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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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年，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柏舟带着皇帝的二十名亲卫，孤身去了蓟县，没能赶上褚鹤鸣的笄礼。
她前脚刚走，后脚鸾风就带着她的命令去了王府：“王妃，我们家大人感染了风寒，宫里御医来瞧过了，说是不能见风，这几日都在房中养着呢，托奴婢来给您递个话，让王妃您别担心，这些日子也别往府上去了，若是您贵体抱恙，大人她该伤心了。”
宁王妃一天焦急得站起身：“是李御医来瞧的吗？”
鸾风回话：“是，李御医他亲自来瞧的。”
李御医同季氏关系不薄，他来看过的话宁王妃一颗心是放下了：“从王府再带些药材补品回去，跟囡囡说安心养病，等她好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恰好褚鹤鸣笄礼将近，宁王妃也整日操劳着分不出心思来，只好过后又往太医院递了话，让他们好好照看柏舟。
转眼到了褚鹤鸣笄礼的那天，因着此前与柏舟起了冲突，她好些日子没去柏府看她。
王府如今只有她一个孩子，今日的笄礼皇上是要来的，要亲手为她加封世子之位，笄礼与封礼一同举办，她忙得脚不沾地，也知晓宁王妃一定会邀请柏舟的，所以没有特地再和柏舟说。
但是她不知道此时的柏舟早就已经在千里之外的蓟县了。
等到大礼开始，她站在庭前由祝着摆弄发簪时暗地里环视着四周，没有瞧见柏舟的身影。
她心底一空，如此生气？竟连她的笄礼也不来了？掌心被握紧的手指掐出了几道红印。
二公主最后为她送上祝词，俯身谢过后，端坐高堂的皇上亲口加封世子。
待她更换世子朝服归来时，皇上和皇后已经回了宫里，来观礼的众人纷纷向她行礼，作为主人她笑容十分得体的同大家寒暄。
正厅里，宁王妃及几位皇子公主还在坐着聊天，见她来，宁王妃抬手招她：“鹤鸣过来。”
褚鹤鸣走过去，一双手被宁王妃握住：“鹤鸣，母妃有件事要给你说。”
“母妃但说无妨。”她乖巧地坐在宁王妃身边。
“其实母妃当年同母妃的妹妹有一个约定，就是以后出阁之后我们的孩子要结为连理，如今你也及笄了，也加封了世子之位，是时候告诉你了。”
褚鹤鸣脑袋里崩了根弦，有些迟钝的问：“母妃您说的妹妹是哪一位妹妹？”
宁王妃嗔了她一眼：“母妃哪有那么多妹妹，就那一个，柏舟的母亲。”
弦断了。
“母妃您说的是我同柏舟有婚约？”
在场的诸位殿下也大吃一惊，褚鹤鸣同他们关系匪浅，这事宁王妃不避讳就代表他们也听得。
本来宁王膝下没有男孩儿，几位殿下还纳闷为何皇上还会同意让褚鹤鸣加封世子，若是她同女子有婚约，那也就合理了，褚鹤鸣虽才能出众便也不足为惧。
宁王妃面上不显其实将在场众人的表情一一收进眼中，眼见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她先是朝各位殿下开了口：“太子殿下，本宫与鹤鸣还有话说，不如各位殿下今日便先回宫罢，明日再让鹤鸣赴各位殿下的约如何？”
太子心中已然明了，于是起身：“皇婶客气，孤等就先告辞了。”
待几人走远，宁王妃还未开口，便听见褚鹤鸣说：“母妃，恕儿臣不能从命。”
宁王妃脸色一沉，但还是耐心询问：“为何不愿？”
褚鹤鸣跪在她面前：“儿臣与柏舟之间只是长姐与幼妹之间的关爱之情，并非儿女私情，更何况儿臣与她同为女子，天底下哪有如此婚姻，还望母妃收回成命。”
宁王妃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鸣儿，你对柏舟当真只是这种想法？”
褚鹤鸣眼睛看着地面脑海里是从柏舟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到如今与她同朝为官的点点滴滴，心中犹豫了一瞬，但仍回道：“是。”
宁王妃听她如此说，没继续只是说起另一件事：“陛下忌惮宁王府多年，你父王身为武将，自陛下登基起放权至今，虽不再干涉政事但北大营迟迟不肯松手，你可知为何？”
褚鹤鸣回道：“北大营的将士们是父王从北地带回大褚的。”
宁王妃接着说：“是，当年北境外敌来犯，你父王上阵带领将士们为国厮杀，回朝后手下的兵被拆得七零八落，北大营如今两成的将士都是当年战场上落下残疾的伤兵。这些伤兵是皇上的筹码，你父王如今看似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那位还是不放心。”
宁王妃蹲下来，拉起褚鹤鸣与她平视：“而你，是皇上限制你父王最后一个筹码。鸣儿，母妃知道你如今显露在外的才能不过一半。父王母后不求你往后做出多么经天纬地的大事，只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
或许你胸怀抱负瞧不起宁王府这世袭的爵位，可你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女子，这是母妃和你父王百年之后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我们希望你能袭爵留下这些保命的财富，柏舟就是你最佳的人选，只能是柏舟。”
褚鹤鸣十三岁时，她想着她的才能一定能在大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今日之前皇上说要给她加封世子之位，这样一来她就是大褚从建国以来唯一的女世子，她想她一定能大展拳脚，原来这些都是换来的。
用她的婚姻而非她的才能。
只有她同女子成亲，才能让皇上安心替她加封世子之位，她的父王母妃不求其他，只求她能袭爵保自己余生安稳，而这婚约是她父母为保她袭爵的代价，所以她还有什么选择吗？
她朝宁王妃深深行了一礼：“母妃，儿臣知道了。”
宁王妃这才笑着拉起她的手：“柏舟感染了风寒不能亲自来观礼，特地让鸾风送了礼物过来，母妃让人放到你院子里了，你自个儿去瞧吧。”
褚鹤鸣扯了扯嘴角：“好，那儿臣这就去看看。”
“去吧去吧。”
褚鹤鸣失神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刚踏进房门就看见桌上摆着的礼盒，盯着看了良久，最终没有拆开，让下人们随手放进了她的私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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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是半个月之后才赶回上京城的，刚一进家门便察觉不对劲，家里的下人不知为何不见身影，连鸾风也没看见，明明她早就传了信今日回府。
她的手下意识搭在腰间的剑上，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却在自己的院子门口被吓了一跳。
褚鹤鸣？她怎么来了？站在我院子门口干嘛！
不等她多想，褚鹤鸣抬眼看她，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柏舟听见她开口：“母妃，她回来了。”
柏舟全身汗毛竖起，打了个哆嗦就想跑，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一阵飞快的脚步声：“柏舟！你给我站住！”
柏舟脚步一顿，浑身都出了冷汗，随即变了个脸，装模作样地回过身看宁王妃：“姨母~您怎么来了~小舟好想你呀~”说着就蹭到宁王妃跟前。
宁王妃怒火中烧：“跪下！”
咚，柏舟也不管院子门口的鹅卵石路，干净利落地就跪下了，被吓得都不敢发出一声痛呼。
“柏舟你胆子大的很啊，居然连姨母都敢骗了！当个小官可真把你能耐的了！”
柏舟不敢接嘴，垂着头乖乖听训。
“若不是我察觉不对硬开了柏府的门，我还不知道你居然一个人去蓟县！你疯了吗柏舟！”
“不是的姨母……”
“不是的？什么不是的，若是你出门在外遇到了什么危险你让我怎么和你母亲交代！”说着说着宁王妃的话语就带上了哭腔。
柏舟抬头，一张脸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泪水：“姨母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您别生气了，柏舟错了。”
宁王妃见她哭得伤心自己原本便忍不住的泪水就接二连三落了下来，弯腰将她抱在怀里：“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省心，姨母整日提心吊胆的，你怎么偏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柏舟在她怀里直摇头，双手抱紧了她：“不是的姨母，柏舟有心的，柏舟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褚鹤鸣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拉起宁王妃：“母妃，让她先去休息整理吧，刚赶路回家呢。”
宁王妃连忙将她拉起来，又低头为她拍了拍裙摆：“你这孩子让跪就跪，也不知道轻点，膝盖肯定受伤了。”说着就拉着柏舟往她院子里去：“待会儿让人给你拿点膏药来，女孩子家别留疤了。”
柏舟只能一直点头，然后跟着她走，说到这个宁王妃又想起来：“姨母做主打了鸾风十个板子，这几日让她好生歇着，居然跟着你来哄骗姨母，该罚的姨母不会姑息。”
柏舟心里替她鸾风姐姐伤心了两秒，但她现在可不敢顶宁王妃的嘴，只能待会儿再去看鸾风了。
她想起了什么，回过头一看，原本站在院子门口的褚鹤鸣已经不见了踪影，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这年柏舟十四岁，褚鹤鸣十五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