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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失去了最重要的 ...

  •   实则是许毅把许蔓带到了那个是非之地,又把她一个人落在住所,他去和所谓幼时的兄弟朋友花天酒地,然后将自己的青梅竹马当成许蔓,做出龌龊肮脏之事。
      与此同时,许蔓被沈临溪喝醉酒的老公抓去玷污,□□致死。
      更可笑的是,沈临溪并没有在这方面算计许蔓,是她那没日没夜家暴她的酒鬼丈夫好色,在许蔓来到畔和村的第一天便盯上人家,又碰巧在无人经过的路上撞见许蔓,邪念不经思考便横生出头。
      许蔓生命的结束过于潦草过于不堪,任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叹只叹老天不长眼,怨只怨许蔓爱错人。
      …
      文淑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才把她挚友的悲剧真相告诉她的儿子。
      本是无需将此事再多告知任何一人的,可许奈思放不下执念,纪权澈又放不下许奈思,那就有必要让他知晓其中缘由。
      否则不知道她究竟在痛苦执着些什么的他,该怎么帮她?
      纪权澈听完许蔓的故事,仿佛替许奈思重新承受了一遍那场灾祸带来的冲击,直观又猛烈。
      于此之前他所有的困惑全部迎刃而解,他自以为的那些主观念头也都被一棒子打死。
      明了她的遭遇,就知道自己有多片面愚蠢。
      “妈,就算我什么都做不了,您也应该早点告诉我。”纪权澈喉咙干涩,嗓音微哑。
      他应该和她一起承受,而不是毫不知情地继续他的生活。
      更过分的是,他还在回到她身边的时候不理解她,甚至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角度去审视她。
      “你知道我的用意,哪怕重新来过,我的选择也不会变。”文淑的语气很坚定。
      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基本的职责,同时她也承认自己的自私。
      因为知道他们都没办法陪在许奈思身边,所以她选择先守护好纪权澈,让那些阴沟里的肮脏污秽之事远离他。
      那么承受之人,就只剩下许奈思。
      一切弥补在日积月累的大窟窿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无论如何缝补,千万条裂痕终将密密麻麻地存在。
      纪权澈像是站在巨大浪口前只能无奈接受狂风暴雨的可怜人,他清楚所有明白一切,正因如此,才更加接受不了。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
      “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只有拼命救赎,救人,赎己。”文淑郑重地对儿子说,“答应妈,一定不能再抛下小奈,否则妈没脸去见你许阿姨。”
      纪权澈闭了闭眼,控制着呼出一口气,道:“嗯,不可能再留她一个人。”
      听到儿子的承诺,文淑好受了些,但痛心疾首的过往仍旧深深刺痛着她最脆弱的神经。
      庭院内只剩她一人时,眼里的泪花再也藏不住,压抑多年的情绪翻涌难挡。
      *
      许奈思洗完澡打算继续去院子里陪文淑,下楼梯时瞥见纪权澈杵在一楼台阶上一动不动。
      脚步下意识放轻并顿住,她靠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
      少年颀长的身影散发着消沉与颓唐,头顶仿佛笼罩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那些晦暗可怖的东西全都向他袭来。
      这些东西许奈思再熟悉不过。
      可出现在纪权澈身上,她只觉突兀又违和。
      他必须是她脑海中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这种状态一点也不适合他,她为此作出的牺牲也不能没有回报。
      此时纪权澈朝楼上走来,看见许奈思的刹那,整个人定在原地。
      后者自然没好到哪儿去,她细眉轻拧,对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无法克制的动容。
      时间凝固了似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只有眸中的彼此真实存在。
      但这不属于他们的氛围须尽快有人打破。
      许奈思暗自调整好情绪,针锋相对地开口道:“原来会动啊,我还纳闷纪叔叔干嘛买尊雕塑回来挡路呢。”
      “你下楼别去找我妈,她现在心情不太好,让她一个人待会儿。”纪权澈也回过神来,他没把许奈思刻意为之的话听进去,提醒完便继续上楼,绕过她回了房间。
      许奈思的目光始终狐疑地追随着纪权澈,直至他的房门关上,她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文阿姨现在心情不太好,她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就洗了个澡的功夫发生什么了?
      许奈思一头雾水无人解,只好打消去找文淑的念头,转而下楼管保姆要安神汤。
      *
      卧室内。
      纪权澈伫立在阳台前。
      从他卧室的阳台上远眺可以看见整个别墅庭院的风景,文淑现在还坐在庭院中。
      纪权澈看着那抹瘦削的身影,突然间多愁善感起来。
      文淑的病是在生下孩子六个月后发现的,也正是因为她的病,纪家才突然全家移民M国,为的就是全力协助她抵抗病魔。
      这个病已经折磨了文淑十几年,也折磨了整个纪家十几年,倘若没有如此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良好的心态保驾护航,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但最终结果还是一死。
      医生预估的死亡时间在明年五月份左右,文淑得知后依然从容面对,还提出要回国度过自己最后的时光。
      纪权澈无比厌恶这种被宣判了死期的生活,于所有普通人而言,日子过去一天那便是一天,反正手里还有大把的时间。
      可于文淑而言,每一天的流逝都预示着她那少的可怜的生命线即将消耗殆尽。
      她不剩多少时间了。
      眼下许奈思成了她最大的心结。
      而许奈思一直都是纪权澈最大的心结。
      *
      思绪乱飞了很久,扰得纪权澈头疼,以至于夜深时,躺在床上也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整个卧室黑漆漆的,里面的人不闭眼也如同闭了眼一般。
      于是纪权澈睁着眼睛自我放空,脑海中开始浮现一些画面,都和许奈思有关。
      先是小时候他们常打电话聊天的画面,他每次听着许奈思软软糯糯的声音都会自动脑补她在电话那头是怎样可爱的表情。
      这样的画面有很多,因为文淑和许蔓打电话的频率极高,所以他们也如此。
      纪权澈待在国内的时间少之又少,除了刚出生到六个月大那会儿,出国后就只回过国一次,再然后就是现在。
      也就是说,他六个月大出国那会儿许奈思才刚生下来,还是婴儿的他们曾见过几次面。
      但那个年纪的见面算不得什么,谁都没记事,谁也不认识谁。
      因此,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是许蔓去世,纪家全家回国参加葬礼那次。
      可他们那时见面连一句话都还不曾说上,许奈思就已经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纪权澈一发不可收拾地回想起那次初见——
      七年前,葬礼礼堂内。
      年仅十岁的小女孩身着一身黑色礼服裙,抱着大大的遗照相框,安安静静坐在第一排座位的最后一个位子上。
      大人们没空去过问她些什么,一边沉浸在悲痛中,一边还要走完整个葬礼流程。
      许蔓的死出乎所有人意料,谁都没想到那样的天之骄女竟会惨遭如此厄运。
      许家一夜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比悲痛的情绪更先需要得到处理的,是摆在眼前数不胜数的琐事。
      起诉凶手使之被判死刑;封锁消息压下新闻,堵住众人口舌;全力稳住公司市场,防范商业场上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短短几天时间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待一切尘埃落定,葬礼才得以如期举行。
      纪许两家是世交,但纪家早在十年前就移民M国定居,公司和产业大部分也都搬迁至M国运营,国内所剩余力几乎全部赠予许家,之后两家合力打通国际市场,十年间相辅相成、蓬勃发展,虽然距离变远,但关系却越来越紧密。
      此次许家正是因为有纪家的倾力相助才得以如此迅速地平息风波。
      葬礼前大家都忙得团团转,就算很难过,也只能绷紧神经。
      直到站在了礼堂内,葬礼流程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许蔓的死亡,才像是真正刺入了人们的心脏,容不得谁再去分心,再去忙别的,真真切切、刻不容缓、步步紧逼、侵入骨髓。
      各项庄严肃穆的仪式结束后,寒暄交道的场面自然也少不了。
      尽管许晏和穆贞承受着巨大的丧女之痛,但他们终归是商业场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凡是在公众场合,他们都别想掺杂私人情感。
      面对各形各色的人物涌上前来,二老先是与纪家交涉完,才去应付其他人。
      许蔓真正的死因知之者甚少,所以目前还是有很多人想来巴结许毅,认为他将来极有可能接手整个许家。
      就在许毅忙着跟那群迎合他的人虚与委蛇之际,二老和许枝看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样,预示着他的好日子即将到头。
      这边的许奈思面无表情地跟着大人们走完所有流程,只要没人叫她,她就自顾自地垂着头盯着怀里妈妈的遗照,像是要把相片上的人刻进脑子里。
      妈妈出事这些天,她始终难以置信,可以说是根本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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