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舞》花尘月希

42、不肯把后背交给他

　　和裴枫等人的局散了后，许奈思到家已接近凌晨。
　　许毅早已睡下，按理说沈狱也该睡着，可她忧心姐姐迟迟没回来，愣是在玄关处坐着等到现在。
　　大门打开，灯光亮起，随之而来响起一声惊叫。
　　沈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猛地站起身，搭在腿上的书掉到地上。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吓死我了！”许奈思靠在墙壁上拍着胸脯缓神。
　　“我……我在这里等你。”沈狱攥紧衣角，她看起来更像被吓破胆的那个，只是呈现出的反应不大。
　　许奈思眉头紧锁，平复下情绪后，伸手道：“算了，过来扶下我。”
　　沈狱低下的头不可思议地抬起，也是这一看，她才发现姐姐弓着一只脚没落地。
　　来不及受宠若惊地上前搀扶，自卑到骨子里的小姑娘第一反应是把双手藏于身后。
　　她磕巴地边说边动作：“我马上去洗手。”
　　“洗手干嘛？你觉得我能一直杵在这儿等你吗？”许奈思叫住转身就要跑的沈狱，催促道，“赶紧过来。”
　　沈狱不敢再去洗她的手，老老实实回来扶住姐姐。
　　“帮我拿下拖鞋。”许奈思在换鞋凳上坐下。
　　“好。”沈狱立马应下，并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那双上次被许奈思一脚踢开的拖鞋。
　　现下她心中满是欢喜，全然忘记之前的苦涩。
　　把拖鞋放到姐姐脚边后，沈狱蹲下身没站起来。
　　许奈思没注意她，弯腰脱鞋。
　　结果鞋刚脱下，沈狱就在一旁双手拿着拖鞋送上来。
　　许奈思不解地看向蹲在她脚边的人，开口道：“鞋放下，我自己来。”
　　沈狱浑身一抖，照做。
　　她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明明姐姐刚才还愿意让她帮忙的。
　　许奈思换好拖鞋坐着没起，先说了句：“你站起来。”
　　沈狱听话得像个机器人。
　　“头抬起来。”
　　这回倒是没那么听话了，头抬起的幅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许奈思怀疑她平时一定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看着我。”
　　面对姐姐强势的命令，沈狱只好躲躲闪闪地把目光投过去。
　　许奈思其实一直没怎么正眼瞧过这位“不速之客”，如今这般对上视线，她才发现对方其实是个明眸善睐、我见犹怜的女孩儿。
　　再加上那一看就能激起人保护欲的眼神，心瞬间就软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轻下来：“沈狱，我是叫你帮忙，不是让你伺候我，你刚刚的举动过了，明白吗？”
　　“对不起……”卑微的道歉像是习以为常的惯例。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沈狱明显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罚站般立在原地，迷茫得如同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许奈思想起江浔阳昨晚跟她说的一切，千丝万缕的情绪堵在胸口，最终只留下一句：“既然都到这里了，就多关心下自己。”
　　既然离开了炼狱之地，就抛下过往，重新为自己而活。
　　…
　　许奈思的腿伤得不算严重，除了前几天走路会不那么利索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碍。
　　只是某些人的反应过大了——
　　“你腿怎么了？”纪权澈见许奈思一瘸一拐地从班里走出来，赶紧上前扶住她，并语气焦急地询问。
　　“还能怎么了？断了呗。”许奈思张口就来。
　　他眼神警告她一眼，继续道：“去医院看过了吗？医生怎么没给你配副拐杖？需不需要轮椅？不方便的话要不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
　　“闭嘴！”许奈思受不了这种没完没了的问话，烦躁地打断。
　　“那你腿到底怎么伤的？有事没事？”
　　“就昨天开车的时候摔了一下，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许奈思抬手搭在墙沿上靠着，“你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儿啊？”
　　纪权澈：“算了，你还是回班里坐着吧，我改天再跟你说。”
　　“你现在不说就再也别说了。”熟悉的强势作风。
　　他又睨了一眼她的腿，不放心的表情挂满脸：“学校最近有个排球赛，我参加了，你到时候记得来看。”
　　许奈思挑了挑眉，故意说：“排球赛啊，我好像听说了，你参加就参加呗，干嘛非要我来看。”
　　“怎么，忘了你还欠我什么了？”就知道她会唱反调，他一早准备好在这儿等着她。
　　许奈思扶额：“忘了这茬儿了。”
　　这家伙挺能事先挖坑的，怪不得昨天突然要她答应他一件事。
　　纪权澈得意道：“下下周一，只准早到，不准缺席，我会亲自来你班上带你去的。”
　　“知道了，滚。”许奈思骂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回班里。
　　望着她的背影，他总觉得她摔伤的事情不简单，既然她不说，那他就自己去找答案。
　　下一秒，江浔阳的号码被拨通。
　　纪权澈边往人少的地方走边问：“许奈思是因为什么摔伤的？她那个技术不至于出现失误。”
　　“你不知道？”江浔阳不答反问。
　　“她没告诉我。”纪权澈老实地回答。
　　“她不告诉你你也应该知道。”江浔阳握紧手机，情绪略微有些激动。
　　纪权澈皱眉，脑海中极力搜索这几天发生过的事。
　　不等对方开口，江浔阳继续：“纪权澈，我本以为你是那个能带她脱离苦海的人，很多事情我做不到但你可以，否则你觉得我会让你留在她身边吗？”
　　“到底怎么了？”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绪。
　　“怎么了。”江浔阳冷笑道，“你跟她提沈狱的事儿是什么居心？”
　　原来是因为沈狱。
　　“所以你都告诉她了。”她还是更愿意跟你敞开心扉。
　　江浔阳没搭理纪权澈的话，反而对他进行了一番警告：“你查我，我看在许奈思在意你的份上忍了，你查沈狱，我以为你已经站在她这边不可能再给她施压，是我看错你了，你那边的人如果再不收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的。”
　　说完，江浔阳干脆地挂断电话。
　　纪权澈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所以，是他跟许奈思提了沈狱的事，然后她从江浔阳口中得知全部，才会在骑车的时候分心摔倒。
　　毕竟沈狱的事任谁听了都咋舌。
　　对于江浔阳的指责，纪权澈并不认同。
　　他做不到江浔阳那般的纵容，如果完全没有人引导许奈思的话，她迟早会走上一条令自己追悔莫及的路。
　　他提沈狱的事也只是想给她提个醒，并非一股脑道德绑架她，他如今站在她身后了，她却还是不肯把后背交给他。
　　上课铃打响，纪权澈往回走的背影透着落寞与失意，心底更是寒凉酸楚。
　　…
　　许奈思难得放学准时回家一次，原因是江浔阳告诉她沈临溪今天去了别墅。
　　“这疯婆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我今天就让她后悔来A市。”许奈思死死盯着挡风玻璃前的道路，恨不得能飞回去。
　　“要我过去帮你吗？”江浔阳随时待命。
　　许奈思眼神狠戾，语气决绝：“不用，我能处理。”
　　“那你记得注意腿伤，解决完给我回个电话。”
　　“嗯。”
　　司机以极快的速度把车开到家，车还没停稳许奈思就窜了下去。
　　别墅内。
　　沈狱低头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言不发。
　　许毅和沈临溪面对面坐着，两人当着孩子的面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沈临溪还欲借着参观沈狱房间为由，打算把整个别墅逛个遍。
　　她这种一辈子困在山里的人哪见过如此豪华气派的房子，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带着儿子也住进来。
　　实在太便宜这么个没用的小丫头片子了。
　　“小狱，带你妈妈去参观参观你的房间。”许毅笑着冲沈狱抬抬下巴，尽显一家之主风范。
　　沈临溪很是期盼地起身，可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就被人打断了她心心念念的参观项目。
　　“我这房子是变成垃圾场了吗？什么货色都能往里闯！”许奈思的声音如雷贯耳，从玄关处便传至客厅。
　　许毅噌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开始绷不住。
　　看样子江浔阳真是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他任何举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许奈思忍着腿伤快步走进客厅，腿脚不便的姿态也暴露得更加明显。
　　见此状况，沈临溪强忍着畏惧上前，还作势要扶许奈思：“小奈，你回来了，这腿是怎么了？慢点走，来，阿姨扶你……”
　　“滚！”许奈思不等那双恶心的手触碰到她，直接抓住身旁一株高大绿植拽翻在地，阻隔了她和沈临溪之间的距离。
　　“小奈！你这是干什么？”许毅呵斥出声。
　　沈狱在一旁快要被这种阵仗吓个半死。
　　“你给我闭嘴！否则别怪我让你在老情人和新女儿面前丢人。”许奈思狠狠剜了许毅一眼，而后视线盯回沈临溪，“做人不要脸到这份上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果不怕我妈在这里索你命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小奈，阿姨只是来看望一下女儿，没别的意……”沈临溪说着蹩脚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