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放学可有一堆人等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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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优惟在学校里一整天都过得醉醺醺的。
就像是酒窖、蛋糕店、咖啡馆带给人类的感觉一样，浓度过高的食物香气占用了太多的思考空间，已经让星野优惟有点物理意义上的“醉人”了。
体育课的时候尤甚，星野优惟请了假坐在二楼观众席上看着下面的篮球场，精神振奋地看着下面一群青葱可爱的少男少女们蹦蹦跳跳。
昨天听了丘比的话没去医院果然是对的，她根本不可能忍住啊。
星野优惟瞪大了眼睛盯着下方活力十足的小点心们，呼吸急促地想着。
啊，想吃。
旁边横过来一只白嫩的手，星野优惟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象起来口感。
其中一个指尖上黄色的花朵形状的指甲纹就静静卧在漂亮的肉粉色指甲上散发出柔光。
星野优惟一个激灵。
手的主人开口了：
“星野同学？如果觉得难受的话就不要看了。”
声音完全就是软绵绵的少女音色，但是语速平缓，给人一种沉稳老成，相当可靠的感觉。
不久之前才被同样的感觉骗过一次的星野优惟下意识地露出了招牌苦笑。
星野优惟先是沉默，接着露出一个五味杂陈的表情。
她已经准备好开口讲述一个失怙失恃的孤女为了离开让她伤心的环境而转学，来到新校园却被同学霸凌，因此看到聚在一起玩耍的同学就不能自已地流口水（……她相信会有人相信的，别质疑先相信，这就是所谓相信的力量！）的故事了。
——虽然那是属于人类星野优惟的。
但这名少女打断了她的读条。
“我已经从丘比那里听过你的事了。”
穿着和她一个颜色制服的金发女生这么说着，轻轻靠了过来，体育馆里的冷气被她逐渐靠近的吐息挤走：
“说出来也会很难过的吧？可以不用说的。”
她的手伸过来轻轻拢着星野优惟的肩膀，既保持着距离感，又相当具有安抚性。
星野优惟迟钝地意识到这是一个相当克制的拥抱。
经历过丘比教育的她还能感受到，某种温暖的情绪能量正在通过对方的拥抱传过来。
真奇怪，为什么要安抚别人，更难受的不是你自己吗？
星野优惟困惑地歪了歪头，刚好靠在对方颈窝上，人类的香气熏得她更迷糊了。
但是太久不回应好像又会显得不礼貌。
吃过亏的星野优惟轻轻地嗯了一声，有些无聊地得出了结论。
——人类的价值观真是无法理解。
对方和她一起保持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星野优惟感觉那股力量慢慢消失了，在心里感叹：
丘比不专门这种情绪能量确实是有原因的，又稀薄又不稳定，一分钟不到就消失了。
老实说星野优惟有点嫉妒，类似于一分钱没有的乞丐看到富人家烟囱上厚厚的油烟。
连丘比看不上的边角料都是她没法产生的。
事已至此，再闻闻吧。
好香。
星野优惟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对方似乎会错了意，轻轻地拍了几下她的背，语气温柔得蜜里调油：
“好一点了吗？”
星野优惟感觉自己被这声音甜得嘴都被粘住了，半晌才黏黏糊糊地开口：“嗯，谢谢你，巴同学。”
学校里的老师是不是也暗示过今天刚转学过来的巴麻美同学好像也是父母都意外身亡了，让他们都关照一点来着？
星野优惟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脑海划了过去。
她仍然在食物的香甜气息里迷醉，思绪慢悠悠地旋转。
——这也和丘比有关吗？
对方最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真是个好机会。
星野优惟开了口：“真抱歉让你看到这个样子，作为魔法少女这样脆弱是不行的吧？”
星野优惟在对方撤走的时候轻轻拉了一下金发少女的小手指，虚浮的语气里又带了股韧劲：
“毕竟我们可还要保护其他人的呢。”
——这是什么？一个非常经典的原教旨主义（自认为是人类）魔法少女！
父母双亡之后一定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到消灭魔女，沉浸在阻止其他人陷入不幸的感动里追寻自我救赎了吧？*
这种人还能想听什么话？
自信再次充盈了星野优惟的头脑，她已经势在必得了！
像她预料的一样，巴麻美轻轻地笑了一下：“嗯，是的呢，所以不振作起来可是不行的。”
然后轻轻地揉了一下星野优惟的头。
“抱歉，刚才一下子没忍住。”巴麻美清了清嗓子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星野同学刚才的眼神真可爱啊。”
“不会怪我的吧？”她对着星野优惟眨了眨眼，“优惟酱～”
星野优惟沉肃地点了点头：“除非让我也摸摸你的头发。”
之后的观众席上传来星野优惟的赞叹声：“像奶酪一样丝滑啊！”
总之，她就这样和巴麻美变成了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密友。
约定好放学之后一起去狩猎魔女也是顺理成章地发展。
一楼的公共休息区有个自动贩售机，刚好现在排队的人不是很多，星野优惟给自己买了一盒番茄汁，巴麻美随便选了一盒橙汁，就坐在长椅上喝起来。
这个环境确实非常适合学生们闲聊，不过在星野优惟想到合适的话题之前巴麻美就先开口了：
“老实说，本来之前在想，星野同学究竟是怎样的人呢？会不会是那种阴沉沉的、容易让人误解的类型？”
巴麻美轻轻捏着手中刚从自动贩售机拿出来不久的饮料盒。
“现在见到啦，感觉我怎么样？”星野优惟接住了话，有种完成了一套QTE连招的成就感。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吸溜着番茄汁，看着巴麻美手里橙色的纸盒上冰冷的水雾慢慢厚重起来，几颗晶莹的水珠顺着淡粉色的指尖溜走。
少女的淡黄色头发比将它扎成低垂的双马尾的缎带还要亮眼，又因为是卷发，在点头的时候，两个圈圈就像饵料一样吸引鱼……星野优惟的注意。
“哎呀……”
巴麻美竟然没有正面回答，低下头轻轻地笑了，在星野优惟迟疑起来的眼神里又抬起头俏皮地眨眨眼：
“真的很好奇吗？”
星野优惟想了想，迟疑地开口：“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奇了？这是魔法吗？”
巴麻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直白地夸赞道：“非常可爱——像小孩子一样直率又惹人怜爱。有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把你吃掉才好。”
嗯……所以是不是魔法呢？
果汁盒上凝出来更多圆滚滚的水珠，将白色的雾气擦去了不少，露出包装盒上更深的一层颜色来。
星野优惟想：大概是果汁盒冰到手了的原因吧，总觉得巴麻美的夸赞的话语里也带了点冷气：
“所以……自从接触之后就觉得，欺负你的那些人真是……令人作呕。”
——既然讨厌的话，就不要总是去看啊。
巴麻美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奇妙，像面对一个脆弱的襁褓中的婴儿一样，一种轻飘飘软绵绵的期待压在心上。
她带着些冷气的手指贴近了星野优惟的脸，将一缕碎发别回耳后，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
“固有魔法的实现形式也不是你能完全决定的，不管怎么说，这些事都不是你的错。”
“反正优惟酱现在也不太记得那些事了，这段时间就先别想它们。”巴麻美握着星野优惟的手举到了齐胸的高度，心中快要溢出来的怜爱更让她坚定了决心，郑重地许诺道，“我一定会帮助你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合格的魔法少女的。”
不对劲。
星野优惟呆呆地嗯了一声，眼角抽了抽，飞快地思考起来该怎么回应。
她也许的确不擅长和人类玩社交游戏。
还好在星野优惟想好怎么回应之前，一个棕色短发的女生先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气氛。
“巴同学，星野同学。”棕发少女短促地打了个招呼，在霓虹文化里有些失礼。
但她似乎是跑过来的，涨得通红的脸上滚动着小小的汗珠，呼吸也很有些急促，稍微喘了口气又飞快地说道：
“星野同学，你不会忘了吧？国木田老师让你放学一定要去办公室一趟。”
“啊，好的。”
星野优惟应了一声，又看了巴麻美一眼，小声地说：“那麻美酱先走吧？”
巴麻美看了一眼棕发少女，维持着非常有距离感的礼节性笑容，语气平和：“没事的，那之后见。”
她眨了下眼使用了心灵念话：【我在这附近的商场等你。】
星野优惟点点头，看着巴麻美优雅地起身告辞，想起来一个沉痛的事实。
杏子并没有使用过魔法少女之间的心灵念话，星野优惟都快忘了自己还没掌握这项技能了。
——干脆说失忆忘掉了怎么用了吧？
星野优惟看着棕发女孩双手合十：“那就麻烦你带我去国木田老师那里啦？”
棕发女孩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星野优惟立刻拿着东西跟了上去。
国木田老师的办公室似乎在高中部，高年级的学生还差几分钟下课，走廊里几乎没有人，格外安静。
星野优惟跟在棕发少女后面，笨拙地打开翻盖手机，除了麻美之外，森医生也发来一条讯息，问她今天下午什么时候去诊所——电话号码还是她在问诊单上留下的。
得先去陪麻美吧？反正森医生睡得也晚，都熬夜那么久了，等等她又怎么了？
星野优惟愉快地做出了决定，在小小的键盘上敲敲点点起来。
在她们走到楼梯间拐角的时候，星野优惟刚好敲出来“抱歉，今天要和同学去商场玩，晚点过去。”几个字，还没有发送。
棕发女生却恰好发了声：“那个……最近还是不要和别人一起回家吧？”
这些话大概已经憋了很久了，也没有管星野优惟的反应，她继续说道：
“黑泽同学自从上次过来没有找到你之后，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校门口等着呢。”
黑泽麻里奈，带头霸凌星野优惟的辣妹三人组里面的中心人物，已经翘课两周左右了，经常回来敲诈同学——据说是为了支持在擂钵街当混混的男朋友。
星野优惟漫不经心地想起来：
——擂钵街也是森医生开诊所的地方来着，横滨真是又大又小。
她指尖轻轻一点，讯息发送成功，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楼梯上方的棕发少女，歪了歪头，语气里充满困惑：
“哦，黑泽啊……原来是这样。诶，那和我回家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听懂了吗？”少女停下脚步，棕色的短发轻轻晃了一下，站在楼梯上方侧过头来斜睨着星野优惟，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和巴同学结伴回家也好，找我带路也好，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啊？”
星野优惟合上翻盖手机，打了个哈欠：
“这个样子啊。谢谢你，我都快忘了黑泽同学了……真是的，放学后原来有这么多人排着队等我。”
“唉，美少女太受欢迎了真是没办法的事呢。”星野优惟伸了个懒腰，伸出手在对方的惊呼声中扯着少女的头发将那只棕色的脑袋拉了下来。
八芒星在深蓝色的眼睛里闪烁，星野优惟懒洋洋地开口：
“你在害怕国木田老师发现什么吗？”
“没关系，你只是旁观者，你什么也没做不是吗？”星野优惟推了推僵成木头的棕发少女，帮对方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语气温和极了，“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不要被别人看出来……来，告诉我国木田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星野优惟的记忆里没有这一号人。
棕发少女任由她摆弄着，瞳孔涣散，像个乖顺的大型玩偶。
半晌，她才像重新连接上网络的老电脑一样，迟滞地给出了回应：“是的。是的。好的。国木田老师……”
星野优惟皱了下眉：“不要傻站着，边走边说。”
“是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放学可有一堆人等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