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舞》花尘月希

2、忘了的是你而已

　　“现在吗？”文淑惊讶道。
　　纪权澈站起身：“就现在，我去她家门口等。”
　　“行行行，那你记得给小奈打电话，别傻等。”
　　“嗯。”
　　纪权澈带上手机就离开了病房。
　　纪慎言刚拿着一小叠单据回来，就看到儿子快马加鞭走远的背影。
　　“他这是去哪儿？”纪慎言好奇地问。
　　文淑打趣道：“找小奈去了，真是比你当年追我的时候还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纪慎言抱臂看向妻子，无奈又宠溺地笑。
　　…
　　咖啡店内。
　　许奈思随便吃了点简餐后，继续学习。
　　这就是她的生活常态，看似积极向上，精致自律。
　　店内也有其他学生在学习，她看起来和周遭的同龄人没什么两样。
　　到了傍晚，咖啡店内的学生开始陆续离开。
　　这大概就是许奈思和他们最大的区别。
　　少女凭窗向远处望，晚霞把天际染得宛若一幅油画，街道上的车流人海充满烟火气，这一切明明都在她眼中，却又离她很遥远。
　　许奈思对家的概念早已模糊，和许毅同住的那个房子，不过是用来吃饭睡觉的一栋冰冷建筑。
　　现在连饭都很少在那儿吃，每天跟住酒店一样很晚才回去落脚。
　　她就这么飘了七年，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从未定过。
　　没工夫伤春悲秋，许奈思很快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书。
　　到了晚上十点，江浔阳过来接人。
　　“你这样子我真感觉自己在诱拐未成年。”江浔阳打量着对面一身校服认真学习的“好学生”，忍不住调侃。
　　许奈思抬头，冷不丁道：“我本来就未成年。”
　　“造孽啊，负罪感太强了，我以后怎么面对姥姥姥爷。”江浔阳夸张地捂脸。
　　“得了吧你，赶紧走，我憋得慌，急需发泄。”许奈思起身收拾桌上的学习用品。
　　江浔阳很顺手地帮着一块儿收拾。
　　两人戴好头盔后，江浔阳启动他那震天响的街跑。
　　一到酒吧，许奈思就轻车熟路地先去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妆。
　　看到这样的她，江浔阳之前的罪恶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办许大小姐，感觉我才是被带坏的那一个。”他走到她面前，歪头作可怜状。
　　她白他一眼，转身跟人拼酒。
　　喝到兴头上后，少女扭着万分惹火的身材泡进舞池。
　　许奈思发育得很好，平时哪怕穿校服都遮不住那傲人的身姿，更别说她身上现在就这么点布料。
　　一般这种时候江浔阳都是起保镖作用的，他滴酒未沾，全程伴随。
　　这会儿离许奈思最近的几个围着她跳舞的人也全是江浔阳信得过的熟人，因此哪怕是在混乱的酒吧，她也能在他的保护下玩够了就全身而退。
　　在舞池里疯了将近一个小时，许奈思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最后江浔阳没忍住把人给拉了出来。
　　“今天晚上就玩到这儿吧，你明天还要上课呢！”他扯着嗓门在她耳边喊。
　　许奈思不情不愿地被江浔阳带着往卡座那边走。
　　“你这手机响一晚上了，不是许毅找你吧？”他把手机递给她，问。
　　许奈思瞥了眼来电显示，果然是纪权澈。
　　还有好几条新消息。
　　纪权澈：你回家了吗？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纪权澈：知道你不待见你爸，我就不进去跟他打招呼了。
　　纪权澈：你在家吗？在的话出来一下，我就说几句话。
　　纪权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纪权澈：你是在回避我吗？我今天见不到你是不会走的。
　　“谁啊到底？”江浔阳凑过来问。
　　许奈思直接把手机给他看。
　　知道是谁后，江浔阳一下子头大了，他沉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跟他当面说清楚呗。”许奈思一副压根不当回事儿的语气。
　　但江浔阳了解她：“你也别太嘴硬，毕竟是在乎你的人。”
　　听到“在乎”二字，许奈思眼神微闪。
　　就是因为纪权澈在乎她，她才不能让他蹚进这趟浑水。
　　既然早就决定不把他牵扯进来，现在又怎么能自私地只顾自己。
　　许奈思迫使自己坚定下去。
　　“我会把握好分寸的，走吧。”她把手机拿回来，摁灭屏幕。
　　“你就这么走，不换回校服吗？”江浔阳震惊地看着已经抬腿往外走的许奈思，喊道。
　　她举起修长的手臂晃了晃，头也不回地丢下两个字：“不换！”
　　江浔阳无奈，交代了身边的人几句后，拿上自己的外套追出去。
　　虽然现在还是九月末，但晚上也已经有些凉意了，何况他们要开摩托，穿这么少不得被风吹傻。
　　给许奈思披上外套后，江浔阳的街跑再次疾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
　　许家别墅。
　　纪权澈已经等了许奈思五个多小时了，现在将近凌晨一点钟，他站着都能睡着。
　　本来在飞机上就没怎么休息，回来之后又没倒时差，身体很难吃得消，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等着。
　　终于，一道由远及近的摩托车声传来。
　　纪权澈用力闭了闭疲乏的双眼，再一睁开，等来了心心念念之人。
　　可喜悦未达眼底，浓眉先蹙了起来，下意识要迈出的脚步也僵硬顿住。
　　“行了，你回去吧。”许奈思把头盔扔给江浔阳，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某人。
　　江浔阳看了纪权澈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她决定的事他只需要支持她帮助她就行，走之前叮嘱了句：“别在外面待太长时间，容易感冒。”
　　“知道了，啰嗦。”许奈思拍了江浔阳的肩膀一把，目送他离开。
　　深夜的风还真有点凛冽，她拢了拢身上宽大的外套，呼出一口气后，转身面向纪权澈所在的方向。
　　“等多久了？”边说边走到他面前，语调轻快又随意。
　　纪权澈垂眸看着许奈思，少女整个上半身都被硕大的男士外套包裹，只有两条白皙的长腿明晃晃暴露在外，以及那张明艳妖冶的小脸。
　　离得越近他就越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气，风都吹不散。
　　“你喝酒了？”他眉头紧锁，反问道。
　　她轻哼一声，掀起眼皮略带玩味儿地直视他的眼睛，故意说：“你该不会还要问，喝酒就算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吧？”
　　纪权澈猛地伸手握住许奈思的肩膀，强势地跟她对视，像是要鉴定她有没有喝醉一样。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正伪装着自己的许奈思显然没有任何防备。
　　往日里，受地域限制，他们之间总是隔着遥不可及的一万多公里，现在的距离却是前所未有的近。
　　视线死死交汇的刹那，许奈思的心跳不可避免地漏了半拍。
　　该死，一定要撑住，往死里撑！
　　稳住心神后，她挣开他的手，直接吼：“有病啊？离我远点！”
　　纪权澈捕捉着许奈思脸上一切细微的表情变化，更是死死锁住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他想要看到的破绽。
　　但她成心要伪装，他难以替她开脱。
　　无视她骂他的话，换话题问道：“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为什么不回？”
　　“因为没看啊。”许奈思耸肩，态度极为轻浮。
　　“那电话也听不见？”纪权澈急了，追问的语气和凸凸直跳的太阳穴都暴露着他最不想展现的一面。
　　“你今晚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我抱怨这些屁事吗？”许奈思不耐烦了。
　　看着眼前眉头紧缩脾气暴躁的女孩儿，纪权澈很是无奈。
　　到底要怎样她才能不用这副样子对他？
　　“我承认，我们曾经关系确实很好，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现在你我变成什么样对方都不清楚，我劝你最好别沉溺在过去，洒脱点，我早就已经向前看了。”许奈思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这些话一股脑说出来。
　　果然越熟悉，就越知道刀子该往哪里扎。
　　纪权澈不死心：“你是变了，但我没变，只要你……”
　　“那又怎样？”她猛地打断他的话，“从我变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变了！你别告诉我以前那点事你到现在还没忘，我们那时候才多大，感情没那么深吧？不至于记这么久吧！”
　　见她步步紧逼的模样，他突然就不想跟她争了，这样下去只是徒劳。
　　暂时放下原本的想法，纪权澈喉结上下滚动，强忍着哽咽说：“忘了的是你而已。”
　　随后他从她身边走过，消失在道路尽头。
　　许奈思愣在原地，她逼着自己不去回头。
　　瞳孔逐渐变得湿润，她把罪名归结到风的头上。
　　…
　　回到家后，许奈思完全没有半点晚归小孩的心虚感，反而大摇大摆，动静闹腾到生怕吵不醒已经睡下的人。
　　许毅本来就没睡，他打女儿的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得不到半点回应，更不敢大张旗鼓地出去找人，否则老宅那二位又要数落他。
　　现在人终于回来，他带了点怒气地上前质问：“明天又不是放假，你还在外面野到这么晚才回来？”
　　许奈思刚在玄关换完鞋，还没往里走几步，就被许毅堵住。
　　喝了酒的大小姐这会儿脾气可比早上爆多了，她手肘撑在及腰处的鞋柜上，整个人歪斜着站，态度极其恶劣：“再野也没你野啊，我可不会野到乡下去，把人都给野没了，你如果是来找我茬儿的，我劝你最好有点眼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