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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人计(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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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做了个梦。
关于李随安的。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揉揉手腕,歇了一会儿,继续伏笔。
晨曦初出,梁京便出宫把剧本送去各街各巷的说书人。
在前往大理寺的路上,梁京驻步望天,一大片比黄金还要辉煌的日出,像一直金色孔雀在开屏,众所周知,那是凤凰。
他会涅槃重生。
马车从梁京身侧飞驰而过,在同僚的提醒下罗珈方知有人在追他们的马车,“罗珈,要不要停下?莫不是有冤情?”
“免,胡闹罢了。”
梁京对自己打赌,若是她超过了眼前这辆马车,她会成功,李随安无须受刑。
一个弱小的人自我向上的第一步,往往是自赌。
当马速扬起的车帘,梁京一瞥看见罗珈时,她差点吐了出来,好在大理寺也到了。
“姑娘,是否有冤情?”大理寺另一少卿卫梅卿问。
梁京摇了摇头,拿出一个女式荷包, “这是否大人的?”
罗珈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会儿,在卫梅卿的催促下方一同离开。
李随安见她沐浴而来,心有不悦。
梁京因为流了一身汗,怕他不悦。
李随安半吊着眼,梁京赧然一笑。
“太子,您该准备上刑场了。”
语罢,两名狱卒请太子出牢房,李随安俯身过门时,梁京用手护住他的头,他眼神瞥过她。
“哟!倒来这狱中眉目传情了!”五公主一进来来,便想着先声夺人。
“咿!怎么不是那个故作高尚的苏若婉。”五公主捂着嘴巴嗤笑。
“参加五公主。”
随后踩着梁京的手走向李随安刚带过的牢房,梁京疼得眼泪在框里打转,但她不敢缩回。
“出来。”李随安命令道。
“本宫是主,她是奴,她敢?”五公主扬着美人扇高昂着头。
梁京陷入两难,而五公主却用力踩着她的右手,她忍不住掉下一颗眼泪,“公主,求您可怜奴。”
五公主低下头看到梁京仰着头,白净的肤色,没有攻击性的五官,眼下挂着的泪跟珍珠似的,我见犹怜,她不由得心生怜悯,不等她松开脚,李随安早就把她推倒,拉梁京站至身后。
“啊!”五公主尖叫,侍女忙扶起五公主,看到李随安猩红的双眼,五公主先前被砸伤的额角隐隐作痛,她大步跨出牢房,狼狈回头:“等下本宫亦会到场,看看太子殿下如何高贵!如何尊严扫地!”
五公主迎面碰上罗珈等人。
“参见五公主。”五公主颔首,准备离开,罗珈接下来的话令她迈不开脚。
“陛下有令,先护送太子回宫。”
“什么?你再说一遍!”五公主不顾礼仪拉着传话罗珈衣领,被罗珈那张常年不被阳光照射的脸吓得差点摔倒,身后侍女扶住了她。
“百姓百官为太子请命,太子得以免刑。”罗珈也很不爽这个结果。
梁京听后不自觉露出笑容,正对罗珈,他正凝视她,梁京微微欠身,伙同太子离开。
太子去衣受刑,国耻也。
李随安拿着梁京写的字帖,上面四个字。
佛不立相。
梁京在院中浇花时,温若婉来了,“烦请小姐稍作片刻,殿下正浴中。”
温若婉等了一会儿,说“我还是先回去了,不要跟殿下说我来过。”
梁京似懂非懂,温若婉随手塞给她一条手珠,“是,小姐。”
小涓回眸看了看梁京,梁京对她展颜,小涓差点给台阶绊倒,傻笑了一下,跟着温若婉离开。
皇上为了稳住民心,质子最终拟定为八皇子。
回到东宫,李随安的寝殿还是亮的。
梁京倒了一杯茶给李随安,这是他固有的习惯。
“怎么满头大汗的?”李随安问。
“奴烧水时,打个盹,做了个不尽意的梦。”同样的开头,不一样的结尾。
李随安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她,“去沐浴。”
梁京瞧着身上的痕迹,跟那日自己弄的没什么区别。
在温热的水中,梁京不觉睡着了,一声“梁京?”把她惊醒。
李随安本打算就寝了,见梁京房还有灯火,他想要她替他更衣。
“奴这就来!”
李随安无语她这一身带湿的衣衫,“怎?又打盹?”
这次是真,梁京却不敢承认。
四皇子见梁京走路不利索,知她又被李随安罚了。
李随安礼仪性颔首,领着梁京消失在甬道,经大臣要求,东宫必须按从前的制度来,太子也必须学着如何成为君王。
“以后见到他绕路走。”李随安冷不丁地说。
梁京似懂非懂点点头,显得比较真,事实她不可能绕路走。
李随安走得很快,梁京在身后越发跟不上,加之昨夜跌了一跤。
“七弟见过太子。”
“臣参见太子。”
李随安摆了摆手,梁京因为腿脚不方便,所行之礼有些勉强,在七皇子和罗珈看来颇有小人得志的作态。
梁京就算知道也不在乎,无论哪个朝代都是强者发言。
罗珈和梁京擦身而过时,他的目光放在了梁京腰间的荷包上,梁京自觉理亏,不过输人不输阵,梁京镇定自若,宛若无辜。
进了宫梁京才知道,皇宫并没有魏太医,原来都是温若婉的一番苦心。
太医诊断没有伤到筋骨,开了写外敷的药,汀兰送太医。
汀兰、紫菀现在被调入东宫同梁京一起服侍太子,她们频频向梁京示好,希望进太子寝殿。
太子念旧,贴身伺候的只有梁京。
这日,温若婉来了,她好不容易求得她爹让她进宫一趟。
“温小姐,殿下和梁姐姐去向圣上请安了。”
温若婉颔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看了看门口,在伏案上拿起一张李随安抄写的佛经,乍一看和李随安很像,但细瞧根本就不是,李随安下笔不回头,笔力深沉,字法是独一份的。
反观她拿起的这份,犹豫不决的,为形而学,她随手放置一旁,紫菀忙过去收好。
温若婉是从三公主的花宴抽出身来的,她站在窗的位置,紫菀端来一杯茶。
院子有只灰白相间的猫,温若婉还未来得及细看,猫跑开了,紫菀说:“那是殿下养的。”
是吗?那为何它追在梁京脚边。
梁京对于交友是顺其自然,而小涓显然不是,她一副闯过生死关才见到她的苦尽甘来的表情,梁京也不好平淡。
“太子呢?”温若婉没有任何铺垫。
“奴见起风了,回来取斗篷。”梁京被猫搞得怕死,回答完梁京便径直入太子寝居。
待了一会儿,温若婉担心五公主找她茬。
“三姐姐,我说了她准在这里。”五公主一脸了然。
温若婉和五公主碰个正着,她气得涨红了脸,看来她爹说得对,这时那只猫在她的脚边蹭了蹭去,她顺势抱了起来,“我瞧着这猫有趣,寻了它一路。”
三公主和四皇子是同一个母妃,与四皇子的儒雅相反,她非常娇媚,面若银盘,杏眼,笑起来不太明显的梨涡,更加纯真。
朱唇一抿,无谓对错。
三公主挠了挠猫的下巴,眨了一下既深邃又大的眼睛,娇俏灵动极了。
这是梁京第一次在皇宫里看到“活”的人,她和周围同一色调的小姐有着不可逾越的朝代,不仅仅是一堵红墙。
五公主一看到梁京便把战火移到她身上,她告诉三公主:“这就是太子在宠幸的宫女。”
三公主似醒非醒的眼神十分勾人,她轻轻一笑,风情万千,刮了刮五公主的鼻尖,“五妹妹你学坏了。”
五公主被她这么一说羞红了脸,她原本是朝苏若婉挑衅的,现在只顾羞得用手帕捂住脸。
一声猫叫,众人慌了,尤其梁京,她怎么躲,猫都是跟着她的,直到它真正的主子出现,李随安抱着猫,慈悲又阴狠地凝视她们。
在一众行礼中跨入自己的宫殿。
三公主亲昵地唤他二哥,李随安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梁京擦了擦额上的汗,行了个礼,匆匆告别。
第一次见李随安的小姐们忍不住感叹了起来,温若婉心下很得意,抵消了未能和李随安交谈的惋惜感。
五公主则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的确难得一见,刚刚那宫女真是有福气啊!”
三公主娇嗔的眼神警告她,五公主只好说:“各位还看花否?”
小姐们这才拖拖拉拉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常常单独见他?”四皇子在前面走。
“是。”梁京看着他处处恰到好处的背影,平日两人看起来差不多高,但这样的视角她需要仰望他。
四皇子慢慢背离了初心,他转过头,梁京猝不及防把糕点洒了一地,四皇子见她跪着捡桂花糕,环顾了四周,目光停一处。
一块桂花糕滚到了某人的脚边,梁京抬起头,正对一双此刻被太阳照射还冷若冰霜的双眸,梁京艰难控制着被冻得僵硬的手,随即一双暖和熟悉的手替他捡起桂花糕。
李随安眯着眼睛俯瞰二人,“这是要去哪?”
“奴准备回东宫。”
梁京知道李随安问的是四皇子,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李随安扫视了四皇子一眼。
“那走吧!”
走了一会儿,他对她说:“你今日的珠钗很不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