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清连与

15、威胁

　　闻以琤很尊敬黄老板，对他一直是心怀感恩。
　　而黄老板也已经把闻以琤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前些年他在老板书房里看到了一张照片，里面的小男孩笑得灿烂，照片就摆在桌上的正中央，他去问沈姨，那时闻以琤才知道老板还有一个儿子。
　　这些年一直都未找到相关的线索，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黄奕左耳后，因为他自己贪玩，和伙伴跑到烂尾楼里边，被划伤了很长的一个口子，可怖又狰狞。
　　正好陆临是知道的。
　　他凑过去瞧男孩的左耳后，正好就有一道细长的伤疤。
　　一股热腾在他心中升起。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陆临歪着头笑着问男孩。
　　那是一抹卑劣的、夹杂着一丝兴奋的笑意。
　　手下把男孩嘴里的布团一把扯了出来。
　　他像得了水的鱼，如释重负般开始大口喘气。
　　眼神还是恶狠狠盯着陆临，男孩啐了一口唾沫，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你！”手下看了生气，握紧拳头就要打过去，陆临抬手把他拦住了，“那么凶干嘛？你吓到他怎么办？”
　　温柔和善的语气，给手下听了直觳觫。
　　陆临就是这样一个人。
　　说最柔的话，干最恨的事。
　　“是。”手下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叫黄奕啊。”陆临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男孩无动于衷，眼皮都不跳一下，那些话像微风轻轻扇过耳廓一样。
　　陆临敢肯定，眼前这个男孩就是黄文棣的儿子，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男孩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他拿起手机，对着男孩的正脸和耳后的伤疤分别拍了张照片。
　　“带走，好生招待。”临走前陆临还摸了把男孩的侧脸，男孩嫌弃地撇过头。
　　送走了人，卧室里瞬间清净了不少，他一屁股坐回刚刚的皮质沙发上，点开黄老板的聊天框，把刚刚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黄老板，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黄文棣正坐在院子里悠闲自得喝着茶，上好的龙井，茶的清香从茶杯里缓缓飘出，阳光惬意地铺在小路上，卵石被晒得直发烫。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心仿佛被揪住了，他面色僵硬，眼里满是震惊，端着茶杯的手忽地抖了一下，茶水撒出来溅在了他的手上和衣服上。
　　他急忙抽了几张纸胡乱擦拭，可视线却未曾离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真的是小奕。
　　脸可以作假，可伤疤呢？
　　那道疤痕，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从震惊到欣喜，最后又恢复平静，掀起的涟漪会慢慢消失，可落进湖里的石头却一直在，沉重又无声。
　　黄文棣旋即给对面拨了个电话。
　　“喂？”陆临恶心的问候从手机里传来。
　　“你想要什么？”黄文棣颤声道。
　　“我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真的是明知故问。”
　　“这边的市场，还是夜色？”
　　“都不是。”
　　两端都沉默了。
　　良久，他才咬着牙开口:“你要......阿琤？”
　　“binggo！黄老板真聪明呢。”
　　“......”
　　黄文棣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陆临无所谓地说:“你不会舍不得吧，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啊，明明该给他的爱，你给了闻以琤，要是他知道了自己亲爹向着外人......”
　　“闭嘴。”冰冷的语气直冲出来，陆临知道，这是对方的底线了。
　　“给我点时间。”他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我给你时间，可谁给我时间呢？反正啊，小奕还年轻，肯定可以卖出个好......”
　　“陆临！你别欺人太甚！”黄文棣一拳砸在了茶桌上，震得杯子东倒西歪，上面一片狼藉，茶水顺着桌沿淌了一地。
　　“明天给我答复，等你哦。”
　　挂了电话，黄文棣坐在位置上喘着粗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种舍弃一个人换另一个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黄文棣最后决定带人去把儿子救出来。
　　三三两两的人在大厅站着，他们个个整装待发，手里拿着武器，黄老板坐在沙发正中央，面色凝重，“这件事情不能让阿琤知道，还有北边已经靠近边境了，那里不受管辖的地方数不胜数，此行颇多凶险，要走的，就自行离开吧。”
　　谁都没动。
　　倒是人群里有个人翻了个白眼，小声说:“直接把闻以琤送过去不就得了，省的那么麻烦。”
　　旁边的人一巴掌扇了过来，“闭嘴吧你。”
　　尽管声音很小，但客厅里安静，还是避免不了落入黄老板耳朵里。
　　他抬眸看了对方一眼，“那也是我儿子啊。”
　　此时，闻以琤眯着眼，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黑压压的一片，没开灯，有些看不清，他手里提着个榴莲千层推开门走了进去。
　　“啪。”一瞬间，屋子里亮堂了，一群人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他提着蛋糕愣在原地。
　　那群人也呆住了，谁都不敢讲话。
　　黄文棣更是紧张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根本不知道今天闻以琤会过来。
　　“大家都在呢，蛋糕有点小，怕是不够分啊......”闻以琤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荡，最后落在老板身上。
　　他把蛋糕和礼物放在茶几上，微笑着对眼前人说:“生日快乐，老板。”
　　黄文棣都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啊好，好，谢谢阿琤。”他摆摆手，很快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有任务啊？”闻以琤拿出蜡烛点了一根，轻轻插在蛋糕上，漫不经心地问。
　　“嗯。”黄老板点点头。
　　“我怎么没收到通知？我不参加吗？”
　　黄老板有些心虚，声音都弱了几分，“害，小事，用不着你，就没给你说。”
　　“您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蜡烛散发的微弱光芒打在闻以琤脸上，在他的眸子里能看到晃动的火苗。
　　黄老板如坐针毡，纸始终包不住火，他换了个坐姿，叹了口气，“这事，你别掺和，吃完就回去吧。”
　　“明天，我去把小奕换回来。”闻以琤站起身准备离开。
　　“阿琤！”黄文棣在后面喊住他。
　　闻以琤突然转过身看着他，“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事情，您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黄文棣急了，“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能把你往火坑上推？”
　　“他是什么我管不着。”
　　“可我是什么，我知道。”
　　“这不就是黑羊的工作吗？”
　　他语气如此平淡，不带一丝的情感，眼神暗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忽然，他轻笑一声，“他总不至于把我玩死吧。”
　　这句话像是在问黄老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回到夜色，小天慌慌张张跑过来，“老大，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闻以琤摇摇头，“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哦......”
　　“怎么了？”阿圆狐疑地看着闻以琤离开的背影问。
　　“早上我看见陆临的人抓了三个小巷子里的混混，我就跑回来告诉老大，他什么都没说就出门了，刚刚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哎呀，老大的事也是我们能过问的？他肯定有自己的事情嘛，你呀，就负责好他交给你的任务就行啦。”
　　小天歪着头贱贱地问:“诶，阿圆姐，我记得你才刚来夜色没多久啊，怎么对老大那么了解，你不会是喜欢......”
　　阿圆脸都涨红了，抬起手捂住小天的嘴，“你胡说什么呢？”
　　“唔唔唔。”
　　“老大有女朋友的，再胡说，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见小天乖巧地点点头，阿园就松手了。
　　今天超市新出了一款芒果味的酸奶，口感丝滑，段诗予买了几瓶打算带过来给闻以琤尝尝，一走进后门，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那里，其他一个正是那天在豆花饭店看见的男生。
　　“你不是那天的......”段诗予看见小天有些惊讶。
　　“啊，我......老大。”他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阿圆拍拍身上的灰尘，她认出了段诗予，就是那天送闻以琤回来的女生，她今天没有穿裙子，而是简单的休闲衣裤，暗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黑框眼镜后那双漂亮的杏眼，依旧灵动又闪亮。
　　这么晚了，她来找闻以琤，一丝八卦的气息升起，阿圆:“别管他，妹妹，你找我们老大啊，他好像休息了，我带你上去。”
　　听见闻以琤休息了，段诗予决定不去打扰，她摇摇头递过去手里的透明塑料袋，“不用了，请帮我把这个给他，就说是新出的，给他尝尝，谢谢。”
　　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听得阿圆心都化了。
　　“没事儿，走，我带你上去，你亲自给他。”说着就去拉段诗予的手。
　　小天在一旁没眼力见地接过袋子，说:“老大说了他很累，已经休息了，我帮你给他吧。”
　　“好，谢谢，辛苦你了。”
　　送完东西段诗予已经离开了。
　　阿圆站在原地剜了小天一眼，“明天我就去跟老大告状，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我又怎么了？”小天挠挠头，不知道自己哪又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