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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言论 ...

  •   热搜在一夜之间发酵,评论和转发甚至是超过了点赞的数目。“啧,什么角度灯光啊,把我的皱纹都拍出来了。”秦雪翻看着评论区,忍不住出声吐槽。

      评论区里酸溜溜一片,虽然大部分的评论都挺赏心悦目,却也是有少数的质疑声和批评声——“不是应该备赛吗?好自大”、“我说明星能不能别出来和我们平民抢吃啊?搞得我晚上白去一趟”、“附议楼上。我原本下楼一趟想吃宵夜,结果整条小巷全是人(哭笑不得.jpg)”

      秦雪眸色淡淡地扫过评论,冷笑了一声,给公关队打去了电话撤下了热搜。

      隔天早上,礼瑜然拿着一个大袋子步入QX工作室。办公室里,秦雪桌上厚厚一叠文件夹被整齐地叠放在一起。落地窗前的女人交着腿,闻声便从手中的资料抬眼,见是她难免惊讶道:“这么早?”

      要知道昨晚她们可是闹得很晚才回家。

      礼瑜然笑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沙发,把袋子在咖啡桌上打开,便招呼秦雪过来:“姐姐,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我自己做的,你要尝一点吗?”秦雪自办公椅上好奇地眺望过去,礼瑜然手上的餐盒浓重的颜色模糊了里边食物的影子。“再一会儿吧,先放那。”她边说,边翻动指尖捏着的纸页。

      近期新晋的歌手艺人很多,她签了几个比较有潜力股的,也收到了好几个的应聘简历。“一个全国亚军、三个省级冠军……”秦雪心动之际忽然一压眉头,才十六岁啊…太小了,高中都没毕业吧?她在心里惋惜地冒嘀咕,合上了简历就要把它筛入一旁被淘汰的层叠上。

      忽然一只细白的手阻断了她的动作,在空气中把文件夹朝她画了个反向的弧度。礼瑜然一手将打开的餐盒和餐具放到秦雪眼前,一手顺势展开了才从秦雪手上拿过来的深蓝色的硬壳。

      “你还会做沙拉呀。”秦雪收回了手调笑着说,叉起来嫩绿上点缀的花朵状小番茄,评价道,“嗯,刀工不错。”礼瑜然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略带傲娇地翘了翘嘴角,细细查看起了被她挽救回来的简历。

      过了几秒,礼瑜然惊异地开口:“为什么不签啊?”“太小了,我不是做保姆的。”秦雪把一叉子的生菜都放进了口中,被嚼碎的生菜脆得在嘴里咔嚓响,很新鲜。“嗯,菜也挑得不错。”秦雪又开口点道。

      这意料之外的点评使得礼瑜然条件反射地愣了一下,再次开口的语气里就携带了心中膨胀的意味。她将话题又引了回来,听着难免有点自信:“姐姐,我觉得这孩子早熟,不需要人照顾。”“你认识吗?”秦雪勺起了玉米粒,答得漫不经心。

      “不认识,”礼瑜然放下了简历,眼底的念旧之色一闪而过,“只是因为年龄被淘汰的话,怪可惜的,她很努力。”秦雪挑挑眉,笑了一笑,岔开了话题:“待会儿我们早点出门。”

      早在官方公布之前,秦雪就已经靠自己的门路得到了礼瑜然入选的内部消息,是以她在跟礼瑜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特意地带了很明显的暗示意味。

      礼瑜然睁大了眼,周围的灯光瞬间跑到了她眼眸里,凝成了一个点又在里边碎开。她反应过来,还是感觉有些恍惚,悸动的心、临近沸腾的血液、如此欣喜的心情,其实都不在她预想的反应中。

      先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人微妙的自我保护机制。以至于后来在谣言疯传的时候又和纪晗见面的那一个下午,礼瑜然甚至一度怀疑纪晗是来和她道别的。

      同一天的一整个夜晚,她都和纪晗呆在一起。旧情复燃涌动的氛围下,她却没有一刻是不在担惊受怕的情绪中度过。纪晗的下一句话永远都像个谜底,也像是个没有计时表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下一次开口会不会就是她的温柔的最后一秒。

      礼瑜然都先往坏的方面想。就像她和秦雪最后一次在录音棚里排练的时候。那时候眼前的隔音玻璃窗像是无形地破了洞,明明秦雪的表情被玻璃上的反光给遮了一大半,她却率先妄下了定论、说服了自己那将是个怜悯的神情。

      连接里边的麦克风忘关了,默默地躺在那里一字不漏地把秦雪的话告诉了她:“纪晗有新欢了。”流动的空气仿佛突然全挤到了她的身边,甚至是麻木了她的表情。她不清楚那缩在角落里的音响是怎么做到把那混杂着电流音又微弱的谈话声都变得如此清晰又明亮,仿佛随时要刺穿她的耳膜,一路贯穿到心脏——

      人微妙的自我保护机制,就是微妙地在比任何人都要先把自己伤透。

      “入选了是吗?”礼瑜然满心惊喜地向秦雪再次确认。“是。你入选了,礼瑜然。恭喜你。”秦雪对她笑得自然,宽慰地肯定。

      这一次半决赛礼瑜然没有再翻唱歌曲,好几年前她疯狂地写过很多歌,那是在认识纪晗以前。再后来分开后,她就再找不回以往写歌时的状态,垃圾篓里堆满的纸团彰显着她所有的失意和狂躁,她没有再在台上唱过原创歌曲。

      久远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如今她的心态很平静。这一份平静并非来自于释然,而是她对自己的坦荡。

      礼瑜然轻拂过吉他弦,回荡的旋律听在她的耳朵里既熟悉又陌生。这是一首没有归属的歌,是一首不为任何人而做的歌。写这首歌的灵感源自于哪里她已经不记得了,印象里她唱过几次,有心人往她的主页翻到最下面就会再遇这首歌。

      纯白的长裙衬得礼瑜然像沐浴在晨曦的雾气里乍现的精灵,仿佛转眼就要消失。她手上拿着的吉他还是宋合送的那一把,被保护得很好,深棕色的亮面正在舞台的灯光下反着光。

      摄影机对着她全方位地移动,礼瑜然的神情舒畅又柔和,裙摆正随着她脚尖的律动在轻轻起伏。全场好似随时要淹没在她的柔情里。

      这一晚她发挥超常,不负众望地一路杀进了总决赛。

      农历新年将近,颁奖典礼便是在除夕的前一晚。国内已经开始挂红,新年对联更是处处可见,街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景象。

      反观纪晗这里就一片死寂。这几天发电机已经开始了施工,要是一切如常进程也赶得上计划的话,也许她可以为组员们申请到回国庆祝新年的三天假。

      纪晗垂着眸,感受到深埋在心底的渴望在不可控地越积越满。她的确有私心,这毋庸置疑。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怀念之情,她只想见见礼瑜然,面对面的那一种。

      “组长,清单上的机件都有了,现在开始组装吗?”组员的提醒将纪晗从思绪里拉了出来。她看着散了一桌子的零件,在心底有了结论,“你们想不想回家过年?”纪晗反问道。几乎是没有任何间歇地,他们脱口而出:“想啊。”

      “可是这发电机都还运作不起来呢,组长难道你有办法么?”另外一位组员补充道。“没有办法,只能赶通宵,”纪晗的神色认真又无奈,她抬眸望向他们,语气很坚定,“都想回家的话,这几天我们尽快把内部组装好,测试方面我会向上级申请这里的研究员来帮忙。”

      源于对与家人团聚的迫切和期望,他们达成了共识。那之后,他们开始没日没夜地呆在建造室里和机械打交道,只不过要在紧凑的节奏中保持清醒不犯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针对于这个问题,纪晗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四个组员分成两组分别组装不一样的内部结构,两名组员中分别选出一位负责依照说明书来分布零件,另一位则负责组装的工作。

      这样以来,根据步骤准备零件就算是一个检查、根据步骤安装上去也算一个,好处就是犯错的概率得以被分担也得以被大幅度地降低。

      里边的核心其实就是提高效率之外的互相监督,而失误也会变得肉眼可见,比如忽然多出或缺失的零件。

      纪晗自己担待起了最大的责任,她把最耗时、最耗精力的组建工作都包揽了。信任感早在以往随着他们一起搞实验的时光中积累,纪晗不需要特意地抽空去检查组员的进度,不止是因为他们都懂得随机应变、经验丰富,更多的是因为人是她亲手挑的。

      要是说真的被辜负了,其实也不过代表是她辜负了自己。

      一直到过年关他们都还置身于忙碌之中,后来就连除夕夜也只是组里一起简单地吃了顿晚饭。异国他乡,尤其到这种时候思乡之情是如此的浓烈,直至将那微渺的希望融化成了灰烬。

      除夕本就是农历新年里最重要的日子,如今他们错过了就连同干劲也一起丢掉。认真和疲惫之余,纪晗可以清晰地看见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沮丧妥协深蕴于他们的眉眼之间。

      又是一个熬不完的半夜,其中一名组员再也忍受不住,向纪晗开了口:“组长,算了吧,不如今晚就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纪晗手上负责的工作已经在进行初步的测试,“因为错过了开头,连过程结尾都不要了?”她仍旧低着头观察着运转顺畅的机械,轻声问。

      纪晗吹了吹不慎掉落在机器表面的尘埃,拿起在一旁光滑细腻的金属外壳,往外露的内部结构盖上去,锁紧,才抬眸看他们:“累的话,可以回去。”说完,纪晗便收回视线,开始着手被组员晾在工作台上已经被完成得差不多的组建。

      发问的那人瞬间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求救似地看向了其他的几个人,金属碰在一起的声响中,却没有人敢真的开口请辞。

      长久的沉默中,江晏安率先站出来打破了这仿佛静止的空气。他移步到纪晗身旁,眼圈被熬得通红,下巴上还有很细微的黑刺,“差不多了,我们坚持下去吧?”他停顿了一下,轻松的语气忽然染上了丝丝的泣音,连着眼角也发红,“我突然就好想吃我妈做的红烧排骨。”

      “我也想我姥了……”“不是哥们,你哭啦?”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八尺男儿当场落下了泪水,一阵调侃过后就是大家的共情。

      纪晗背对着他们,漠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在睡眠不足又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她其实正发着低烧,纪晗吞咽了一下压下了忽涌而上的眩晕感,低声沙哑道:“有哭的余力不如用在建设上面,姥姥应该会更高兴。”

      没错,这是一个不好笑的玩笑话,大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一瞬,那大汉擦掉泪水,随着一起回到了岗位上。

      时间像白驹过隙般飞远,待到他们真正回国的时候农历新年早已过半。纪晗一下机便给秦雪打去了电话:“表姨,你们在工作室吗?然然她,怎么样?”

      秦雪那边的声音略显疲惫,她应道:“你今天回国啊,这几天忙公关我给忘了。你过来吧,不用担心,我看是我比她还愁,她还在那笑呢。”

      除夕前夜,礼瑜然登上了舞台最顶峰,获冠的恭贺声排山倒海。但就是在这如大海般浩瀚的赞誉声中,一则很不起眼的评论像一根银针掉落海里,本以为不足为惧,却能掀起大浪——“刚出道就能把所有老前辈都淘汰吗?唱得也还好吧,气息就是不够稳啊,冠军什么的都是内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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