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师》韩破晓

22、第二十二章 首长好

　　言、之、过、早、啊！
　　周贤，你实在是太单纯了。怎么能这么轻易给一个人下判断呢？我趴在桌上，看着物理卷子上红彤彤的六十五分。一千零一次感慨。最近几次物理测验，我成绩进步明显，物理老师还当全班面表扬过我几次。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做范笳出的卷子，就让我对自己的智商彻底失望。
　　星期天下午的补课被临时取消，据说有人打电话去教育局密报学校偷偷补课。于是，早上补完课，我磨蹭到全班同学都走光了，才慢悠悠地晃到教学楼下面等范笳一起回家。
　　范笳看见我，习惯性地摸摸我的挂面头，问我，“化学考得怎么样？”
　　物理在范笳的恶补之下勉强能见人，可是化学……我嘴撅得老高，“不好不好不好，再问我就翻脸哦。”唉，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向来乖宝宝的我也敢跟老师呛声了。
　　范笳也不勉强我。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无聊的话题，走到校门口，他突然停下问我。“周贤，要不要去我家玩？”
　　我本来还有些犹豫。可一想到回家我妈肯定得追问我早上化学考试的情况，索性去范笳那里避难。反正他就一个人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好啊。”我满口答应。
　　范笳笑着拍拍我的头，似乎很满意我这么听话。我终于体会到我们家狗的苦衷了。宝贝，姐姐发誓以后绝对不摸你头。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车。”没等我反应过来，范笳就不见了。
　　我心底一阵疑惑。平时他不都走路回家的吗，今天怎么骑自行车？难道是被我的懒惰传染了？
　　我一个人站在校门口，背着大书包，双手缩在校服袖子里，无聊地甩着袖子玩。没一会儿，一辆招眼的悍马兹溜一下窜到我面前，我拍拍饱受惊吓的小心肝。赶紧后退一步，却震撼地看见范笳从车里探出头来。
　　他说去拿车是拿汽车的意思啊。我傻傻地望着眼前这辆黑亮的十分晃眼的车。心里一阵愤懑。一个小老师上班开什么悍马啊，显摆给谁看？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仇富心理呢。
　　“傻站着干嘛，上车啊。”范笳看我一脸傻样，催促道。
　　我嘴撅地能挂两瓶酱油了。不情愿地走到车窗边，跟范笳讨价还价，“你家那么近，不用开车吧。” 哼，显摆。
　　“不是去徐将军巷，我带你回我自己家。”范笳嘴角笑得弯弯的。
　　范老师，我化学刚考砸，您再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就不能暂时收敛点么？我心里抱怨。
　　等等，他说回自己家？就是说父母长辈都在的那个家？天啊，他这哪里是拐我去他家玩，是拐我去见家长吧。我心底一阵凉。范笳该不是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家里了？我顿时心慌地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再看看范笳嘴角悠然自得的笑容。我再次疑惑了，他其实没说吧。这种事情要是挑破了还不得天下大乱？哪里还能这么风平浪静，有时间有心情在这里逗我玩？范笳这个人肠子十八弯，我看不透，猜不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
　　只是，我刚刚满口答应的，现在反口不去，范笳那么小心眼估计不会放过我。我心里那一个苦啊。
　　“我爸妈去北京了，家里只有爷爷在。”范笳似乎看出我的担心，安慰我道。
　　我哀怨地望着他，有什么不同吗，爷爷是更高级的家长吧。我甩甩过长的校服袖子，“我还穿着校服呢。” 范老师，这么张扬地穿着校服登门，会不会太挑战老人家的极限啦。所以，还是，......
　　范笳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穿了礼服也不会像仙女的，校服很适合你。“这样自然。”他说。
　　好吧，我也知道，就我这种还没长开的清汤挂面样，不穿校服也看得出是个学生。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我还是上了车。只是一紧张就想不停吃东西，没多一会，一整条牛奶糖吃了七七八八。
　　范笳伸手抢过我手里的糖果，丢进手边装小物件的盒子里，“已经蛀得没几颗好牙了，还吃。”
　　我开始扭手指。这你总抢不走了吧？
　　范笳轻轻叹口气，趁着红灯的空当轻轻握住我的手，“别再自己吓自己了，我没跟家里说。”
　　一颗心略略归回原位。我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小心翼翼打量范笳，想要评估他刚才那句话的真实性。
　　车子开了很久，在颐和路一座小房子前停了下来。我这才发现我从来没有问过范笳真正的家在哪里。也终于明白，他站如钟坐如松的挺拔气质是源自怎样的家庭教育。
　　我是超级路盲，从总统府走回我家都会迷路。南京城里很多地方我都不熟，但是颐和路却难得是我知道的。这是军区高官住的地方。小时候机缘巧合，我和某高官的孙子一起补过课，有一年时间，每周都要来这一次。其实。对这个地方我没什么好感。因为我人生中最朦胧的初恋从这里开始，也很快在这里丢脸的结束了。
　　范笳停好车，拉我走到大铁门前，按了一下门铃。没一会就有个穿着军装，戴着护袖，穿着围裙，脸上沾着面粉，手里还捏着一把大葱的中年男人跑来开门。那人打量了我好一会，才问范笳，“带同学回来玩啊。”
　　“是啊。”范老师回答地一点不见心虚。
　　叔叔，同学也得是范老师那个年纪的吧。我胸前的校徽上多么清楚写着“南京市XX中学”啊。
　　“叔叔好。”我礼貌地打招呼。
　　“李班长，烙饼给爷爷吃啊？” 范笳笑眯眯地问。
　　李班长？！这是什么称谓啊。老天，他家不是还有炊事班吧。
　　被称为李班长的男人憨憨地笑了，“老首长昨天说想吃老家的烙饼子。”
　　老首长？！ 我突然觉得我腿软。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范笳拉到屋子里了。和房子外表的老旧截然不同，里面的装修很敞亮。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还握着一支拐杖。
　　“爷爷。”范笳响亮地叫了声。
　　老人闻声转头。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望着范笳。“回来啦。”
　　“嗯。下午刚好没课，这是我班上的学生。”范笳说得坦然。
　　我却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老人顺着孙子的话打量站在他身边的我。笑容很和蔼。
　　直到这一刻我不安的心才真正放下。范笳没有骗我，他是真的没说。
　　范笳看着像雕像一样立正站好的我，小声提醒道，“叫人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张嘴，却响亮地叫了声，“首长好。” 这话一出，我自己也懵了。一旁的范笳噗嗤一声笑出来。我顿时窘地不知道怎么办好。
　　坐在沙发上的范爷爷和煦地笑了笑，冲我招招手，“闺女，叫爷爷就行了。范笳，快招呼人家坐。等会就开饭了。”
　　又吃饭？！我长得真的那么像饭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