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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香水 ...

  •   发完信息,凌慕予等待着那端的回答。

      沈岫白毫无反应。

      他紧张地盯着对面一楼的窗户。

      一整晚,她的窗户都亮着灯,只是没有回他。

      凌慕予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忍不住起来发了几条追问信息。

      对方依旧沉默如山。

      凌慕予自我折磨到快到天亮才得以入睡,但睡眠也极浅。

      等她消息等到发困,手机砸在胸膛,他猛地醒来,第一时间去看对面起没起床。

      沈岫白的窗户依旧亮着。

      凌慕予终于反应过来,她睡觉没关灯,害自己脑补了一晚她不理自己的原因。

      他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时,发现自己昨晚竟然给她发过三连追问:
      【同意还是拒绝,你说句话啊。】
      【为什么不回复我?说句不同意也比不回复好吧?】
      【水水,是在忙着回别人吗?】

      太狗腿,太丢人了!还水水······凌慕予攥紧拳头,恨不得把自己捶进地缝。

      他思索片刻后,跑下楼,翻过两家之间的栅栏,准备爬进沈岫白的窗户,偷走她手机,删除丢人现眼的微信。

      谁知,凌慕予刚落地沈家院子,胡萝卜从门厅蹿了出来,一顿狂吠。

      许佩芝闻声出门,把翻墙的凌慕予逮个正着:“好帅气的贼。”

      但不妨碍老太太转身找钢叉,准备叉贼。

      已然又忘记凌慕予的名字,以及他是邻居······

      沈岫白被吵醒,听到喊捉贼,她路过厨房,抄起家伙就出来保护外婆。

      一看凌慕予站在院子,沈岫白朝他呼救:“慕予保护我和外婆,有人要偷我家!”

      被叫小名,凌慕予呆了0.01秒,冲上前,夺走沈岫白手里的打蛋器,嗔怪:“除非你先给贼开个颅,然后拿打蛋器搅一搅脑浆,否则这东西能干嘛?”

      “如果贼是个GAY,打蛋器捅到他后面,日地转转转,只会让贼更兴奋。”转眼间,许佩芝已经又忘记凌慕予是贼的事情,笑眯眯接话。

      凌慕予:“······”

      沈岫白:“······”

      老太太太超前了,沈岫白捂着心口缓了半天,偷瞄了凌慕予一眼。

      他在卷打蛋器的电线,垂着眸子,薄薄的眼皮带着浓睫往眼眶里微卷了几下。沈岫白立刻察觉他的余光捕捉到了自己的偷窥,她马上借口去洗漱,离开他。

      她一走,凌慕予无声喘出口久憋的屏息,偷偷潜到她卧室找手机。

      她是个心大到没甚秘密可言的人,开机密码,他同桌时早瞥见过无数次了。

      幸好,他昨晚发的微信,她还没来得及看,他及时删除。

      沈岫白洗完脸站在门口:“喂,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大早上已经装神弄鬼一次了,又来我卧室干嘛?出去,出去!”

      翻墙到她家院子,凌慕予刚才撒谎说是胡萝卜在栅栏上卡住了嘴,他是为了救狗。她将信将疑。

      现在闯她卧室,凌慕予实在是难以编造借口,被骂着“真是个变态”推出来,她肯定不会前往变态家里夜中补习,他只好另寻他法。

      于是,沈岫白早上无论几点、去哪条线路遛狗,总会碰见跑步的凌慕予。

      沈岫白才懒得理他,还牵紧了绳子,不许胡萝卜靠近他。

      凌慕予没有灰心。过了几天,沈岫白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偷了她的语文试卷,趁沈大宽在车库停车的时候,拿给他看。

      沈大宽虽在国外陪妻女生活了那么多年,脑筋还保留着传统,受不了总分150的试卷,女儿考个89分,压根不及格。

      其实沈岫白才念了几天国内教材,考成这样,很不容易了。只是太多错误简体字拖了后腿。

      凌慕予朝沈大宽提议,可以帮沈岫白补习。

      沈大宽警惕一切想靠拢女儿的男生,但凌慕予看着像是单纯地忍受不了低分笨蛋,而且补习就在眼皮子底下,最重要的是沈岫白从小到大喜欢的是蓝眼金发外国男星,审美没变过,不会有暧昧风险。

      综合考虑后,沈大宽松动了:“多补习语文就行,一节课多少钱?”

      “不要钱。”

      沈大宽重新警惕。

      凌慕予机敏:“入大学前,我不想自己功课松懈,想当老师练练手。”

      那不要钱真好。沈大宽是商人,该花给自家人花,该省——从外人身上省。

      沈大宽欣然应允,回家就劝女儿去隔壁蹭免费课:“他不收钱,就是要你去扮演学生,满足他的教学欲。”
      “宝贝女儿,咱为的是学文化,你就忍他三个月。”
      “你不是想学民族文化吗,打好基础,台胞身份直接考北大!去最好的专业,学最地道的中文。”
      ······

      几经诱惑,沈岫白放学后,出现在凌慕予家门口。

      她还在发愁该说什么开场白,举着手不想敲门,凌慕予已经从内打开了门:“请进。”

      进门后,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零食,还有台湾乌龙茶。沈岫白没领情:“这是补习还是开趴?”

      凌慕予嗓音竟然有点紧张似的:“这些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可以跟我说,我重新买。”

      “里面下毒了?”沈岫白不信冷淡如他可以热情招待别人。

      “······”凌慕予拧开乌龙茶,喝了一口,以示无毒。

      沈岫白不为所动。

      “还要怎样?”凌慕予微敛漆眸。

      “上次我外婆来你家吃早餐,不小心弄洒了咖啡,你连地毯都扔了。我怕给你弄脏家,你会杀了我。”沈岫白指着茶几下的新地毯。

      “吃东西在厨房,学习在书房,不会弄到客厅的地毯。”

      “可我和外婆就喜欢在茶几上吃东西,写作业还要看电视。”沈岫白盯着他家茶几,偏要强人所难。

      ······最终,俩人在茶几上吃东西,看电视,补习安排在末尾环节。

      盘腿在地毯,沈岫白指着满茶几的零食和课本,赞美:“瞧,被你冷落的茶几,瞬间兼具了餐桌与学习桌功能,一桌多用。”

      凌慕予一副“只忍你这一次”的嫌弃表情。

      吃完零食讲题,沈岫白隔凌慕予很远,不时揉下微翘的鼻头。

      凌慕予偷偷嗅嗅自己,临开门前特意喷过香水的,不会有任何异味。但他现在总是因她的表情而紧张,不由自我质疑:“你闻到了什么?”

      “你的味道。”

      “我什么味道?”凌慕予声音陡然变高。

      “香味有点冷冽,拒人千里之外。”沈岫白咕哝了一声,去看他手抄的古诗,上面是简体中文,下面批注了繁体,注释也用繁体,个别字用台湾威妥玛拼音。

      一对一讲题,针对的都是沈岫白功课弱点。一节课下来,她没有了在高压博雅班的拖累感,感觉很有进步。

      临走,她没有进门时的抗拒感了:“明天你还有教学欲吗?”

      “什么鬼词?”

      “还想不想教我嘛?”沈岫白抱着课本,脑袋一歪,刘海慵懒垂下,小嘴一噘。

      凌慕予的喉结下沉:“想。”

      他马上意识到答应太快,简直是上赶着,严肃更正:“是你底子太弱,必须强化训练,一直到高考结束。”

      沈岫白真想有点志气说一句“你想教,我还不一定来呢”,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有点外强中干的表情,她忍住了。

      第二天在隔壁家自习,沈岫白更加放飞自我。上课就用发卷卷起刘海,提前造型好,明天不用花太多时间吹。

      凌慕予批评:“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外貌上,少背多少单词?”

      沈岫白皱了下小巧的鼻子,揉揉双颊:“脸吃肥了啦,不拿刘海遮挡会很丑。”

      “怎么会丑?你和丑永远不沾边。”脱口而出后,凌慕予耳尖红透。他端起瓶乌龙茶一口气喝干。

      沈岫白惊叫着站起来:“那是我喝过的!”

      凌慕予脖子也开始发红,但还是喝止的声音:“我······我教你,就是你老师,喝你瓶茶怎么了?上课了,你坐好。”

      “上面有我的口水······”

      “入学体检时,你报告上有传染病吗?”

      “那倒没有。”

      “那不就结了。”凌慕予逐渐恢复振振有辞。

      沈岫白哑口无言,唯有老老实实听课。一遇到费解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捋头发,等到结课时,头发缠在发卷上拿不下来了。

      她揪得头皮疼,滋哇乱叫。

      凌慕予伸出修长的手指,帮她松解发卷上的乱发。

      整天对别人没耐心的他,一根根解头发,却极其耐烦,还不时低下头,柔声问:“没揪疼吧?”

      沈岫白有个超级弱点,不能被任何人碰头发,尤其手法特别轻柔的时候,会忍不住想睡觉。

      头发还没解开,她已东倒西歪,腿盘在地毯上,上身趴在沙发上呼呼睡起来。

      等沈岫白睡够了起身,发现身子已被放平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条毛毯。

      而凌慕予那家伙,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仰面朝天睡了过去。估计是等她醒来等得太久,没支撑住。

      沈岫白悄声下了沙发,拽着书包,蹑手蹑脚出门。

      她刚出门,凌慕予就睁开眼,打开手机录音,里面是沈岫白哼哼打呼噜的声音。他早已录了下来。

      几天下来,两人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不止局限于一起补课,连各自家中采买也悄然安排在了一块。

      在加拿大,去超市的路程比国内长,有点麻烦,为一次采购完备,需要列购物清单。沈岫白在国内依然有这个习惯。

      凌慕予看到她长长的清单,放下自行车,开车出来,方便载东西。一切都是自觉自愿,没有邀功。

      沈岫白坐到副驾,笑:“你有的时候,挺善解人意的。”

      凌慕予发动车子,挑了下眉:“我还有许多优点等你发现。”

      才夸了一句,他就翘尾巴。沈岫白受不了,懒得再跟他讲话,别头看窗外的夜景。

      春风吹拂,车厢内流淌着节奏舒缓的音乐,夜晚令人沉醉,沈岫白解开头发,让发丝飞舞在窗边,闭眼享受着美妙的时刻。

      凌慕予瞥了一眼副驾,心悸的频率猛超景物倒退的速度……

      到了超市,沈岫白不是试吃就是试用,充分行使会员资格。凌慕予推着购物车,伴在一旁。

      路过日化柜台,沈岫白拿起试用香水对准凌慕予一阵猛喷,比导购还能游说:“这个味道适合你,把香水换了吧。”

      柑橘和佛手柑的甜味,凌慕予觉得有点小男生气息,没买。他向往可以恋爱的成熟,想把自己弄得稳重。

      可第二天再上自习的时候,沈岫白闻到一股熟悉的活力香味,不由自主吸起鼻子,嗅香味来源。

      竟然是凌慕予身上。

      沈岫白的鼻子几乎凑到他怀里,难以置信:“你买了我推荐的香水?你不是不喜欢吗?”

      他被她嗅得脸发红,身板僵直,喉结使劲在颈子里滚了一下:“你干嘛?离我远点。”

      “你让我离你近我也不愿意!”沈岫白翻个白眼,故意弹弹他接触过的课本。

      可是,沈岫白字帖描着描着,凌慕予在一旁正襟危坐监督着,两颗头却不由自主凑近。

      沈岫白被凌慕予的影子挡了光,一抬头,发现他的脸如此近,她甚至看到他左眼眼尾有颗极小的痣。当他垂下浓睫时,小痣会露出来。当他正眼看人时,小痣会被卷进双眼皮的褶皱里。
      时隐时现,才更分外惹眼,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和他身上的少年气质,形成冲突。

      沈岫白一时看到失神,手不受控地抖了一下,竖描歪了。她赶紧低头,重描一遍,弥补不回来了,只好再描一遍,越描越黑。

      凌慕予垂眸,看到她微小的失误和慌乱的补救,心里比她的笔画还乱。

      他起身,离开她,开冰箱拿了瓶冰水,一饮而尽。

      余下的补习时间,整天吵吵闹闹的屋子,诡异的安静。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仿佛一旦开口,会打破某种难以说清的氤氲。

      天越来越热了,开着窗户,沈大宽应酬回来,倒车进车库时,拐到凌慕予家门口调转方向,弄出很大的动静。

      沈岫白忽然做贼心虚,把毯子盖在头上,趴到沙发底下,转头警告:“别出声!”

      凌慕予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可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补课。”

      “?”

      沈岫白从沙发下爬起来,拍了拍心口:“对喔,我爸爸知道我来你家补课吼。”

      凌慕予缓缓放下水杯,嘲讽:“你偷感也太重了,定是平时没少做偷偷摸摸的事。快点收拾东西回家。”

      沈岫白被驱赶,抱着一堆字帖回家。

      凌慕予这才放松地舒出口气,站在三楼卧室,望着对面一楼窗帘后忙碌的身影,偷偷打开手机录音,继续听呼噜声,直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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