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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白鸟服刑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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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的脸色异常难看,兴许是因为失血,甚至有些苍白。
“……我早就该想到……”他此刻的语气充满了计划失败的挫败和愤恨。
贺玉盈退至门口,握住匕首的那只手微微发颤,道:“‘早该想到’?”
“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这么着急。”明明说,“好歹,你也要等我把小程杀掉吧?”
“等你把小程杀掉,下一个被杀掉的人就是我了。”贺玉盈淡淡道。
“你在说什么?”明明瞪圆眼睛。
“明明,你把我当傻子吗?”贺玉盈犀利地说,“你的击杀目标是六号,不是七号。”
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吗?杀掉小程后,再从她那里骗来密钥,就可以除掉她了。
这个人早就猜到她是六号了,所以才装模作样地提出和她结盟,意图骗取她的信任后杀掉她。他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暂时拖住了他的脚步。等他再想动手时,意外地意识到贺玉盈已经成了监守,又从她口中得知了密钥的事。
她能想到的事,他当然也能想到。
七名囚犯,至少会产生三份密钥。竹子一份,贺玉盈一份,等他杀掉贺玉盈,又是一份。
要是阿聪杀掉小程,一共就有四份密钥。
到底是三份密钥,还是四份密钥?与贺玉盈不同的是,明明更加笃定是四份密钥。
七名囚犯,产生四份密钥,最终活下三个人,这才是髓海。
那么他就不能杀贺玉盈,他必须要先从贺玉盈口中骗出她的那份密钥再杀。
哪知道贺玉盈的嘴巴闭得死紧,怎么撬也撬不开。他敢肯定,即使他用死亡威胁她,她也能一个字不说。
所以,明明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拙劣的方法。
太拙劣了,他自己都这么认为。贺玉盈又远比他想象得要精明。
可是他走投无路,他打算赌一把。赌他们齐心杀掉小程后,贺玉盈的态度会稍稍软化,能吐露一点密钥的信息。
……他没想到贺玉盈这么不要脸!
一开始就捅了他一刀!
“……”明明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吗?”
“商量?你所谓的商量,就是把我置于死地?”
如果越狱需要三份密钥,只要杀掉小程,三份密钥齐全,大家皆大欢喜。
可是如果需要四份密钥呢?即使小程被杀,也还差一份密钥,这份密钥从哪里找,只能让明明杀掉她!
到了那时,在场的所有玩家,没有一个人会救她。
明明叹了口气,脸上渐渐显出严肃的神情。手腕一翻,一块尖利的碎瓷片就出现在他的指尖中,不知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贺玉盈的目光放在那块熟悉的瓷片上,顿时觉得这人跟她半斤八两,都十分阴险。不过要是单论阴险,她和明明都得在竹子面前甘拜下风。
被晾在一边的小程左看看右看看,瑟瑟地缩在墙角。
贺玉盈见了他这副模样,骂道:“你还傻待着干什么?他就是你的目标!”
哪知这句话一出,小程还没什么反应,明明却率先行动起来,举着瓷片便向小程的喉咙刺去!
贺玉盈一惊,赶紧去拦。
小程绝不能现在死,否则陷入被动的就是她了。
小程不是傻子,见明明要杀自己,当然是能躲就躲,躲不了便跟明明抗争起来。三人顿时陷入一场乱斗,一番缠斗下来,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点伤。其中明明的伤最为严重,毕竟贺玉盈手中拎着的是实打实的利器。
最后的最后,贺玉盈的胳膊上被瓷片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而作为回敬,明明的腹部被她彻底洞穿。
明明倒在地上,竟然没有怨恨的表情,而是平静地道了一句:“我输了。”
贺玉盈握住匕首的那只手已经麻木了,她竭力地攥住它。
“……所以下次能不能别烦我了?”贺玉盈说,“戚司命,你取个昵称也不取好一点。”
“戚司命?”明明跟着重复了一遍,困惑不已地皱起眉,随即又像是想明白了似的,松开眉头,“你以为我是他?所以才怀疑上我?你——”
贺玉盈:“……”
她的表情有点僵硬:“你不是?”
“废话!”明明激动地咳嗽起来,连连吐了好几口血沫,他使劲按住腹部,意图减缓失血的速度,“我跟他有什么像的?你居然把我当成他——”
贺玉盈:“……因为你主动对我献殷勤,太可疑了。”
这局游戏明摆着是单人作战,哪有人一上来就要跟不清楚底细的人结盟的?用的理由也很没有说服力。
她这样说着,明明也意识到自己的疏漏,立刻垂下眼,一言不发了。
血液由他的腹部汩汩流出,明明自认已败,再没做任何止血的措施,用了最后一丝的力气,划破了自己的脖颈,血液喷洒着,他彻底倒了下去。
他倒下之时,嘴角隐约有丝丝的笑容。贺玉盈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先是一惊,而后看见他的表情,心中又觉得十分诡异。
牢房中寂静了不过片刻,贺玉盈突地被一股大力压倒,重重地摔倒在地。等到回神之时,手中已空空如也。匕首已被人夺去了。
她抬眼看去,竹子端端正正地站在牢房门口,平淡地看着牢房中的一切,不知已经这样看了多久。而压在她的背上,又夺走她匕首的人,当然是阿聪了。
“好了,现在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密钥的事吧。”竹子说。
这人果然背弃了之前和她的约定,坐山观虎斗。她和明明之间,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真正跟他结盟。
贺玉盈挣扎了一下,却被阿聪按得更紧,她被这样死死压着,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商量归商量,先放开我。”
竹子眯起眼打量她一会儿,对阿聪说:“放开她。”
阿聪依言放开,贺玉盈揉着膝盖和手腕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眼阿聪手中的匕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能把匕首还我吗?”
她花了很大价钱才买回来的。
阿聪看了眼竹子,没动作。
贺玉盈不抱希望地看向竹子,果然看见对方摇摇头,说:“这不行,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
“匕首在我手上,总比在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手上要安全得多吧?”
听此,竹子思忖着,居然被说服了,“把匕首给我。”
阿聪站在原地,犹豫半晌。
“阿聪。”竹子叫他,“把匕首给我。”
阿聪咬咬牙,把匕首递给了他。
贺玉盈:“……?”
“你说得对,匕首这种武器,还是放在自己手上最安心。”竹子掂了掂匕首,说完,也不管贺玉盈有什么表情,又对墙角一脸懵逼的小程说,“听到【助手】的声音了吗?密钥是什么?”
小程咽了咽口水。自明明咽气后没一会儿,【助手】就告诉他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晋升为监守,还告诉了他一段密钥。
他看着在场众人,犹豫着点点头。
“那现在说出来吧,密钥是什么?”
竹子与他对话时,贺玉盈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沉默地退到了牢房的另一角。
四人隐约呈三角鼎立之势,中间横亘着明明的尸体。
小程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竹子和阿聪,第一次显得聪明了点儿,“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们的话,你们会不会、杀了我?”
“为什么要杀你?”竹子做出不理解他的表情,“我们又不是什么杀人魔。都已经知道了密钥,现在只差把密钥组合起来,杀你有什么用?”
贺玉盈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小程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看看沉默的贺玉盈,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竹子,还是没敢轻易相信他的话,“那、那你们先说。”
“没问题。”竹子无所谓道,“听好了。【密门即现】【(6,2)(8,1)】。”
贺玉盈默默地听着,心中比较着她和他的密钥。
她的是:
【方寸之间】
【(4,5)(9,3)】
【密门即现】这一句,应该指的是最后一份密钥—看来密钥不是按成为监守的顺序给的。
“那你的呢?”小程问。
贺玉盈的眼神在他和竹子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沉默良久,道,“【方寸之间】【(4,5)(9,3)】。”
小程低声念了念她说出来的密钥,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般,“……好吧,你们应该没有骗我。那我告诉你们,我的密钥是【魁星所在】【(5,4)】。”
竹子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蹙起眉,“没了?”
“没了。”
“只有一对数字?”
小程也纳闷:“只有一对。听见你们的密钥,我也觉得奇怪。”
“没有骗我们?”
小程着了急,脸也红了,“没有骗你们!这个时候我骗你们干什么?!”
竹子盯着他看了会儿,心中计较着什么,慢慢走向他,“就相信你说的话吧。”
小程见他走得越来越近,刚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悬起,失声叫道:“等等!你干什么!别靠过来!”
“我不干什么。”竹子双手一摊,手中沾满明明鲜血的匕首丝毫不能让人信服。
“不——!等等!你不是说了吗,你说不会杀我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刚刚还平躺在竹子掌心的匕首,在下一瞬就横在了小程的脖颈间,他喷溅着大量的鲜血跪倒在地。
竹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也不想杀你,但是我们缺了一份密钥,没办法。”
贺玉盈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抿直唇线,别过脸去。
很快的,小程就因气管呛到大量血液窒息而死。他瞪大眼睛,死死地注视着牢房里的三人。
杀完人,竹子也很不好受似的,揪着头发,滑坐在地上。
牢房又陷入一阵诡异的气氛中,直到阿聪的话打破了这令人心惊的寂静:
“我收到【助手】的信息了。密钥是:【汉白玉内】【(1,7)(3,6)】。”
几乎是他的话说出来的瞬间,贺玉盈的心里就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因为她意识到,其实小程是可以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