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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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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慧,我去趟医院,你先回去吧。”
人民医院大厅里,一个医生被段诗予抓住手臂,“医生......闻,闻以琤在哪个病房?”她喘着粗气问。
那个医生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我不清楚,你去前台那里问问。”
“谢谢。”
前台的护士告诉她,闻以琤在普通外科。
明明梁佳慧只是推理,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段诗予轻轻推开302的房门,手里还握着前面买的两支红玫瑰,掉了几片花瓣,包装纸都皱皱巴巴的,好像被蹂躏过一样,那抹红,在蓝白相交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艳丽。
裴煜正用棉签沾着纸杯里的水,一点一点抹在闻以琤没有血色的嘴唇上,他依旧静静地躺着,手背上输着液,没有要醒的迹象。
听到有人进来,裴煜一顿,看了来人一眼,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来吧。”段诗予走过去拿过裴煜手中的纸杯和棉签。
“阿圆告诉你的吗?”裴煜退后一步。
“没有谁告诉我,我自己过来的。”她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生气的语气似乎在说,为什么要瞒着她。
“对不起。阿琤不让告诉任何人。”裴煜有些为难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
段诗予很艰难地看完报告单上的内容。
她咽了咽,一股悲伤涌上心头,眼泪簌簌地落下,打湿了手中的纸张。
“我去报警。”说完伸手去拿手机。
裴煜抬手抓住女孩的胳膊,严肃地说:“难道我就不想报警吗?可阿琤说我们不能跟警察扯上关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报警,夜色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要是查上门来,大家都无家可归了。”
“我不知道阿琤为什么会去那里,但是我一定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闻以琤虚弱的声音突然在病房里响起,“什么碎尸万段?你们在干嘛?”他挑眉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正拉着自己喜欢的女孩。
“闻以琤!”
“阿琤!”
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段诗予挣脱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冲到闻以琤的病床前,一脸担忧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喊医生。”
“没有了。”他摇摇头让女孩放心。
“你化妆了吗?妆都要哭花了。”
“我没有......”
闻以琤抬手揩去女孩脸上的泪珠。
“我有点饿。”
“我去买吃的,你陪着他。”裴煜抢先一步说话,并给女孩使了个眼色。
病房里安静了。段诗予也没有急着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什么都不问我吗?”倒是闻以琤自己坐不住了。
“等你出院了,再和我说吧。”
“我老板以前有个儿子,八岁那年走丢,这几天被陆临给找到了,他要求用我去交换。”
黄文棣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别无选择。
段诗予颤巍巍地握住闻以琤的手,看着他手腕上和脖颈处的红痕,“很疼吧。”她咬住下嘴唇忍着不让自己再掉眼泪,可这又怎么能是她能控制的呢。
“呜呜呜.......”她抱住闻以琤大哭起来,泪水很快沾湿了对方的肩膀,悲伤瞬间把她湮没。
受伤的人自己没掉一滴眼泪,反而还拍拍怀里的人安慰她。
“好啦,没事啦,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吗?”
怀里的人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旁边桌子上的玫瑰顿时映入眼帘,“诗予,那花是给我的吗?”
玫瑰已经蔫了,变得不成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段诗予抬手擦擦眼泪,“嗯,可是前面跑过来就已经被揉烂了,都不新鲜了。”
她走过去拿起玫瑰打算扔进垃圾桶里。
“等等。”闻以琤出声打断她。
“可以借我用用吗?”
“借你?你要用来干嘛?”段诗予狐疑地看着他。
病床上的人艰难地爬起来,女孩过去扶他,他光着脚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闻以琤刚从女孩手里接过玫瑰,又向女孩递过去,眼里满是虔诚。
“我知道现在不合时宜,也很潦草随便,但有些话,我想现在说。”
闻以琤深吸一口气。
“诗予,我喜欢你。”
“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这些年我已经攒了点钱,今天过后我就换一份工作,等你毕业了就陪着你过,你想过的日子。”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段诗予僵住了,她脸颊微红,“你,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我......”
闻以琤以为女孩要拒绝他,露出失落的神情,好像被遗弃的守护神,翅膀都耷拉下来,垂到地面上。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啦,其实我也很喜欢你......”段诗予噘着嘴傲娇地接过玫瑰,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变得没有底气。
守护神眼里忽然又有了光,展开白色的六翼将女孩拢住。
闻以琤第一次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
两人在病房里促膝长谈,两颗心从来没有那么近过。
“翠老师是我的班主任,这些年她一直很照顾我,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她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当我第一次来夜色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对你产生了某种偏见。”
“很不理解你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份工作,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我还发现你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很好。”
“很好。”
“真的。”
温情的话语逐渐沾染上闻以琤的心灵。
段诗予把他破碎的灵魂,一片片拾起,不觉疲惫还乐在其中,仿佛在喃喃:“这片是我的,那片也是我的。”
最后又将这些碎片一点点拼凑,拼凑出少年最初的模样。
“别人来夜色,就只是想做那种事,甚至不惜买下所有的酒,可你说,只想和我说说话。”
“我便是被这样的你所吸引。”
“对不起当时以喝醉酒骗你过来,可是你一直不理我,我没有办法才那样做。”闻以琤愧疚地垂眸。
“没关系,我又不生气,不用在意啦。”段诗予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
裴煜提着两份盒饭和一碗白粥走进来,放在吃饭的桌子上。
一股香味瞬间弥漫在病房里。
闻以琤抬着白粥,可怜兮兮地盯着他们两人手里色泽姣好的红烧肉。
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我就吃这个吗?”
“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只有这个了,旁边有袋白糖,想吃甜口的自己加。”
闻以琤给段诗予使了个眼色,让女孩悄悄给他吃几口。女孩心虚地往旁边挪,菜还没夹起来就被裴煜无情的眼神阻止了。
“你们俩还是小孩吗?”
“谨遵医嘱知不知道?”裴煜正色道。
“哦......”段诗予无辜地撇撇嘴,两朵娇艳的花霎时间蔫了一般垂下头。
陆临把黄奕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家。
或许是因为离家太久,黄奕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保持着高度警惕。
他坐在餐桌前转着眼珠子环顾四周,美食的香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尝了一口,唇齿间被这美味充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黄老板站在门边,深深地看了一眼,叹着气,“去麒麟的人民医院。”
进去的时候,一副悠然自得的景象,三人正围着吃饭的小桌子打起了扑克。
“对二。”
“炸!”
“啊啊啊,你刚刚怎么不炸?”段诗予拿着手里的一张三陷入了沉思。
她不太会玩,脸上被贴满了纸条,裴煜的牌技中规中矩,三三两两也贴了几张,只有闻以琤运气很好,脸上干干净净。
他本想替段诗予贴几张,但被拒绝了,“不可以哦,规矩就是规矩,这是我自己的惩罚,怎么能让你帮忙呢?”段诗予摇晃着右手食指坚定地说。
他们玩得入迷,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病房门口站了个人。
足足有两分钟,闻以琤才看到黄老板,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老板。”
裴煜听到后也起身毕恭毕敬喊了一声。
那是段诗予第二次见黄文棣。
不是什么大腹便便的模样,反而有一种饱读诗书的气质,慈祥的眉目此时拧了起来,但看到闻以琤没事,又舒展开了。
他刚要起身,黄文棣连忙走进来,“躺着吧。”
听到对方的命令,又窝回了那方寸之地。
“让我和阿琤单独谈谈。”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良久,黄文棣才开口,“对不起。”
“我没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还要让自己的孩子以身犯险。”
“害你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他的视线在闻以琤脖颈处游离。
“谢谢你救了小奕。我在海边给你找了房子,你以后要是想离开,就去那住吧,这卡里有点钱,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自己创业,或者找你一份你满意的工作。”
“你去哪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但要记得常回家。”
没等闻以琤回话,黄文棣就起身离开了。
他看着手中的那张卡,又看着黄文棣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