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伊言

2、夜游

　　我说,姐,我们出去逛逛吧,我想出去了,心里紧紧的好难过。
　　嗯。她拉着我,径自走着,我懵懵懂懂地不知所措。
　　一路无言。我跟在后面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手心涩涩的是我的紧张感。她似乎察觉了,有些紧张地说,对不起。
　　我亦同时说,对不起。
　　她脸颊微微发红,低着头 ,不再往前走。我定定地看着她,有点贪婪地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她就会消失。我们去看了吉他,我说我很想有一把吉他的,因为曾经的诺言。¬
　　什么?她问我。
　　一个爱我的人。
　　是啊,一个爱我的人,虽然现在要加上曾经。我谨慎地说着,尽量不流露什么。
　　哦。她回答。
　　嗯。
　　酒红色的木吉他,摸着暖暖的。我自顾自地往外走,她追上来。
　　喜欢吗?
　　不喜欢。我扭头看彩云消散。
　　不喜欢啊,她无不失望地说。
　　嗯。
　　两个月后当我弹吉他时她已不在我身边。酒红色的吉他,暖暖的触感,我低低地吟。
　　而不欢而散的第二天姐就和我谈起了了分手。她说我只是个孩子,孩子气地想要别人牵挂,她这样好累。
　　我说了些与此无关的话,我说,姐,她好久没和我说一句话了,心好难受,我好难过。
　　而她此似乎是个如我般的孩子,孩子般忘记刚刚的话语。
　　她忘记你了吗?
　　你的一针见血,我的手足无措。她忘记了我吗?我亲爱的妹妹。
　　可是我忘不了她啊,忘不了当初的情话、当初的誓言。忘不了她在电话彼端唱歌给我听,忘不了她在短信里时时刻刻的叮嘱我不要厌食,忘不了她在我身边时紧紧地抱着我怕失去了。
　　我该怎么回答,她似乎对答案也没有什么期待,淡淡地说,你请我吃饭吧。
　　嗯。
　　姐?
　　怎么了?
　　想吃什么啊?
　　随便啊,什么都没关系的,只是想让你请我吃饭,只是这样。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入夜的长沙冷冷的,我固执地走在前面,她说,林宁,够了,我不需要。
　　淡淡的愠怒。
　　是啊,我在做什么呢,我还是习惯了和她在一起,她躲在我身后抱着我说,冷吗,然后握着我的手心疼。我习惯了她的小脾气,习惯了她小小的关于爱情的骄傲,习惯了她,可是她却离开我了,我习惯性地继续想她,只是这只是习惯了。
　　她走上前,说,林宁,不要这样,我是你姐,我是你姐,我是你姐姐啊,让我来照顾你啊,我之前说的都是假的,我没有什么哥哥样的弟弟,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一个孩子气的需要我照顾的弟弟。
　　她拉着我,慢慢走着,一路说着她的曾经,比如初中某个暗恋的男生,又比如高中和密友无关紧要的争吵。我看着沿途的风景,说不出一句话。时而她问我会不会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姐姐之类的话,我摇着头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姐姐的。
　　说完,她脸颊泛红,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
　　可是姐姐还要嫁人的,我怎么能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呢。
　　如果姐姐一辈子都不嫁呢?
　　那我就陪着姐姐咯,我笑着说。真的,真的陪姐姐生活,让姐姐开开心心的,好吗?¬
　　她没有回答,就哭了。我拉着她去吃馄饨,白色水汽氤氲,视线模糊,她一如既往的淡定,仿佛刚刚泪流满面的只是别人。
　　林宁,你明天晚上在我宿舍楼下等我。
　　嗯。
　　我没有问原因,她不说,我也不问,不想亦是不敢。
　　我站在她宿舍楼下,她下来让我上去,我说不用,她却不听,你是我弟弟啊,又没关系的。
　　是啊,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大的酒红色木吉他,暖暖的。姐,谢谢你。
　　林宁。
　　嗯?
　　祝我生日快乐吧。
　　我说姐你怎么不告诉我呢,都没准备礼物呢。我低着头,木吉他上淡淡的油漆味。¬
　　姐,生日快乐!
　　嗯。谢谢。
　　林宁,姐姐好开心,谢谢你。
　　宿舍楼的天台,安静的吉他音,两个人的生日party。星光璀璨着,旋转的舞步。我浅浅地笑,她亦笑,有些放肆的大笑,林宁,姐姐真的不想离开你。姐姐,只是…只是…¬
　　她醉了,我抱着她,说,是啊,姐,你不想离开我,我也是啊,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你不会离开我呢,一个字的差别。真的好大好大。
　　我抱着她,易拉罐的声音哗啦啦响,她没醒,不愿醒来,抑是不敢醒来。星星闪啊闪啊,我抱着她,不敢放手。
　　我抱着她回到她寝室的时候,她的舍友们都怔怔地看着我,忘记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费劲地将她放到床上,说,我走了,你们帮我照顾下她,谢谢了。
　　我摇摇晃晃地下楼,楼下的管理员看了看门前“男生止步”四个大大的字,瞪着我。
　　我想我是醉了,打电话给妹妹,大声地说,我再也不用爱你了,有人爱我了,我幸福到无以复加,就像当初你一样。她说,哥你怎么了,你别这样……
　　我自顾自地关了手机,熟悉的铃声听不到。是熟悉的安静萦绕。想一个人,一个人想。路灯晕出淡淡的身影,好像另一个自己,怕见到光亮,模糊的轮廓清晰出晶莹的喜悦。
　　我躺在床上，黑暗有些可爱，掩盖着我不知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