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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还一婚礼 ...

  •   六月十八号上午十点,大陆国民软件微博正式宣告宕机,首页热搜前三位都被晏氏集团那一条官方消息包揽,点击千万阅读量近亿,同时还在增加。
      很显然,这样的热度并不正常。
      于香港,晏氏是赫赫有名的家族财团,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只需要一个名号就能令人噤若寒蝉;于内陆,晏氏是遥远海岸的顶级豪门,除了官媒提及和其婚姻传闻,几乎各方面的消息都被隐秘封闭。
      提及晏氏,大众想起的,首当其冲的永远是它可能惊人的财富和绝对一流的投资眼界,还有各项被官方引为称赞的通行决策及门面。
      就连晏冷淡那张脸,能引起的注意都不及晏氏集团本身所代表的意义,根本对不起他长得那么祸国殃民。
      因为自幼被老爷子抚养的他,拥有着密不透风的保护和金字塔尖的封口级别。
      所以哪怕如今已是科技高速发展的信息时代,但碍于晏氏的声望和晏冷淡的铁血手腕,相关知情者仍然会缄默不言,真正能够提供给大众赏阅的信息堪称寥寥无几,只有偶有不怕死的没眼色狗仔,编排过捕风捉影的常见传闻,供人消遣。
      ——人们热爱谈论八卦没错,对距离他们很遥远的豪门有窥探欲也没错,但这对象不应该是晏氏,也不应该是晏冷淡。
      晏氏集团的顶楼办公室里,有关于这次热搜的数据调查投屏于墙,坐在实木桌后的男人脸色平静,目光却没看向墙体,而是敛着眉、视线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有几秒短暂停顿,狭长的眼里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愉。
      韩特助说:“老板,需要再查吗?”
      晏冷淡抬眸看他一眼,从若有所思中抽身。
      与天幕几乎要融为一体的太阳燃烧得几欲融化,潋滟的水色终究还是滴落在他的头发和眼中,如同温柔涂抹的奶油,仿佛皑皑冰峰在第一场深春的洇洇涌动,落地窗前的清光折影似浸水洗练。
      “不用。”晏冷淡给出简短的回答。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隐秘的邮箱页面,上面有着数量惊人的已阅邮件,只看最上面的寥寥数语,晏冷淡就已看出这场闹剧背后的推动者。
      联系到近日来下属的频频上报,他随手压下电脑,对待“飞来横祸”的态度漫不经心,一个名字在他心里悄悄地冒出头,无框眼镜也挡不住他的线条锋锐,大片阴影背光投射。
      晏冷淡口吻带笑,略有玩味:“保持跟进,会有人替我们花钱收尾。”
      韩特助淡然颔首。
      “另外,给叶导捎一句话。”有节奏的敲击声响起,男人一把好嗓子咬得低轻细碎,藏在口中的舌尖擦过尖齿,与之不同的是,他平静的眉眼终于峰回路转露出几分意义不明的笑意来:“该收网了。”
      他当然是一个足够光明正大的疯狂赌徒,丝毫不介意亲手在烈火烹的审判场上多添几把火柴,甚至只在行刑刀下热烈地投以灼热凝望,面不改色地等待着天平筹码倾向另一端。
      因他笃信,因他无畏。所以鹿死谁手,仍尚未可知。

      六月二十号傍晚,挂靠在京城秦家旗下的娱乐产业之一曝出惊天丑闻,涉嫌勾结官员、权色交易、非法集资和非法拘禁。
      当天晚上那个名为“有鹤窥山居”的顶级会场门口便停了不少警车和几队警员,在富丽堂皇的残光下面容冷酷,阵仗不同寻常。《行家》导演叶春明扶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子跟在荷枪实弹的特警后面,有恻隐之心者从会所里拿来厚毛毯为她裹上,执法记录仪如实地摄入了她瘦成一把骨头的身形,和厚厚的毛毯都遮挡不住的青紫伤痕。
      同一时间,之前频频上报但皆被压下,甚至反被恐吓勒索的实名举报也终见天日。
      秦家远戚狗仗人势走私国宝,打着秦家的名号低调收购不成便用计强偷,所涉资金高达数亿,借着秦家的手铺就的几条暗线更是发展惊人,情节恶劣至举国哗然。
      关于晏氏集团执行人的桃色新闻早已收尾,而本是百年地头蛇的秦家却突然负面新闻接连不断。
      得了示意的新闻从业者连夜撰稿陷入狂欢,摆出公平公正的态度立场来跟随突然下场的官方,在最大安全限度上谴责挖掘搅乱风云,溅上原人人都要敬上几分的秦家的脸。
      路修远看见这些消息的时候已是很晚,深色被子下有两具年轻的身体交颈缠绵,捅出大事的罪魁祸首就躺在他枕边,被汗水湿透的额发湿哒哒相贴,正一心一意地粘着他撮着符合晏冷淡美学的吻痕,在皮肤表层深深地卷起带着刺激感的战栗。
      “是你干的。”路修远伸长了手臂又将手机放回床头,腾出手插入他紧紧贴着自己的头发,有种平铺直叙的笃定和淡然,听不出丝毫不愉。
      伏在男人身上的晏冷淡一动,路修远便抑制不住地一记惊喘,微微仰起头顺从地任由狩猎者的撕咬,澄澈干净的双眸染上生理性湿意。等唇齿烙下完美的痕迹,路修远才低下头吻在他的太阳穴,抓着晏冷淡头发的手也愈发深入,男人埋首在路修远的颈边,喉咙里发出止不住的低笑,声音里满是放纵间得到满足的愉悦。
      “是我,阿远。”
      秦鹤连送他一场警告似的热搜,还牵扯进于玚下水,动了他不能公诸于世的底线,他便礼貌回敬他一个机会自刀,借晏氏之手剔除腐肉,声势浩大但不算伤筋动骨地成全他的夜郎自大。
      业内窃窃私语,恐于这样的威势,也忌惮于出手即雷霆的官家。有心人勉力探寻,晏氏却始终隐没在层层叠叠之下,一抬手一落下,皆是干净漂亮的转身和离去,稳坐头庄淡看风云色变,仅远远地坐山观虎斗,令人无从谈起。
      但这一场交锋,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确算不上什么资本博弈,只是互相成全。
      晏冷淡再怎么疯,到底也是恩怨分明,够讲理,再加上还有路修远这个筹码在,他又怎么会直接头铁地去刚爱人的本家?
      更别提,还有更多的弯弯绕绕藏在里面。
      其实若非这次秦鹤连过于越界,晏冷淡根本懒得借势给秦家这个机会。他对秦家的态度,至始至终都是不变的一样,即便多了个路修远,最多也不过是:联姻可以,合作免谈,你家的钱别想走我家的路。
      “做得好,晏晏。”路修远竟然笑了起来,这个叛徒临阵倒戈,稍稍用了力气,抬起他贴着颈的脸细细亲吻,饱满的唇落在他的眉间眼上,语气清淡含了一分夸赞,沾了几许黏糊的热气:“我不喜欢这个礼物。”
      路修远能和晏冷淡纠缠在一起几年还没翻脸,靠得可不仅仅是居心不良和所谓一时兴起的哄骗,而是从很多个角度而言,他们两个是一种人,对待事物的处理尺度和原则几乎是不谋而合,方能令二人氛围绵延温存。
      不然的话,即便路修远再有心,晏冷淡再有十级滤镜,也挡不住理智的回温和人性的残酷。
      所以当他看见秦鹤连将于玚都卷进这场危局里时,心中没有快意,而是不快。
      哪有什么是非争端,哪有什么恩怨情仇,路修远早在沉沦背德的欲|望时就已明白,世人没有理所当然行使惩戒的权利,只有满足私欲不甘的不公正,染上自我的刑罚永远缺乏光明的理性。
      于玚所得的教训已经足够,婚姻的分裂便是证明,不必更多,他也不屑去做,不愿去做。
      晏冷淡被他抬着脸,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唇,径直凑过去接了一个长长的吻,带着夜露的湿意和玫瑰的香气,连津液都顺着缝隙滑下。
      “蒋纯问我,你会不会误会我仍心怀眷恋。”含糊不清的话语在接吻的间隙里断断续续,时而响起的渍声混杂了情人间的暧昧,笃定与了解已超脱于信任,不消犹豫就可以给出答复:“我的回答是,不会。”
      路修远不会流连于细枝末节的误会,他更大地在意于所爱之人的本身,远远胜过于直接去看那被迷障涂改的虚实。
      他心怀赤子之心,连风雨都不沾,杀人只淡然地收鞘。
      “我会夸你,吻你,不会不快于你。”破碎沉河的月影推开紧密的房门,照亮两人交错相贴的脸,如白玉未蒙尘的朦胧莹润,冷从骨骼里涌。
      长睫低垂,双眼半阖,滚烫的呼吸在深吻的缠绵间不断攀升,任何人的姓名都在此刻与他们无关,只剩下彼此肆意的爱恋表演什么叫做争先恐后。
      “既然秦鹤连送了阿远不喜欢的礼物,那么——就由我来送给阿远一个应该会喜欢的礼物吧。”

      七月中旬,在路修远意料之中、也在路修远意料之外,霍斯特教堂迎来了一场特别的婚礼,往来宾客皆是晏秦两家足够格的人物,无一不是各个行业里的领头精英,晏老爷子更是再次现身出席,他孙子的二次婚礼。
      这是路修远和老爷子的第一次相见,那真是一个和晏冷淡仿佛一个流水线出来的人物。
      老人看上去年轻极了,岁月与时间的宠爱可以明显从这个很高的男人身上看得出来,他仍然风姿卓然,身体肌肉撑得起一身剪裁完美的西装革履,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旁人学不来的迷人和冷酷。
      当他矮身从打开的车门中走出时,英式派头自抬眼瞬间就鲜活起来,所有张扬和内敛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其万分之一。
      路修远只是一眼望过去,就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爱人晏冷淡的影子,这种祖孙式的相似几乎抛去了血缘,惊人地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严丝合缝。
      这大概就是晏冷淡老去时的样子吧。
      站在晏冷淡身边的路修远想,垂下的眼显得冷淡而克制,近日来本就摇摇欲坠的表象都被撕裂,丝毫没有参与婚礼该有的欢喜。
      男人漫不经心地向晏冷淡看去,对上一双同样了无波澜的眼,狭长淡漠,骤然间又高不可攀,比路修远还要不像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冷静到极点。
      晏冷淡的目光停留几许,便淡淡地挪开,继续同前来相贺的晏家长辈有一搭没一搭地客套。垂在身侧的手臂却勾到路修远的手,不用力气就能与之十指相扣,路修远觉察到对方探究的目光,唇边无可无不可地缓缓绽开一个微笑,算作回应。
      婚姻是什么?
      婚姻是忠诚,信任和责任。尽管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未必能意识到这些字眼的含义,但它被赋予的意义仍然庄重和神圣,单独授予人世间本应独立的两人被牵引着结为伴侣,从此你我皆不可缺一。
      但对于路修远来说,这个看起来本应该纯洁无垢的词语,却是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晏冷淡,亦或是那个远在天边的于玚,都显得那么灰暗和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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