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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再也不祈求渺茫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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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许奈思的疯劲吓到浑身发抖的林霏语哆嗦着回:“沈沈沈……我没害沈狱,是她自己找死的!”
“好端端一个人会自己找死?你他妈找一个给我看看!”许奈思的吼声在空旷的顶楼震天响。
吼完,她两手抓住林霏语后背的衣服,似要将人直接拎起来扔下楼去。
林霏语被这样的举动吓了个半死,她拼命挣扎,奈何力道不足,身高也比人家差了将近一个头,完全不是对手。
更何况许奈思现在几近疯魔,极端的人做极端的事往往轻而易举。
林霏语半个身子已经悬在空中,小腹在墙沿上摩擦得生疼,她哭的稀里哗啦,连呼救都变得语无伦次。
许奈思看着死死抱住自己胳膊的罪魁祸首,唇角微弯,心想很快就能给妹妹一个交代了。
林霏语根本不配成为陪葬,那就让她当沈狱黄泉路上的垫脚石,垫得沈狱来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许奈思腾出一只手伸向林霏语乱蹬的双腿,只要收拢这货的膝盖,再把她整个人翻下去就成了。
可当她即将落实这套动作的时候,被人连喊带拉地制止住。
纪权澈几个大跨步冲过来,稳住许奈思的同时把林霏语从墙沿上扯下来。
总算是拦下一桩祸事。
“你这是在干嘛,发生什么了?”他扶正她,柔着嗓音轻声问道。
许奈思浑身的气力顷刻间被抽了个精光,她瘫倒在纪权澈怀里,哽咽颤抖地说道:“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妹妹。”
说完后再度晕厥。
纪权澈瞥了眼跌坐在地上的人,暂时没空追究,抱起许奈思往校医室赶。
林霏语良久回不过神,她吓得魂飞魄散。
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刚才真的差一点就要被推下楼了……
…
医院。
江浔阳赶过来的时候,纪权澈刚从病房内撤出来。
“怎么样了?”江浔阳往里瞥了好几眼,忧心忡忡地问。
“没什么大碍,就是没休息好,精神状态也不稳定。”纪权澈沉声回话。
江浔阳在排椅上坐下,想抽烟,又想起这里是医院,强忍着烟瘾道:“你们学校能拍到她的监控全删了,你的也删了。”
“谢了。”
“用不着你谢,我帮的是许奈思。”他本不想多嘴,可还是没忍住数落纪权澈一番,“不过你以后动作能不能快点儿?就你那速度还能赶到把人给救了,真是谢天谢地。”
纪权澈倚靠在门边的墙上,与江浔阳一站一坐的对视。
说实话,他挺佩服江浔阳每次都能这么给力地帮上许奈思的忙,但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很差。
只要是和许奈思有关,不论多么棘手的事他都尽心尽力地尝试着解决。
早晚有一天,他会比江浔阳更及时、更有效地出现在她身边。
“你今天一直在学校守着吗?”纪权澈求知若渴地询问。
江浔阳的眼神中写满了不然呢?
“那你知道许奈思为什么这么做?”他继续问。
“你觉不觉得自己对她的事儿未免太不上心了?什么都要从我这儿知道。”江浔阳开始无孔不入地提醒纪权澈。
虽然有些事情他办不到,但旁人如果连他能办到的事都做不好,那他凭什么放手?
纪权澈哑口无言。
想反驳,没实力,想证明自己,又没底气。
他和许奈思之间,好像经不起考验。
他是否还是不够了解她?
那他们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算什么?镜花水月一场空吗?
“姥爷他们很快过来,你到时候在边上听着吧。”江浔阳淡漠地结束话题。
*
二老赶到后,许奈思还没醒,两位老人家愁容满面地站在病房外。
“昨天刚晕过今天又倒下了,这孩子我今晚必须带走!”穆贞嘴上说着强势的话,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许晏紧紧握住爱人的手,同时看向江浔阳,问:“医生有说什么时候醒吗?”
“傍晚左右会醒,昨天估计一夜没睡,身体吃不消。”江浔阳回答道。
“真是要命了。”穆贞心痛得说话都快发不出声来。
许晏连忙安抚。
江浔阳安排了医院空着的会议室,一行人移步至此。
穆贞的状态回稳后,先由纪权澈说明今天发生的一切。
二老听后并不讶于孙女的行为,他们只需要知道原因。
江浔阳把原因和盘托出:“沈狱在学校长期受到校园暴力,之所以会遭遇性侵,也是因为欺负她的那些人把她带到学校外面的施工区域进行施暴,许奈思应该是知道沈狱被霸凌了,她去找林霏语之前给我发过信息。”
江浔阳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了让二老放心,然而这句话吸引了纪权澈全部注意。
“这种事怎么不早点说出来?以往的小打小闹我们都由着你们来,可你不能帮小奈收拾的摊子得交给我们,大是大非面前,容不得儿戏!”穆贞头一次在晚辈面前如此辞色俱厉。
“姥姥,校园暴力这种事你们出手的话达不到最理想的效果,毕竟沈狱已经去世了,死无对证,她那些同学又都是未成年,得不到什么实质性惩罚。”江浔阳把残酷的事实摆出来。
许晏的话掷地有声:“傻孩子,忘了我们当年是怎么帮你处理那些人的?只要犯了错,就一定会受到惩罚,姥爷和姥姥就算倾尽所有,都会给小奈还有那无辜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
“那在此之前,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方式吗?”江浔阳知道许奈思醒来后最想做的是什么,他在替她争取。
“什么方式?今天这种吗?”纪权澈插话道。
穆贞没看他,直接给出江浔阳答复:“当然可以,前提是你们不犯傻,必须把自己择干净。”
“我会负责收场的。”就算脱离掌控,我也会替她抗下一切。
话说到此,江浔阳先行离开,纪权澈被留下来。
“姥姥,您刚才……”
“小澈,或许你还是不够了解小奈。”穆贞打断道,“她有跟你分享过她和小江在一起最常做的事吗?”
纪权澈的嘴牢牢闭上,他曾经最想从她口中听到的关于她的过去,现在要出自他人之口,他竟然没有勇气去听。
可话还是入了耳。
“这俩孩子都在心智尚未成熟的时候受到创伤,无法抹平的伤害注定会滋养他们内心的阴暗面,外化于行,吸烟酗酒、打群架、混迹风月场所等等,久而久之,这些都变成了他们发泄的途径。”
“作为长辈,我们没办法彻底抚平那些伤痛,只要他们不逾矩,我们的兜底也是一种弥补。”
纪权澈来不及伤感,他反驳起穆贞的后半段话:“弥补不能发展成纵容,姥姥,小奈她有很多举动都是错的,我们不能让她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许晏不容置喙道:“我们对小奈的弥补远远比不上她为我们做出的妥协,既然是这世道先不公,又怎么能苛求我的孙女?”
两位老人家的态度已经到了固执的地步,纪权澈深知无法继续劝阻。
但他内心的天平始终没有倾斜,他同样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会让许奈思回到属于她的康庄大道,不惜一切。
…
许奈思醒来后,只允许江浔阳一个人进入病房。
她状态很不好,连抬一下眼皮都觉得费劲。
“你是怎么知道林霏语的?”江浔阳轻声询问。
“沈狱在日记里面写的……”许奈思的嗓音哑得吓人。
江浔阳起身去倒温水,杯口体贴地递到她嘴边,她微微偏头,无声拒绝。
她不愿意他也没办法,他从来都是顺着她的。
杯子拿开,回到正题:“沈狱出事那天,是林霏语把她带到那个地方的。”
许奈思对此事尚不知情,她蹙紧眉头看着江浔阳。
本就残忍的事实还掺杂了更深重的罪孽,简直令人无法承受。
江浔阳在陈述过程中一直留心观察许奈思的反应。
她比他想象中要平和多了,没有暴怒,没有崩溃,更没有歇斯底里。
许是累了,谁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最后,她只问了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江浔阳如实回答:“你当时状态太差了,我是有想过瞒着你。”
许奈思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她强撑着坐起来,泪水噙满双眼,心力交瘁地说:“江浔阳,你不能这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连你都瞒着我,我会像个傻子一样的……”
“那种情况我实在怕你接受不了,对不起。”她这副模样看得他心脏抽痛,恨不能将心肝肺都挖出来向她赔罪。
“那不是你要考虑的,那些恶人从来不管我受不受得了,他们只管丧尽天良,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你得告诉我,你得帮我,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办啊……”许奈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
江浔阳痛彻心扉地把人搂进怀里。
他错了,他再也不会动摇了。
即便她要下深渊,他陪着她下就是了,他们再也不祈求渺茫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