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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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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的话隐隐传到林萱耳里,竟将心生生搅乱,不知那几句话是劝解,还是告戒,让自己明白既然事实如此,何必强求呢?想到这里,一不留神被滚烫的油溅了一下,她哎呀一声捂起手,却见福临正担忧盯着自己,嘴张的很大,好象在喊:“惠儿。”林萱回他一个娇艳的笑,并扬了扬手,示意他不必担心,这时的福临用衣袖擦了擦汗,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不一会,比赛结束了。全福楼老板让每个选手都介绍自己的菜肴。什么“庐山寻珍”,“春风明月”,什么“鸳鸯红杏”,“冰雪梅花飞龙”等等,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好吃,很快就轮到林萱了,只见她指着其中一盘,说道:“这道东篱采菊,取名于晋朝诗人陶潜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竟是将虾仁摆成菊花形状,更有淡绿的黄瓜切成条状,点缀其中,如菊花盛开篱下一般。她又指着旁边一盘,浅笑说道:“这道红莲醉白鸟,取名于宋代词人辛弃疾的“红连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佳句。是将鹌鹑蛋、蛤肉、红枣、陈皮、莲子放入瓦煲内,注入沸水两碗,炖上3个时辰即可。这道菜即补血又可美容,具有一举两得功效。”听到这里,众人都惊叹不已。而人群中的福临听后脸色一变,那句词他晓得,但不知她为何要做这道菜,难道是在怜惜自己如那水鸟般独自忧愁吗?突然,耳边响起刚才老和尚的话,不禁一阵烦躁,竟走上去,站在林萱身旁,静静的看着她。这时,林萱正指着那盘豆皮说道:“那这盘就是雪泥红爪了,是取名于苏轼的。。。。。”
真丢人,是什么来呢,林萱轻拍着头,努力想着,突然,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吧。”林萱一愣,回头看去,竟是福临,见他一脸关切的正看着自己,不由脸一红,低下头用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小声说道:“你怎么上来了。”
“给你打气啊。”福临轻笑着。这时全福楼老板问道:“不知姑娘这菜用什么材料做的呢。”
“老板请看,外边是乳白色的豆皮,将其切成数片拼凑而成,中间是几枚樱桃,也是切开后又拼起来的。”众人看去,果不其然,无论从色泽搭配,还是气味材质来说,真个是色、香、味样样俱全,于是都面露赞许之色,赞叹声此起彼伏。
这时,林萱已拉着福临离开,走到人群内。福临仔细瞧了瞧她受伤的手,见只是烫了些泡,并不严重,这才放心。林萱也紧紧握住他的手,温柔说道:“放心吧,只是小伤。那老和尚对你说什么了,怎么看上去很丧气。”
“没什么,只是胡言乱语。”福临淡淡的说道,掩去一丝担忧和焦虑的眼神。
赛后,全福楼老板陪着裁判们在一一品尝各参赛者的作品,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林萱睁大眼睛盯着,仿佛不要错过他们任何表情,额头已浸出细细的汗来,福临见状,忍不住也暗自担心,但又怕打击林萱,只好轻拍着她的肩膀,默默为她加油打气。这时,围观的群众也静静的等待着结果,气氛骤然凝滞起来,而裁判更是激烈的讨论着最终的结果。
良久,结果才出来,果然是林萱拔了头筹,四周的人都举手作揖向她祝贺,而她也兴奋的跳起来,急忙跑到全福楼等着奖品,不一会,就见老板端着个盘子过来,上面盖着红缎子。林萱忐忑不安,小声说着:不会是金子吧,那我就发财了,我要带着它离开这里,回到现代。
“谁要离开啊,皇后。”看着福临一脸黑线,林萱连连叫苦,怎么忘了还有这个大爷在身旁呢?真是得意忘形啊。她偷偷翻了个白眼,赔笑道:“是小路子,”接着回头对小路子使了个眼色,“是小路子要方便,要离开。”
“是,奴才要方便,要方便。”小路子
“那你怎么还不去,等什么?”林萱佯怒呵斥道,说得小路子撒腿就跑,福临见后哈哈大笑,摇着头直向她竖拇指,你真能掰啊。
这时,老板掀开缎子,里面竟是块石头,林萱见状,情绪一落千丈,小声嘀咕着:“原来是块石头。”
那知福临和老板听她这么一说,立马见鬼似瞪着她,那老板还摇摇头,很遗憾的说道:“这姑娘也太不识货了,这是和田玉原石,是老朽千辛万苦才寻来的,是罕见的宝物,姑娘怎么会认为是石头呢。”
听他这么一说,林萱讪讪的嘟囔着:原石,还不是石头吗?她斜眼看见福临的一脸的嘲讽,立刻辩解道:“我又没见过,怎么会知晓。”那老板摇着头走了。
林萱拿着原石,盘算着该雕琢成什么呢?是玉佩,还是项链,还是手镯,正当她想时,福临拿过来看了看:“你这么喜欢吗?”
“那当然了,是我自己争的当然喜欢。”林萱夺了过来,抚摩着,幸亏是原玉,要真是块石头,自己就亏大了。
“你不是答应朕给朕一半吗,怎么忘了吗?”福临突然冷冷的说道。
“哼,小气。”林萱暗暗骂道,没办法只好拿出来递给他,可又转念一想,手又缩了回去,涎笑道:“现在还没雕琢,也不能分,要不以后再说吧。”
“无赖,”福临笑骂道,点点头:“好吧,就先留在你那里,到时朕会讨要的。”
当他们来到六爷那里,已到傍晚。两座石狮屹立在门前,夕阳斜照染成黄色,倒也添了几分威严。乌黑坚固的大门紧闭,铜环沉重无比,如一座大山,拒人千里之外。
这时哥勒木上前使劲拍打着铜环,不一会,里面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吱扭”门开了,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家丁。哥勒木叽里咕噜的跟他说了一通,就见那人一溜烟跑了,不一会,只见高塞和福晋领着大大小小的人出来跪倒迎接。
进了府后,穿过青黑色的小路,入走廊,窗棂雕刻精巧细致,尽头是圆门,又是青黑色的小路,直奔前庭。不同的是两旁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现已凋谢。
来到前庭,高塞将福临和林萱让到正堂太师椅上,又和府中众人跪拜。待众人坐定后,林萱急不可乃的示意小路子将画呈上来,递给高塞。轻笑的说道:“本宫早听说六哥对书画有着很深的造诣,那就请六哥对本宫这几副画指点指点,说说不足。”
高塞站起身,作揖道:“娘娘谬赞了,臣才疏学浅,只怕帮不上娘娘。”林萱一听,头就大了,这古人还真是不一般的谦虚啊,难道不知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理吗?她刚要开口说话,却听福临大声说道:“不必拘礼,六哥有话直说,要不然某人的尾巴会翘上天的。是不是,皇后?”林萱恨恨剜了他一眼,咬牙说道:“皇上说啥就是啥吧。”福临爽朗的笑起来,那表情就象偶尔得了块糖就满足的小屁孩,还真不成熟啊。
高塞便展开画仔细瞧着,一张张看去,一直是神情凝重木着一张脸,倒无半点嘲讽之意。看后,将画小心叠好,还给林萱,沉思片刻道:“臣认为娘娘的画古朴、自然,别具一格。但若再添些神韵就更好了。不过这画画非一日之功,臣认为娘娘假以时日,定比臣更有作为。”古朴、自然。乖乖,你瞧人家说的多好,多有艺术,哪象那人,动不动冷嘲热讽,太没涵养。林萱笑嘻嘻的看着他,眼睛柔柔的仿佛能挤出水来,“咳咳。”突然,身旁传来轻咳声,“皇后,小心嘴巴。”福临压低声音说道,林萱脸一红,讪讪的摸摸嘴角,没留哈喇啊,这小屁孩又骗自己,于是她低声道:“无耻。”“花痴。”福临回赠道。见她气呼呼的样子,福临心情大好,哈哈一笑,对林萱道:“你且与六福晋去别院,朕与六哥还有话说。”
于是,林萱与六福晋去了别院,别院很清净,也不大,院子里只栽了几棵梅花,正开的很艳。走到里面,布置得很简单却很巧妙。正中是一副梅花图,寥寥几笔勾勒出梅花的婀娜多姿,一看画功了得,上头几行细字十分娟秀:
山边幽谷水边村,曾被疏花断客魂。
犹恨东风无意思,更吹烟雨暗黄昏。
窗下是紫檀花架,上面插着几枝梅花的古瓷花瓶,花架旁是大书案,堆积着许多书册和画轴,门边有一香炉,形状奇巧,正吐着袅袅香烟。
待她们坐定后,林萱这才看清六福晋素心的面容,修长而略嫌瘦弱的身子,美目透着浓浓的忧愁,一身密合色的衣裙,外套同色的比肩。听说她是汉人,本不能嫁给六爷,可六爷苦求之下,先帝才终于同意,并将她的家族抬了旗,改名为佟佳.素心。林萱环视四周后,浅笑道:“六哥好雅兴啊,竟有如此清净之处,想必这是六哥为福晋所盖吧。”
素心脸色稍微变了变,随即平静下来,淡淡的说道:“这房王爷并不常来,臣妾也不过是偶尔才来的。”
林萱很奇怪她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难道这房子曾有人住过,那是谁呢?可倘若问下去,实在有些八卦,毕竟是人家的隐私。于是转了话题,说道:“这副梅花可是六嫂所画,看来你与六哥倒是志同道合,情投意合啊。”
“皇后娘娘这么说真是折杀臣妾了,臣妾对画是一窍不通,怎画出如此美的画呢?”王妃停了停,接着说:“这不过是臣妾见画的好,才让人裱起来挂在此处,让娘娘见笑了。”
“奥,原来如此。”林萱一怔,又说道:“本宫也认为这画画的极好,本想结识一下,原来六嫂也不知是谁画的,唉,真是可惜了。”
“臣妾虽不知是谁画的,可这是六爷喜爱之物,想必六爷知晓,娘娘询问他就是了。”素心眼睛明亮,笑着说道,“六爷对画一直很有研究,而他所画的画也都是珍品。”说着,她突然羞红了脸,“娘娘见笑了。”看着她一脸崇敬的样子,林萱猛的想起张爱玲的话: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然后开出花来。只是不知那低到尘埃的花会开的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