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寒至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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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方蒙蒙亮，秦怡便已然转醒。
许是昨夜喝的那几杯“千杯不醉”的缘故，秦怡倒是一夜好眠，睡醒之后也觉得神清气爽，秦怡虽然平素心事甚少，但夜里却是极易浅眠的，经常被一些虚虚幻幻的胡梦惊扰，是以像今日这般一夜无梦倒是许久不曾有过之事。
转头看看榻上的木风似乎还睡得深沉，秦怡也就安心了，昨夜入睡之时秦怡其实知道木风并没有睡去，只是秦怡知晓木风心中有许多心事终究放不下，却对之也无可奈何，只盼木风能早日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终能得夜夜酣梦。
秦怡轻声轻脚的从躺椅上坐起，自己从木桶中取了水，简单的洗了把脸，便取了本医书细细的看了起来。
手中所看医书与其说是医书，倒不如说是毒经来得真切，这书里讲的都是些关于各种毒草毒虫的分布以及各种毒药的制作方法，其中连巴蜀和西域的毒物也有涉猎，倒是难得一见的奇书。
虽然秦怡一向对毒物之事毫无兴趣，但奈何他一心想要替木风解除所中之火毒，因此就必须对各种毒药有所了解才行。
这本毒经正是那日去翁老店铺，翁老所赠之物中的一件，他知晓秦怡现下正为木风所中之毒苦恼不已，便特地备了这本毒经，希翼能对秦怡有所帮助。
秦怡知晓寻找此书许是不易，但仍是心怀感激的收下了，当下得到书之后便每日花些时辰钻研，不过毕竟是自己很少接触的知识，因此常常在书中遇到许多生僻之物，难得秦怡一路读下来倒也有些吃劲，便花更多时间在这本毒经上，往日一有空也书不离手，不料往后竟将毒物之类用得得心应手起来。
读到生涩之处，秦怡越发觉得自身造诣太浅，还须得多多磨练才行，心下懊恼，但却不怨天尤人，仍是专心在手中的书册上，这般入迷的看着毒经，时间自然过得飞快，回过神来才发觉天已大亮，原来已是辰时将至。
秦怡赶紧放下手中书册，回头一看，榻上的木风果真已然醒来，不巧此时木风正盯着秦怡的侧脸看得入神，是以待秦怡回过头时，难得木风竟然没有反应，待反应过来之时，对上秦怡明亮双眼，竟也不知为何，兀自尴尬起来。
秦怡见木风忽地神色一晃，脸上竟染上一抹淡红，但看他转了眼，随即又是不言不语……倒真教秦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怡心下好笑，只觉得木风对人的戒心仍是很重，不知何时他才能对自己消了芥蒂。看他性子固然冷冽，又似迷似雾，教人看不透猜不着，但秦怡却直觉木风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想必与之相处久了，便自然能看清自己心意，是以仍是一如既往的不介意木风的态度，淡淡一笑，自己起身收拾好桌上的医书。
刚把东西全都收拾妥当，已听到院子里有轻缓的脚步声，便知是芍红来服侍自己起床了，便转身开了门，果见芍药端着一盘热水，已然到了院中。
秦怡他出门，一阵晨风拂过，冷风丝丝灌入衣内，竟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仿佛整个身子的骨头被瞬间凝结了般，没想到这边陲之地的秋晨竟会冰冷至此，往日似乎还未有所觉。
芍红见秦怡模样，急忙提步上前，叫道：“公子先去屋里待会儿吧，这边城一入秋，早晨倒是与冬雪日子差不多寒冷了，早晚气温相差甚多，小心着凉了……”这般说着便将秦怡刚踏出房门的身子又挤进了屋去。
秦怡见芍红这般紧张自己，心头一暖，笑意颇浓道：“你还叫我公子，昨日你我不是结拜为兄妹了吗？怎的，这才一夜，便不想认我这个义兄了？”秦怡话中带着些微的宠溺，倒是全然听不出责备之意，他边说伸手接过芍红手中的水盆，一看芍红的双手竟然已冻得通红，心里一阵怜意涌起，急忙转身关了门，阻止寒风继续从门口涌入。
芍红听闻秦怡这般说完，一张圆脸便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想要说些什么身份不配之事，却在看到秦怡脸上的笑意之时，把所有的话语都吞入了腹中，扭扭捏捏好半晌，才喊道：“秦……秦大……哥！”
秦怡点头“恩”了一声，便把手中拧干的热棉帕递给芍红暖手，吩咐道：“你以后都如我亲妹子了，可不许再唤我公子，更不许再一大早来伺候我……”
芍红接过棉帕，支支吾吾了半天，不言不语，虽然知晓秦怡待自己如亲妹子一般，但终究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是以从小被灌输的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过来的，唤秦怡“大哥”已然是芍红所能做的最大退步了，若是在路上连照顾秦怡之事也不能亲力亲为，那芍红还真不知道自己与秦怡随行还有何目的。
秦怡见芍红憋红了一张脸，硬是不点头答应，不觉心下叹了口气，但也并不为难芍红了，只是笑着摸了摸芍红的头，便转身又取了棉帕放在水中，随即转了话题道：“原本我也知边陲地处极北，不曾想竟会寒冷至此，往些日子倒是不曾向今晨这般寒冷，不知今晨为何……？”
芍红见秦怡终于不再提先前之事，倒是松了口气，急忙开口对答道：“公……公……大……大哥不知，现下入秋已经一月有余，每年二十又二这天都会急剧降温，是以今日在边城也叫做“寒至”，还有在家烧柴火过寒至的习俗，与其他地方的二十四节气比倒了多了这么个节气。”
听芍红说完，秦怡这才了悟道：“原来如此……这种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当真算是长见识了。”说完便拿着拧好的热帕走到塌边，递给木风，笑问道：“想必木兄也必是知晓才是。”
木风不想秦怡会突然转了话题问自己，心下倒是错愕些许，先前他一直只当自己是毫无关联的旁观者，听着秦怡芍红二人对话，虽毫无趣味，但也不至于厌烦，当然更没想要参与其中。
过了半晌，原本以为正在擦脸的木风恐是不会理会自己，不想待秦怡取回手中棉帕，刚转身，竟听木风答道：“不知，我并非北方之人。”
秦怡略微惊愕，不想木风竟然不是此处之人，虽然看他相貌气质的确与北方人的粗狂豪迈沾不上边，若真如此，便不知他为何会流落至此北寒之地，而且还身重剧毒。
秦怡心中有些讶异，但也并不愿深想，是以也就没有深问下去。
木风原本以为秦怡会借机问自己来自何处，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极北之地，心中其实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他原本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自己目前稍微有些信任的秦怡，不料等了片刻，却听秦怡笑喃道：“这样看来我们三人皆是他乡之人，在这边陲之地相逢，倒也是难得的缘分。”
听闻他此话，木风顿时哑然，心中是惊讶、欢喜、亦或者是茫然倒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乱糟糟一团，却又觉得好气好笑，却不知兀自在好气什么，又好笑些什么，只是看着秦怡背影的神情不觉柔软了些，轻声细喃道：“你这人倒是奇特得紧。”
秦怡自然是听不真切木风的话语，可是站在一旁的芍红却是将木风的轻语听得真真切切，心中顿觉慌乱不堪，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仿佛很危险一般。
是以，芍红看木风的神色由先前的惊惧转为了提防和猜疑，暗自决定他日一定要尽量让秦大哥远离这个谜一般的男子。
木风自然是感觉到了芍红眼神中的提防，却不甚在意，只是淡淡笑了笑，转眼看了眼芍红，仿若挑衅，带着几分危险，却又有几分无法言明的苦涩，看到芍红转了眼，这才闭目眼神，肚子调息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寒至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