑回来要跟我谈。这会消失了两天的范笳刚回来就又要跟我谈。
　　大家集体吃错药了吗？还是彗星又要撞地球了？我既不是白岩松，又不是崔永元，和我有什么好谈的？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忍一时风平浪静啊。韩美人喜欢说就让她说个尽兴好了，我又不会少块肉。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冲动果然是魔鬼。
　　“周贤。”又有人叫我。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为什么总有人站在我后面等着螳螂捕蝉？
　　我小心地转过头，看见正不急不慢朝我走来的墨海清。他距离我还有一小段距离，这是我第一次打量他全身。他个子不算高，身材却很精瘦，校服套在他身上略显宽松，明明是简单的运动服，穿在他身上总让人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错觉。白色的运动鞋每一步都踏实地踩在草皮上，我却觉得他步步虚浮，好像是腾云驾雾飘过来的。
　　幻觉幻觉，我甩甩头，一定是这几天因为范笳的事情没睡好。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墨海清已经走到我面前。我皱着眉，看着他那双笑得弯弯的桃花眼，只觉心里发毛。
　　老天，我都躲到这里来了，怎么大家还能找到我？
　　“范老师。”墨海清向范笳有礼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我笑得好不亲切。“周贤，我们排练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我犹豫地看了看范笳，他白净的脸上仍然笑意盈盈。“你先去忙吧，放学后到办公室来。”说完，看也不看我们，就走了。
　　照理说，危机暂时解除，我应该放心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墨海清的桃花眼，我有一种才出狼窝又如虎穴的错觉。
　　算了，算了，不想了。该来的总是会来，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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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学，我在教室磨了又磨蹭了又蹭，才紧张兮兮地去久违两天的高二办公室找范笳。
　　结果，他、不、在！
　　坐在后排的老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好心地告诉我，范笳有事走开一下，让我坐着等等。
　　等他——
　　才傻。
　　我喜上眉梢，不带耽搁，立马掉头哼着小曲欢快地跑出办公室。
　　范老师呵范老师，办公室我来过了，谁叫你不在呢。
　　天真蓝，云真白，心情真好。
　　背着大书包，我一蹦一跳下楼去，准备开开心心回家吃饭。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哼着，“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除了《流星花园》当年的收视力作还有《还珠格格》。
　　还没哼上两句，脖子一凉，身后一只大手袭上我纤细的脖颈子。我一个趔趄，差点没踩空楼底滚下去。
　　小心扭头一看。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范，范老师。”
　　“你心情不错嘛。”身后的范笳笑得乱有气质，眼神晶亮，白皙的脸上热情洋溢。那笑容灿烂的刺眼，就好像大灰狼看见小肥羊，潘豹看见杨四郎，刚领了工资的月光族拿着牡丹卡远远看见中国工商银行。
　　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下意识想逃。
　　于是某个人又被人抓着衣领拎回了高二办公室。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啊。唉。
　　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母校，我仍然忍不住再三抱怨，想当年学校里最让我讨厌的两处地方，第一是跑八百米的塑胶跑道，第二就是高二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门打开，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才几分钟啊，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老师们真是归心似箭啊。范老师，看看人家，您何必这么认真呢，做人要懂得同流合污，不，其实我的意思是说随波逐流。
　　范笳好像拖死猪一样把我拖到他位子上。
　　一阵扑鼻的香味扰乱了我脑子里部署中的脱逃计划ABCD。
　　韩复兴的桂花鸭！
　　可不是我卖花的赞花香。这可是南京城里最美味的桂花鸭老字号专卖店。没吃过的人自己面壁反省，不要说去过南京。
　　为了能和我们家狗一分高下，我的鼻子接受了多年专业训练。这香味怎么能逃脱我的嗅觉。
　　我探头探脑，隐约看见范笳桌上那个被遮住大半的塑料袋。
　　因为要监管晚自习，范笳晚饭通常在学校吃。我每天都乖乖回家吃饭，没蹭过他的晚餐，原来他一个人也吃得这么滋润。
　　“一起吃吧。”范笳笑得温柔。
　　就等你这句！我点头如捣蒜。然后脑子一个激灵，又赶紧摇头。
　　范笳望着我，脸上温柔的笑意全数转化为十万个为什么。
　　美色当前——当然是说鸭子——我差点忘了我爸要来接我放学。我现在就是十二点钟的灰姑娘，到时间就要回家去啊。
　　“我要回家吃饭的。”不然会被乱刀砍死。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十分哀怨。
　　范笳一把拉过我，按坐在他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训练有素地打开打结打得十分繁琐的塑料袋。“时间还早，就吃两口。”
　　出差两天回来，他怎么突然这么热情？我心底一阵疑虑。要不是被人掉包了，就是被人穿越了。要不然，他不会是在鸭子里下药了吧？
　　恍惚间，白净净、肥嫩嫩的鸭腿塞到我手里。我猛吞口水，不吃太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这只鸭子了。
　　吧唧吧唧。我吃得好不快活。范笳却只是靠在桌边看我。
　　“你怎么不吃？”我手上抓着鸭腿，嘴里还有来不及咽下去的鸭肉，含糊不清地问。
　　范笳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轻轻抹去我嘴角蹭上的鸭子油。那表情仿佛在说：没关系，鸭子你尽管吃，我回头吃你就好了。
　　我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