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现·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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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29日星期六多云
当你在梦中遇到恐怖情况时，马上闭上眼睛，躺下，这个梦就会终止。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暗示，当然，我指的是让梦中的你躺下。”
女医生看上去还很年轻，跟我年龄相仿的样子，一袭天青色的西装裙，马尾简单地拢在脑后，额角留了几缕碎发，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因过于精致的五官而带来的距离感。
而正如我所说，天生优越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因此纵然不施粉黛，也别有一番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虽然为了“治病”暂时停了一切驻外工作，但也许是小时候扎针留下的阴影，我不太喜欢总往医院跑，后来朋友听说了此事，便推荐了她做我的心理咨询师。
她叫林舒，双一流院校心理学专业，毕业后拒绝了导师的挽留和学长的举荐，自己开了家心理咨询事务所，问她说是不习惯医院的氛围，这一点上我们倒是心有灵犀。
据说她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但我从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刻，就开始怀疑这个名气是美名了，美色的美。
“心理学家巴甫洛夫认为：暗示是人类最简单、最典型的条件反射。”
林舒起身为我添茶，他们这种自己出来单干的咨询师，多少有些自己的风格节奏，譬如林舒每次都要跟我对饮，她说自己喜欢跟“病人”建立成茶友的关系，比起心理咨询，她更希望委托人感受到的是茶友闲谈。
我不置可否，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茶，视线不可避免地下移，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根根分明，扣在紫金杯上，更显得白嫩，骨节弯曲处，偏又透出些粉色来。
我突然觉得很是口渴，几乎是把茶从她手里夺下来，也顾不上什么扣手礼，什么闻香细品，一口就喝了个精光。
其实我从出门到这边半个小时的车程，又寒暄好了一会儿，口渴也是正常，只是不知道刚刚饮的是不是姜茶，喝完以后脸就开始有些热了。
林舒眼里带了几丝不解和微诧，却没有说什么，再度起身给我斟茶。
这次我没有接，由着她将茶杯放到我面前，一截皓白的腕子浮现，我连忙错开眼，不敢再看，自然也就错过了她眼中闪过的了然笑意。
至此，我已经完全后悔自己找林舒做心理咨询了。
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我常常一个人生活，过早的独立让我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很不信任。
在我看来，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精神领域的侵略，是强势方对弱势方的征服，无论是力量抑或其他，双方之间太过悬殊，因此我不相信男女之间在亲密关系上存在平等。
本以为我注定孤独终老，后来却阴差阳错地发现，自己只是单纯的喜欢女孩子罢了。
现在想来，做噩梦一事也早有征兆，前任女友曾说过，在我的身边时，总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那时候还以为是巧合，没放在心上，仔细想想，怕不是一种预告。
“……姚小姐？”越来越近的声音扯回了我的思绪，等我回过神来，林舒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了，她一双似水的眸子，眼中尽是揉碎了的担心，令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简直是再蠢不过的决定了，因为没过一会儿，我就因为呼吸不畅憋得满面通红，眼看林舒迟迟没有退开的意思，我只好把她推回她自己的座位，如获大赦地喘了起来。
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迅速整理好思绪，起身时的那一瞬间就进入了“工作交流”模式，我带着得体的微笑，用公事公办得口吻说道：“林医生，今天我们的咨询就到这里吧，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受益匪浅，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先走了。”
说罢冲她微微颔首，不等她起身送我，我便径自拿着衣服和挎包出门了。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懊悔，总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特别像落荒而逃。但我又有点生气，林舒肯定是故意的。
她在故意吸引我对她的注意力。
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她不可能不知道适当的社交距离，可以给病人提供心理上的安全感。那么，她那些明显越线的举动，是初步试探还是攻略开始？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能隐约察觉到我们是同类，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揭穿这层心照不宣。我也没有想好要不要跟自己的医生建立亲密关系，尽管林舒看上去是难得一遇的极品。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我有些烦躁地将挎包和外套挂起来。
今天本来想去咨询一些安神的药物，前段时间林舒跟我提起这件事，我怕药物影响头脑清醒度，曾明确表示拒绝用药。
最近问题却越来越有些严重，我将手里的工作交接好，这才打算旧事重提，尝试下一些副作用比较小的药物。
没想到这么一搅和，连这件事都忘了。
“啪”的一声，黑暗中亮起一个红点，点点星火闪烁。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我靠在玄关处，深吸一口气，吐出袅袅白雾。我的目光没有着处，暗与烟交织在一起，宛若我这虚无缥缈的人生。
正在我放空自己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有些不耐地将它掏出来，内心期冀着对方最好没什么耐心，不等我接起就挂断。
直到我看清来电人的名字，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
林舒。
额角血脉鼓动，我偏过头，将额角贴在玻璃屏风上，感受到几分凉意，几乎是有些自暴自弃地妄想能用这种方式冷静下来。
手心传来阵阵酥麻，我意识到那个人还在锲而不舍的拨打，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将手机甩到了柜子上，任它在黑暗中兀自呻吟。
直到过了好久，久到我手里的烟燃烧殆尽，一切才归于平寂。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立起身将烟头掐灭，扔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又折返回来拿柜子上的手机。
划开屏幕，发现有五个未接来电，还真是坚持不懈啊。
低头略一思考，我给她回了讯息。
“抱歉，刚刚有事没听到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大概两三秒钟，对方就有了回复。
“没什么事，只是夜间开车不安全，我有些担心你。”
前两天拜访了临市的大姨，走的时候非要给我塞上一堆土特产，说是给我父母的，作为小辈我也不好推辞，只能尽数收下，打算找个时间给父母送过去。
因为土特产里还有些蔬菜水果，我怕放久了坏掉，今天白天我就开车给他们送过去了，本想取消这一次的心理咨询，可林舒却坚持把时间挪到晚上，是觉得夜晚可以更好的打开心防吗？
“谢谢，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嗯，晚安。”
我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拒绝交谈的冷漠，纵使林舒这样舌灿莲花的人，也没办法把话题继续下去。
我并非躲她，只是这个时间，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我怕我会鬼迷心窍，我也不想让她听到我的声音，我怕泄露心事。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医生和病人，就应该适当保持距离，不是吗？
收拾好情绪后，我把灯打开，简单整理了一下，实在没什么做饭的欲望，肚子也感觉不到饿，加上今天确实格外的累，我便打算直接洗漱休息了。
自从家里的水龙头接了加热器后，热水的温度总是很高，因此我习惯把出水口调到凉水那边，避免无意识的烫到自己。
接水漱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出水口竟在热水那边，我赶紧调回凉水，不由得庆幸，还好我及时发现，不然今天就要被烫伤了。
又有点纳闷，按理说我调好以后，除非特殊情况，我就不会再动出水口了，难道是我今天早上出门前调换了？
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做噩梦已经对我影响这么大了吗？
洗脸的时候，虽然因为涂了洁面乳而睁不开眼睛，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迫过来，黑漆漆一片。
我心里不安，强撑着眯着眼去看，灯光下影影绰绰的，又看不真切。
等我彻底洗好擦干了再去看时，眼前只有一块光洁的镜子，和镜子里茫然的我。
半晌，我松了一口气，大概最近精神真的绷得太紧了，已经出现轻微的幻觉了，下次见面得跟林舒说一下这个情况，必须得药物治疗了。
等我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呼吸间都是我最熟悉的柠檬味熏香，我的身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遇到恐怖情况时，马上闭上眼睛，躺下……”
半梦半醒间，林舒的声音传来。
对她说的这个办法我有些将信将疑，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我决定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就去告诉林舒，在她面前狠狠嘲笑她一下，然后告诉她：
你看，我就说这个方法没用吧。
夜色渐浓，我不出意外的，又做起了个那个梦。
梦里，我穿着小洋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现·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