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今朝烽火正萧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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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冷冷一笑，拳不觉握得越来越紧，“老君的意思，是舅舅死得其所，罪有应得了？”
“罪？天命所赐，未尝不是重罪啊……”说罢，老君忽然退出一步，莲台上早已消弭的法力辉光又升腾而起，“沉香，你就在这里想清楚，什么是你真正应该做的……”
“老君！你放我出去！”沉香怒道，带起法力袭向莲台光柱，却尽数被反噬回来，带起莲台一阵巨震。此时他虽不在意自己生死，却不得不在意身边已然浸于血泊中的杨戬，命魂已殒，怎能再伤及舅舅尸身？
“舅舅，我求你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办……”随着沉香慢慢冷静下来，昆仑秘境恢复了以往的幽寂。冷风清寒，天地间静默悲凉。
其实不是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离去。当初以为四姨母被害时，自己也茫然无措过，也恨过怨过，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忽然失去了前进的所有方向。
大脑里只剩下舅舅与自己见得最后一面，昆仑秘境之外，他微笑着说，等我回来，那时，仿佛于漫天雾霭中得见虹霞天光。
沉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舅舅……脑海中模糊的影像纷飞重叠，温暖的，宠溺的，凌厉的，冷漠的，牵挂的，那时候，自己从来没有读懂过舅舅的目光，他笑的时候，自己无法看清那其中的宠溺，正如他凌厉起来，自己无法断定那其中的薄凉。舅舅的一生，与解释无关。未曾得人懂过，亦未曾求人懂过。除了在华山下，他轻轻一句，“我对不起你娘……”那时候，他吐出这句话，有安详的解脱，脸色也如现在一般，惨白的恻然。
是的，舅舅的心愿，莫过于母亲和自己一家平安幸福，可是，踩在您尸体上的平安，怎能安心，怎可罢休？！
仇，一定要报，可是向谁报？天庭，玉帝……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眼下并无真凭实据，倘若为害舅舅的，并不是天庭，倘若这又是谁的一步棋，一步走错，舅舅毕生心血，岂非毁于一旦……思绪纷纭，瞬间又迷乱起来。
正在沉香犹疑间，只见一女子娉婷而来，身披素锦，水色纱衣，脸上一片面纱遮住仪容，似是天界中常见的捧扇仙女一般，上前慌张问道：“这位少年，可是劈山救母的小英雄，刘沉香？”
“英雄？母亲救出来了，舅舅却死了，你说谁是英雄？”沉香惨笑一声，喃喃应道。
那女子看到杨戬，眸中一抹痛意闪现，含泪道，“果然小仙来迟一步，真君终究……”语未成句，眼泪已簌簌而下。
沉香此刻魂游天外，心潮起伏不已，那女子言语竟是分毫未贯入脑中，那女子微一蹙眉，大声道，“刘公子，你要为真君报仇啊！”
“报仇，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舅舅！”回过神来，沉香恨声道。
那女子盈盈福身道，“小仙不才，在凌霄殿之中为陛下执扇捧纱，数百年前因机下界，与夫君结下百年之约，幸蒙真君垂怜暗放一马，共得白头，相救之恩不敢或忘。”面色微红，低头继续说道“如今新天条方出世，小仙感念真君高义，却只觉陛下对新天条似非真心，小仙这几日仔细端量，发现陛下早已派人包围了真君神殿，甚至有文曲星君等数人接管司法之事，小仙担心真君安危，却听四大天王说……”
“说什么？”沉香暗自怒火中烧，果然天庭早有准备，果然舅舅当真为天庭所害！
“说真君此番前去昆仑山，必……必死无疑——”
“玉帝……你欺人太甚！今天你害了舅舅，我毁了你天庭！”沉香怒喝一声，惊怒之余却忘了自己已然身陷囹圄，如何能上得天去？
“天庭险恶，公子还是寻些帮手为妙，至于这结界，”女子柳眉轻蹙，“小仙略懂一二……”
“仙子有办法打开这封印么？”沉香急问道。
“或可一试。”说罢，那女子上前施法，银白光芒闪过之后，符文频现，俱是沉香看不分明的法阵，待到光芒散尽，只见莲台光柱轰然破碎，女子欣然一笑，面纱上显出一抹血色。
“仙子你……你没事吧？”见她似站立不稳，沉香担心道。
“法力不至，怕是不能得见真君沉冤昭雪的一天……”再咳出一口鲜血，已慢慢滑到地上。
天庭……又害了一个好人！沉香咬牙抱起杨戬一跃而下，“请教仙子名号，沉香必定为你报仇！”
轻轻摇头，“小仙死不足惜，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只为不拖累夫君转世，刘公子，定要为真君报仇……”说完，双目已悄然合上。
若说方才沉香还有些许顾虑，此刻已经完全消去，“天庭无道，别怪我刘沉香不仁不义！”猛一跺脚，沉香携杨戬驾云往凌霄殿而去。
待到沉香远去，那女子忽然睁开双目，轻身而起，身前血迹消弭不见，容貌衣着也瞬间变化起来，瑞彩翩跹国色天姿，远山翠色，舞袖霞裳，天地竟不足绘其静美。掌中，灵光莹绕，赫然是当初囚禁杨戬的，聚魂鼎。
“杨戬，你说这场戏演得如何？”不紧不慢的问道，一道白光翩然绽开，杨戬魂魄已被释放出来。
“上神演技，自是极好。沉香心性单纯，激他上天已是足够。”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杨戬望向沉香离去的方向，清淡一笑，寒星般的双眸中，却看不出丝毫悲喜。
那聚魂鼎中，时时雷火轰鸣，炙烈如九幽炼狱一般，杨戬咬牙支撑至此时，未敢有丝毫分神。他心中清楚，手中唯一的筹码便是女魃的魂魄，那其中凝蕴万年法力。若自己被逼至绝境，定会与女魃同归于尽，总胜过那法力为眼前女子所用。万年的等待，他在赌，赌那位上神不敢杀他。
“那么，若说与司法天神呢？”那女子好似饶有兴趣般问道。
“漏洞太多，难以尽信。”杨戬抬眼看向她。也便奇了，分明能感受到她的颦笑动静映入眼帘，脑海中却留不下她面容的丝毫印象。暗叹如何的障眼法，娴熟至此。
“如此，愿闻其详。”
“道祖一气化三清卜算之术已臻化境，你出现与道祖离开不过须臾，他竟未发现你潜入，此其一；怕连累你夫君转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却敢来此处相助沉香，难道你一死天庭还查不出你身份？此其二；天庭收管杨戬职务兵力，在真君神殿设下埋伏必是绝对机密，你若为小小女仙如何得知？此其三。另外，杨戬一直有一事疑惑不解，陛下想借天劫一事置我于死地，大可直说，杨戬怎会坐视不理？大费周章囚我至今，反倒惹出一串事端，陛下这番作为实在难解，倒似是事出有因，着意在避讳着谁一般……”目光里不觉带起凛冽寒意，“杨戬一直好奇，上神的身份，究竟是谁？”
那女子微微一愣，继而抚掌笑道，“不怪玉帝重你，原始重你，连盘古都重你，你实在是精明的可怕。不过，终究有些事，是你永远不会猜出来的……”白色光芒闪过，杨戬魂魄又被收入鼎中，“我们不妨，边走边看。”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今朝烽火正萧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