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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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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三个人仍然在僵持着。
不，应该说是两个人和一具面目狰狞，死前承受了极大痛苦的……尸体。
微醺的香气贴着每一寸肌肤，在流淌的血液里晕开，顺着遍布全身的红色翻滚，一波波拍打着心脏。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吐息节奏，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旋引发的潮涌完全搅乱。
那种香味，不会错，就是迷迭香。
强压血气在胸腔内不安分的流窜，雪颊上红云飞入，还有被那抹不属于自己的红越少越烈的趋势，茉燃莫名的感到一种羞辱，娇喝一声，银鞭挥舞之势如破冰之洪，叩开了冬眠蝴蝶的封印之茧，舒展开的荧彩迎着春风而动。
这便是蝶术翩然四季中的蝶舞春风。
虽然有着诗意的名字，却因为自茉燃之口脱出，成了暗杀中的终极招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自然是无力招架，但晓之玉女岂是泛泛之辈，深谙傀儡之术的他就算是偶尔被鞭尾擦到也轻易用傀儡盾化解。
蝎子含笑的眸紧跟着她的步伐，似语却无言，银鞭再次缠住傀儡时，他没有在躲避之后松开，反手开启了傀儡手里的线机关，将银鞭死死卡住，聚气凝成的细线软若无物，茉燃使劲一扯，也只将傀儡的机械手拉了出来，之后任凭她如何施力，银鞭都是一动不动。
“女孩子，太蛮横可不好。”
控制着机械手年轻傀儡师咧嘴一笑，稍稍一借力就将机械手拉回，缠在上面的银鞭也顺势被带了过来，女孩虽然收了手还是因为惯性打了个趔趄，及时和蝎子保持了距离，谁想才稳住，就被机械手攥住皓腕，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凑了进来，在剧晃的蓝瞳一点点放大。
茉燃想后退却无处可逃，又是那个在名为蛊惑的液体侵润恰到好处的声音，顺着声带的震动，被呼出的灼热的气流带出，又是一层更深的诱惑。
“漂亮可没有迎合顶用。”
不行，这个男人的蛊惑力已经超过了常理，鬼都分辨的出他的笑是虚伪的，没有一次不是有目的而为之的，可是搁到自己身上就全变了。
怎么就是不能把它从意识里剔除！？
怎么就是不能像往常那样用不屑的眼神轻描淡写的瞥过！？
那种拼命逃，拼命躲也无济于事的感觉，怎么会在已经淡去，尘封那么多年后，再次强烈的占据全部思绪！？
这一切，一定都是控制精神幻术，决计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能留，不能留……这样的想法，让自己有这这种想法的任何人，和有这种想法的那个自己，统统要被抹杀！！
就在今天，就在此刻，就在这一秒！！
也就是在这一秒，蝎子将捏住茉燃的手腕的傀儡慢慢放开，她的身体无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留出了能让蝎子看清她面部的距离。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因为茉燃是背着窗户而使他产生视差，那么他可以确定，方才她还酡红似霞的双颊，红晕已经褪去大半，剩下那若烟缭绕的粉红也一点点淡了，消了，散了。
她若蝶一般单薄的身形被完好的隐藏在面前人的影子里，习惯了隐身在黑暗的人，应该是不会去留意自己的影子的，若不是头顶皎月，黑夜中的万物何来影子。
谁来说清，这是人影还是月影？
月本无影啊！就好像月本无光，所谓月光并非月光，不过是太阳赋予了它光芒，月始终是不及日七分的耀眼夺目，然日也逊了月的一段皎洁柔婉。
如此来说，对万物都挥洒光辉的月，会因万物的姿态万千，生生不息，亘古不灭，即使被黑云所遮，也蔽不住其光华。人始终是不及月可以长存世间，月宫凄清，月影寂寥，终究没有人的喜怒哀乐。
纵使是可以永恒存在之物，若是无人珍视，又何来意义？
但若珍视之物，只余蜉蝣之寿，又当如何取舍？
那么是不是要把它完全做成可以永存之物时，才有被珍视的价值！
十年也罢，千年又何妨？
她会一直都是她，永远是他最得意的收藏品。
此刻蝎子手中凝聚的气息已经明显换了质地，掌风正中茉燃的胸口，而就在手心切实要贴上去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凭空化成千万只蝴蝶，如一道荧练绕道蝎子身后，一手抓住了落在地上的长鞭一头，开口道。
“在女人思想里，可不是这么觉得。”
尤其在她茉燃的思想里，低头看了一眼手心还在闪动的蝶形纹路，言归正传。
“翩然谷冰蝶湖底的秘药，是不是在你这里？交出来！”
显然，这一句的最后三个字，茉燃完全没有之前的话说的那么底气十足，甚至可以说有些心虚，只能借着握紧手中的武器来掩饰。
这个男人揭了面具要比带着面具更加可怕，更加危险，也更加具备陷阱的特质。
而自己截然相反，所以她从来都带着蝶形面具，不让人看到她的表情，从第一次杀人时双手不停颤抖，望着鲜血双脚像灌了铅，胸口像塞了棉，到失去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姐，目睹她的躯体活活被啃食，骨头一根都不剩，双眼干涩，灵魂抽空。
总算她可以面不改色的用蝶术杀掉每一个敌人，然后吞掉他们最后的能量，喂饲给通灵，琉璃蝶。她摘下了面具，可是两年前突然说是从外面执行任务归来的人，再次令她回归到幼年的不知所措，与记忆中某人的过于相似，让茉燃的冰封表情的能力再度失去。
这唯一的面具，也被面前这个晓之玉女的傀儡轻易的击碎。
有形的已经被摧毁……那么无形的会不会也濒临瓦解？
不，茉燃绝不相信，她提高了音调，再次重申：“交出来！”
笑意徜徉在唇角，杀意却不加掩饰的印刻在脸上，蝎子的声音突然淡漠的可怕。
“是在我这里，居然能被你找到，确实有点能力。”
“我不过是在锦盒上洒了蝶粉，无色无味，你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可惜，已经有一半被我拿来炼制毒药了，想要另一半的话……赢我就行了。不过这次，不是破解百机操练的傀儡阵就行了。”
“是么？”
茉燃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呼吸确是前所未有的清浅虚浮，显然是内息受阻，可是面容却无异常，在一片突盛的荧光后，终于生出了布满脸颊的蝶纹，似是掌心沉睡的蝶占据了主人的身体。
蓝眸闭上，睁开时已经化作了蝶目，如月华下闪烁的蓝宝石，柔却彻骨的凉。银鞭有灵性般散成飞蝶，啃噬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肆意吸取刚死不久之人还未散尽的生气，提升力量。
而茉燃身上盘根错节般的蝶纹更亮了，俨然一只要燃烧自己的蝴蝶。
她要用浮梦之舞那种自毁的招数！
完全不求自保，只求毙敌与同时！
疯子，什么东西有这么重要吗？
【到此为止吧！蝎子，如果你觉得风之国困住了你，那么，婆婆不拦你。】
每个人都这样！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她们拖着带伤的残破之躯，一次次拂逆自己的意愿！
这次是冰蝶湖底的秘药吗？
明知道这种方式毁灭了自身也伤不到敌人，状态差距太大了！
而且要是真让她用上这招，还能有完整的□□来给自己做人傀儡？
蝎子知道要封住她的动作靠绯琉琥是不行的，取出大麾里的卷轴，迅速结印后，嘭的一阵白烟后，赫然是蝎子手中仅剩的高质量收藏品——三代风影。
多多少少还是因为最近频繁的任务，收藏品质量下降，才让茉燃有了破解蝎子赤秘技的可能。
这一切，当然要从她身上讨回。
砂铁迅速铸成牢不可破的结界，将她钳制住，谁知她强硬如此，竟明显是挑衅的话弄得失去冷静。
银鞭重新凝聚成形，在她手中环成一个圈，猛得朝砂铁撞去，虽然没有打破整体，但已经给茉燃逃遁开出了空间。
“切，还是那么难抓住！”
蝎子已经不耐烦，索性将结界收拢，机械手拉住她的脚踝，将她收进砂铁牢里，而她仍然不安分，蝎子羞恼，将毒药抹到砂铁箭头，钉进她的肩膀。
毒药的麻痹性非同一般，蝎子看着渐渐平静的人，收了结界。
茉燃半眯的眼眸，满是茫然，蝶纹慢慢变淡，果然……是通灵之物在操纵她的精神，用她的身体，她的能力战斗，让本就消耗过多，尚未恢复的她此刻显得更加虚弱。
银丝垂落，绿衫上血已经干透，像凝固干涸的河流。而她整个人宛若关节脱离的傀儡，蝎子觉得自己的胸口的心脏内核，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像是一根低音弦被拨弄后的震颤，沉重且长久的回响。
下意识要去扶住她失去依靠向一旁歪去身体的冲动，被不着痕迹克制。最终只是给她打了一剂解药之后，摆正她的脑袋，让她倚在床边。
“你……”蝎子等着她回复意识，又一个冷睨堵回了她的话。
“另一半药，你拿回去。”
“什么？”茉燃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整个人站了起来。
“对我来说，一半就足够了。”
蝎子用机械手将锦盒递回她手中，直视茉燃，只是眉宇素颜之间的蛊惑全被收敛一般，找不到痕迹，完全是另一幅阴冷，却反而多出了一丝销魂蚀骨之态。
茉燃完全不能接受这气氛的急速转变，但好像一切都只在眼前人的掌控中，接过那只机械手上的锦盒，同时也注意拇指上的戒指，款式极为普通，但材质却极为稀有。
上面写的，玉。
“你走吧。”
茉燃更加觉得诧异，她皱着眉间满是不解，他的态度太奇怪，而他如果给了自己秘药，就不再会阻碍自己，自然不是必杀之人。
“不过记得两个月之后，无论什么原因，都要来这里。因为……我给你的只是另个月效力的解药，如果你没来，就没人能救你。”
什么！？那干脆现在杀了你！？
谁知银鞭刚动，就被他徒手接住，只是一瞬，那一度隐现的玩味邪魅又浮在脸上，茉燃腮边一红，低头。也是，现在根本奈何不了他。
蝎子未发一言只是径自转身，茉燃却觉得那笑那背影有种难以名状的凄寂，这偌大的空间，除了他，找不到半点人的气息。
“喂，锦盒上的蝶粉会侵蚀身体，不会蝶术的话……”
蝶术！？怎么没有在意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使用通灵，那么，这只是普通的结界？一种不想被打扰而与尘世划清的界限。
“怎么你觉得那种雕虫小技就能瞒过我。”蝎子突然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道：“你可以呆到早上。”
茉燃心突然漏掉一拍，面对月光，也不去看他，只是记住了他露在大麾外的心脏内核上刻着，蝎。
就像那个人同样记住了，她蓝眸里中的如蒙烟雾，那不是海，还是海倒置后多了一丝亮丽的青空。
（我还不是忍心把蝎子写成全傀儡化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