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常态-Normal Life-》诺一亚

9、CH.08

　　Harry慢慢的嘟起了嘴唇，最终露出了一个不真心的笑容。

　　“你发现啦。”他挠着头发，随意的盘腿坐了下来。尽管没有变回头发的颜色，但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那种唯唯诺诺的，安静温和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放肆。

　　“我可不是高尔那家伙。”潘西回答，讥讽的微笑了，“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但请允许我怀疑救世主大人到达这里的真实理由。”

　　“其实真的是旅行。”Harry用一种做作的委屈的口气回答道，似乎还有些伤心。“你瞧，我知道我出现在这儿不合情理，所以我改变了样子——这一切都是出于和平的理由。”

　　“是啊，和平。”潘西的口气透露着彻底的不信任。

　　“随便你，就像骗你会有好处似地。”Harry随意的挥了挥手。潘西的眉毛跳动了一下。的确，救世主想要什么要不到呢？他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我以为这里的环境能好点儿，考虑到你们的援助基金已经成为了财政负担。”Harry环顾四周，继续说道。

　　“哦，多大一笔援助基金。”潘西嘲讽的回答，“蜘蛛编织的华美的顶棚和天然生长的草席，别忘了长满霉菌的食物，那说明富含营养。”

　　Harry没有搭话，他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潘西给予的信息。潘西没有打扰他，一半出于疼痛，一半出于困惑。

　　“说起来，刹比没有和你们在一起？”最后，Harry转移了话题。

　　“不。”这一次潘西的回答尚算和平，“布雷斯是中立派，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Harry玩弄着屁股下面的枯草回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起来，为什么你们去找刹比而不是去找Malfoy？他才是你们的首领不是吗？”

　　“不！他是叛徒！！”潘西突然激动的尖叫，她试图坐起但却失败了，“是的我理解他的理由，但那不代表他就必须投入你们！我不能原谅——”

　　“潘西！”高尔突然插入了他们，潘西立刻闭上嘴，而Harry几乎在一瞬间变回了“乖乖大卫”的脸。“你们怎么呢？”高尔困惑的问。

　　“没什么，这位先生想要检查骨头接合得如何，但他显然不太知道轻重。”潘西避重就轻的回答，意识到她不想揭穿自己，Harry配合的露出了内疚的表情。

　　“我……我可以把钱给你……”他自责的说，“我觉得这位小…姐，更需要它们。”

　　“那就不客气了。”潘西立刻回答，“高尔，送他出去，然后直接去找布雷斯，留下一半的钱给他母亲。再见，大卫先生。”

　　和伍德太太告过别，Harry和高尔一起朝对角巷走去，和他并肩而行让Harry进一步认识到两人体形的差异，高尔现在不仅仅是胖，事实上他是真正的强壮。大量的体力劳动锻炼了他，那些肌肉简直在刺激Harry的自尊。

　　“谢谢你。”高尔突然说，“救了潘西。”

　　“啊？哦，不客气。”Harry拘谨的回答，手忙搅乱的把钱包掏出来，挖出全部的金加隆，小心翼翼的递给高尔。

　　“……对不起。”高尔没有立即接过，尽管他直直的盯着它们。他的道歉疑惑了Harry，幸好他进一步的解释了它：“我们并不是真的想要抢劫你，但是……我们需要钱。潘西需要药，剩下的可以给孩子们添置一些新鲜的食物，布雷斯的妈妈也需要药……”

　　“我以为政府有援助你们……”Harry轻轻的说。

　　高尔为此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有，但不够。”他回答，“像我这样的成年人一天只有十纳特的援助——一份预言家日报都不止十纳特，更别说战后出生的孩子，他们连这个都没有——因为政府不承认他们的存在……对不起，我不该给你说这些。”高尔挠了挠头，自嘲的笑了，“你是个好人。”

　　“谢谢你这么说。”Harry用一副羞愧的表情接受了这赞美，然后听见来自内心的大声嘲笑——

　　「哟，你这个“好人”~」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Harry默默握紧了拳头。

　　救世主Potter，他身染鲜血，手提人头，踏过无数尸体和残骸，撕裂挡路者的灵魂，在死亡中杀出通往新世界的道路，背负着不胜累举的命债——当然，人们将那归纳为战争。Harry-Potter从不伤害任何人，如果他做了，那一定是因为那人有必死不可的理由。他是救世主，是没有错误的神圣的完人，仁慈又善良。

　　完美无瑕。

　　只有那些久不散去的怨恨，每夜至他梦中控诉。血泪汇成深海，他沉浮其中，无处可依。

　　Draco做了一些非常咸的意大利面，还有一份看起来很丑陋但味道不错的鸡肉咖喱。Harry-Potter第一反对的总是卖相不佳的东西，那么他会选择那份难吃的意大利面——瞧，早说过了，狮子很好控制。Draco有些得意，想象了一下救世主干呕的表情，非常完美，如果是在学生时代，Draco想自己一定会更加的欣赏。他扭动了一下脖子，注意到楼梯上沉闷的脚步声。

　　好吧，主人回来了。

　　“欢迎回家，我总是迷路的主人。”Draco甜腻腻的说，戏弄感显而易见。然而出乎他的意料，Harry-暴躁的-Potter倒是没有立刻扑打上来。Draco眯起眼睛，邪恶的打量着他——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混乱和脏兮兮的。Draco将盘子放到餐桌上，隔着餐桌站在他的对面夸张的关心道：“弄丢了你的奶嘴吗，我还没有断奶的主人？”

　　“闭嘴，Malfoy。”Harry嘶嘶的回答。

　　“当然，尊重你的希望，我热爱发号司令的主人。”Draco鞠了个躬，但他没法再次直起身子来。救世主Potter猎豹般敏捷的跨过餐桌，电石火光间将他的手臂反扣在背后，Draco感到他整个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额头在桌面上撞击出巨大的声音，那份可怜的鸡肉咖喱则被Draco压到了肚子下面。“该死的——”

　　“现在惹怒我是不明智的，Malfoy。”打断了他，Draco听见Harry贴着他的耳朵说。他的牙齿几乎硌到了他的耳郭，Draco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冷战，救世主正压在自己背上这个感觉可不怎么样。

　　“是你在挑衅，我不能自控的主人。”Draco指出了现实。

　　“不，是你。”Harry压抑的回答，“老天，你有什么资格？你睡着天鹅绒的大床，有成吨的食物任你挥霍——没有饥饿和寒冷——明明你才是最邪恶的，而你却不知道感恩，还在斥责我挑衅？”

　　“我对您的感激难以言表，我锱铢必报的主人。”冷笑着，Draco恭敬的回答。

　　“你是个混账，Malfoy。”

　　“不比你更。”

　　下一个瞬间，Draco感到自己被击飞了，Harry攻击了他的腹部。咳嗽着，Draco用手背抹掉咳出的血沫，向Harry投去轻蔑的冷笑。

　　“你疯了。”他评价，口气力带着一丝残酷的满意。

　　“为什么背叛伏地魔？”Harry问道，无视了他的评价，“或者说为什么要选择我们这边，就算离开伏地魔，你也不一定非要选择我们。”

　　“也许是因为我的理智被鼻涕虫吃了？”Draco提议到。

　　“战争结束后，你见过帕金森他们吗？”继续着提问，看起来Harry好像并不在乎Draco的回答，尽管他盯着Draco，但那目光似乎并不是真的集中在Draco身上。

　　但Draco好像并没有留意到这个。“不，就像你说的，我是叛徒，你觉得她会举着鲜花欢迎我吗？”他冷冰冰的回答，躲过了Harry的视线，“更何况我似乎被流放了？”

　　“也是。”Harry实事求是。

　　“那么就停止你该死的问题。”甩下这句话，Draco起身试图离开了厨房。提及他的斯莱特林们刺中了他。他思念他们，而他已经永远不能得到他们的原谅——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叛始终是背叛。

　　但Harry飞快的抓住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于是他做了，抓住他唯一能看见，那双狂风暴雨般的眼睛。

　　“你们恨我。”Harry平板的陈述，指甲掐入Draco苍白的皮肤。而Draco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我今天去看了帕金森。”他接着说。

　　Draco非常勉强才能控制住自己。他感到自己已经开始发抖，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问他，问他！”Draco担心他们，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们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关心对斯莱特林们来说，甚至只是种侮辱。要说真的，估计斯莱特林们对他的憎恨甚至会超过对眼前这个可恶的救世主大人的。

　　“那儿是个……活坟墓。”Harry吞咽着，强迫自己将这些话说出来。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钻心剜骨提醒了他一些他试图遗忘的回忆，而之后发生的一切进一步击中了他。Harry感到自己被撕裂了，那很痛，甚至找不到源点，他的噩梦从不会放过他，而另一些人从未走出噩梦。

　　可是……也许他无法停止自己的噩梦，但他可以结束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