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处的奇迹》MDPain

10、9. 病毒

　　娜迪亚意识到，奥托正在形成某种性格，一种人性化的，属于自己的性格。而当她将这个发现报告给麦克雷时，他对这消息感到兴奋，但对娜迪亚来说却不是。

　　因为那似乎对她来说并不利。

　　……

　　从奥托醒来的那一刻时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多，在前面几天A113指令的快速侵蚀后，已经进展到了 5.85%，但好消息是，在这一周的观察下来，指令的侵蚀速度已经减缓，尽管娜迪亚并不知道原因。

　　………

　　娜迪亚此刻盘腿坐在瓦力的货柜车里，帮助这个老旧的垃圾搜集器做定期检查，而伊芙则在一旁飘来飘去，时不时好奇的看向娜迪亚的工作，尽管她已经知道瓦力的所有组件。

　　娜迪亚将瓦力最后的零件固定好，然后让他启动，瓦力的电子音一连串的出声，在整个身体都打开后开心的喷出电子气音，感谢著娜迪亚。

　　「不客气。」娜迪亚微笑，而伊芙则拉过娜迪亚的手臂，在播放器中按下音乐，向她展示自己新学会的舞蹈，并与瓦力一起共舞。

　　当然伊芙有收敛自己的力度。

　　娜迪亚坐在靠墙的床垫上看他们的“双人机器舞”，思绪却有点心不在焉。

　　……

　　她因为约翰叔叔和玛丽阿姨而结识瓦力和伊芙，在殖民地稳定后的一开始，叔叔和阿姨经常带著孩子们来到瓦力的货柜车，一起玩游戏和探索新发现的小物品。尔后在孩子们长大了一点后，她身为所有孩子当中年纪最大的人，就能够自己带著他们来到这里。

　　而身为所有孩子当中最大的，她理应当照顾好他们所有人。

　　……

　　在公理号中，医疗机器人是最为缺乏的，因为在船上的乘客已经不会生病，船里的气温永远适宜，没有四季，没有突然的寒冷和炎热。

　　所以她对他们一个个的生病感到无能为力。

　　为了不传染殖民地的人民，她背著包包、带著生病的小孩来到瓦力的货柜车，与机器人一同照顾著。

　　但他们仍然死了。

　　没有一个孩子活过十二岁。

　　而在她十五岁时，她才真正有能力修复医疗机器人，那时候已经没有小孩能治疗，家里很安静，只剩下医疗机器人体内运转嗡嗡声。

　　孩子的喧嚣在那个房子里不复存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开始恐惧那个房子，所以她请求搬出去，搬到了她找到的一个房车里。

　　瓦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娜迪亚从那种过于安静的思绪中回过神，勉强的扯起嘴角微笑，而瓦力也瞇起眼睛笑著，以为娜迪亚只是在纯粹的恍神，并继续向她展示其他有趣的东西，而伊芙也同样如此。

　　当瓦力和伊芙知道孩子们的事后，他们也曾经为此感到难过，但就只是如此而已。

　　娜迪亚想，她还想要他们有什么反应呢？她想要什么？更多的缅怀？永远走不出的悲伤？

　　每当想起任何一个孩子的脸，她的心脏就感到不适。

　　她应该早一点修好医疗机器人。

　　她应该这么做，而不是在他们死后才修好。

　　……

　　“A113指令是正确的，人类不应该回到地球。”

　　…如果人类不回到地球，那些孩子是否现在都平安顺利的长大呢？

　　她想起了她对奥托说的话。

　　“你必须接受人类也会因为生病而死亡，因为意外而死亡。”

　　「………」

　　也许那句话不只是在说服奥托，也是在说服她自己。

　　A113指令对娜迪亚来说同样是病毒。

　　而她必须停止让它侵蚀自己。

　　………

　　下午，娜迪亚从瓦力的货柜车回到房车，而奥托正蹲在房车外的空地，拿著杯子为他们看到的那株植物浇水。

　　这一周内奥托精心的照顾著那株植物，娜迪亚走近一看，这个绿色的芽似乎又变得更为茂盛了一些。

　　「妳去了哪里？」红色的眼睛平静的询问，娜迪亚扬起眉毛，背著包继续往房车走去：「我去瓦力那里，做例行检查。」

　　奥托皱眉：「例行检查。」

　　娜迪亚耸耸肩，打开车门：「瓦力的机型已经很老旧了，而且有很多空隙会有沙尘阻塞。」

　　「植物探测器可以帮助他做到这一点。」

　　「伊芙说她没有耐心。」

　　「………」

　　娜迪亚走进房车放下包包，奥托也跟著进来，将空杯子放好，坐到了娜迪亚对面，闲闲无事的状态让娜迪亚一瞬间觉得很奇怪：「你难道没有别的事做吗？」

　　「除了船长对我的指令，我目前没有其他的命令需要去做。」奥托就事论事的说著，而娜迪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可以去社交啊，殖民地那么多人，再不然你可以用二进制跟其他机器人互相rap也可以。」

　　奥托对于她的话有些停顿，他眨著眼，缓过神恢复运算后才回答她的问题：「我不需要做这些无意义的社交，而且我希望越少人知道我的身份越好。」

　　「你rap的时候不要讲到自己的事不就好了。」

　　她感觉到奥托的眼角在抽搐：「……无论如何，这并不必要。」

　　娜迪亚叹了口气：「你这种状态到底是跟谁学的？」

　　「妳。」

　　「…………」

　　这的确是对她不利的性格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