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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痕迹 ...

  •   65

      “所以它叫什么名字?不会还叫极地潜水号吧?”……也不会是什么极地潜水号2号这种灾难的名字吧。

      “还没想好。”罗说,“虽说我有和大家提过,有新名字的想法都可以说说看,但直到现在也没人提出什么新的好名字。暂时是还叫‘极地潜水号’。”

      “起名确实是个难事嘛。”布兰缇说,“但不过你们的效率也太高了吧,这才多久,直接就搞出来个有模有样的新船。而且装修什么的也很齐备……”

      “舰载炮、深水鱼雷其实还没装备完成。”他说,“这艘潜艇的空中、水下作战能力还没形成。海面上还好说,大不了靠人力弥补,水下的话就不行了。也是最近需要抓紧完善的地方。”

      她跟着罗转过甲板,然后走进这艘新船。舱内空间布局和原来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宽敞了一点。视觉上感觉多了三分之一左右,至于具体面积有多大,她没有实际的数据,也不好估算。

      餐厅一角仍然保留着吧台的设计,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话说。既然以为我已经……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吧台?谁在这儿做啊。”

      “还能是谁。只能是我呗。”他用手抚过木质的吧台:“毕竟收拾妻子留下的烂摊子也是合格的丈夫应该承担的责任。顺便一提,那些七七八八的小工具,还没配齐。现在只有普通的咖啡机、磨豆机和滤纸。调酒的目前只有雪克杯,东西都还差很多。”

      “我这哪是烂摊子了你给我说说,明明大家都挺喜欢的。”布兰缇十分不满他的措辞:“等等你会调酒?什么时候学的?而且你来调的话菜单都变了吧??那种辣的要命的东西能照顾的了伊卡库他们的口味吗?”

      “我一直都会。”罗说:“你不知道而已。而且主要就是摆着睹物思人用的,偶尔才调一些给他们喝……我管他们呢,爱喝不喝。我又不靠这个挣钱。”

      ——怎么还是和她挣钱能力低下过不去啊这个人!

      ——要是有机会她干脆什么时候抓个穷凶极恶的大海贼,扔海军本部去赚赏金算了。

      但好像确实,佩金有说过,什么船长调酒超级酷,不知道是不是纹身的缘故……来着。

      “今天得早点休息那就算了,下回得给我看看。我都还没欣赏过佩金口中的‘世界第一调酒师’的表演呢。”布兰缇十分不甘心。

      然后就来到了罗的卧室。

      一进卧室,扩香木带来的檀香味道就很明显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你不是不用香氛吗?怎么……”

      “睡不着。”他坦白,“现在也没什么好羞耻的了。反正没有你在,我经常晚上睡不下去,只有特别累的那种状况除外。所以我就记起来你当时在和之国有给我用过类似的……但我自己现在用起来觉得效果不怎么样。”

      布兰缇扫过他床头柜上的一小瓶药,沉默了下来。

      罗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好在这个气味确实挺令人放松的,所以虽然对于安眠没太大作用,我还是接着在用。”

      “不过比起睡眠,更糟糕的是,你剥夺了我仰望星空的权利——你知道我们上浮的时候经常就喜欢大家围在甲板上看星星。但我却再也不能凝视夜空。”他叹了口气:“如果看见繁星满天,就会不可避免地想起你。可是如果夜空中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有月亮,又会觉得星星都寂灭了。令人难受。”

      “啊……所以就告诉你不要把我和那种星星之类的意向做深度绑定联想啊。真是的——”布兰缇快急跳脚了。

      罗揽过她的肩膀:“现在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了,你这么焦急干什么。接着看看吧。”

      卧室的空间也几乎没什么改动。只不过,其中一面墙的位置看上去成了可移动的隔门。

      “这是?”

      “你的房间。”罗拉开金属的移门,“分配房间的时候你不在。我就自作主张地放我隔壁了,然后中间就可以变成移动的设计。”

      在原本的极地潜水号上,罗的隔壁是他的工作间。现在,隔壁成为了她的房间。而工作间挪到了二楼的船长室。

      “不是,你给死人设计一个房间干嘛??还在你隔壁???这和在卧室旁边放太平间有什么区别?”布兰缇很吃惊,“就不能随便拿个空余的房间干这事吗??”

      “要是和太平间一样倒是好了。毕竟还真有个寄托存放在那儿。”罗的回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可我当时什么也没有。只能按照脑袋里的样子,大概做出一个相似的空间来——我原本是想慢慢往里头添置衣物的。就好像你还在那样。”

      他拉开了柜门,但现在显然很空,没几件衣服。

      毕竟时间还是太仓促,在这艘船的战备功能完善之前,他应该也不太会推进这样边角又琐碎的事情。

      “不过现在倒也没什么问题了,反而还挺正好。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接着用这个房间好了。”

      他这话也实在是过于坦荡。搞的她都有点不忍心数落他这个疯狂的行为

      “那……为什么要加隔断呢?”

      “因为其实你还挺喜欢独处的。”罗偏了偏头,像是思考什么,“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错,你睡的都算晚,如果我需要值夜,或者偶尔看书比较迟的话,空间分割开来你就可以回那边睡,不会受到干扰。”

      “而且从实际使用的考虑来讲,如果你有什么阶段不愿意和我一起睡了,或者偶尔打算发个脾气,自己有个独立的空间会比较自在。”

      “怎么会有人在给死人设计空间的时候考虑相对独立性啊。”布兰缇皱眉,“我严重怀疑万一我真死了,你在这种地方住太久会出现脑内幻觉的。因为你这个所谓的纪念场所完全是按照人还活着来设定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给自己脑补出一个活人来了。要出精神问题就糟糕了啊!”

      “我知道。”罗从身后抱住了她,“所以中午的时候我一直怀疑我是不是连轴转太久,这个症状提早出现了。”

      “我当然知道,这样会克制不住地越想越多。”他继续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掺杂了海洋的苦涩,“可是……我真的忍不住这样做。你什么都不留给我,难道还不能容许我稍微幻想一下继续和你生活的场景吗?”

      然后这个身后抱的姿势,持续了很久。

      “怎么会是不允许呢?连那种过分下流的#幻想,我都没有限制,这种纯的不能再纯的东西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做越来越痛苦。”

      布兰缇抓住了他扣在她身前的手,然后轻轻地吻上他的手背:“我现在是真知道不应该随便结束一切了,至少你这儿的收尾工作我得做好。不然你过的实在是不像样。”

      “你能意识到你特别过分就好。”他抬了抬眼皮,不情不愿地结束拥抱。

      “好了,该看的差不多就看完了,其他船员的房间不在参观的范围内。”罗于是走到衣柜边上,拿了一条浴巾,“那我去冲个澡。”

      “需要搓背服务吗?”布兰缇问:“让你享受享受?哦,前提是你别随便就反应过头。太累且缺觉的情况下乱来容易猝死的。”

      “这个应该很难控制吧。”罗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

      “那你把眼睛闭起来。”

      “闭起来怎么洗澡?”罗反问,“而且难道闭起来就可以不乱想了吗?——你还是去你那边洗吧。”

      “行。那你自己洗别上锁。”布兰缇叮嘱,“我怕你太久没睡,洗澡会晕过去。我可不能room进去,就只能暴拆了。”

      “哪儿那么脆弱。”罗转身进了浴室,但遵照着她的要求,没有锁门。

      ——然后应该是洗的挺马虎的。因为布兰缇已经是和在军中生活一样,异常狂野迅速地十分钟内完成全部流程了,可一拉开这边的门却发现他湿淋淋的穿着个拖鞋就往外走,连头发都不想擦。

      “收费服务啊。”布兰缇赶紧火速吹好头发,拿了毛巾,给他按坐在床上擦着头。他就坐在那边任她揉搓,乖的要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纯累的。

      电吹风接上了电源,热烘烘的暖风吹得他皱眉。

      “我好累。身上也好酸。”他困得厉害,眼里的灰色像沉入了池塘,光芒都变得迟钝了。但他动了动肩膀问,“……能不能帮我按按?”

      ——哇,这有什么不可以,当然可以了。这么直白的要求真的非常罕见。

      于是乎布兰缇认真地给他搞起了精油开背。由于罗平常也没有备护肤用品的习惯,所以她直接去厨房搞了瓶椰子油。

      “好了,虽然一个硬核男人,30亿的凶狠大海贼身上有椰子香也会有点怪怪的,但我觉得总比橄榄油或者花生油、芝麻香油、黄油之类的的味儿正常点。毕竟厨房只有这些玩意。”布兰缇往手心里倒了点,然后眼神示意让他趴下,“不过椰子油确实是可以护肤的,不必担心。我以前也用过。”

      然后她就把这种略带奶甜味儿的东西给他糊在了背上。

      “虽说某种意义上这算新婚之夜——准确的说还没入夜。新婚之夜拒绝共浴邀请,我知道确实不太正常,”他的声音透过枕头发出,没有抗拒她往自己身上抹那种香味甜美的油:“……但希望你别误会,我并不是ED了。”

      椰子油混合着他自己本人的味道,闻起来很像某种烘焙产品。笑死。

      虽然罗不喜欢面包,但现在,他闻起来真的很像椰蓉餐包的味道——可惜不能说,顶多只能说他像个椰丝小饼干。面包毕竟算个禁忌词汇。

      “说什么蠢话。累了睡觉,饿了吃饭,天经地义。补个觉怎么了。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我在你眼里只在意你□□里那点事。我是什么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吗?”布兰缇另外也给他的腿上抹上了油:“放心吧就算你ED了我也不会抛下你的,顶多就是自#的比率上升到百分百罢了,这又有什么忍受不了的。”

      “你这个假设我可不是很想接受啊。”罗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肩,她就从肩部开始按揉起来了。

      “不过你既然都说到ED了,之前那几个月你有好好做安全措施吗?”

      “做什么安全措施。自#有那个必要吗?”罗本来已经困的快合上眼了,这会儿有被弄得气恼起来:“等等,你为什么是预设我——你不会真的一直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吧??!”

      然后又翻回枕头里,埋得可紧了:“……算了。”

      “哎呀,别生气嘛。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没这么想啊。”布兰缇揉了揉他的发根,安抚得很顺手:“既然你都以为我已经死了。那后面遇到真爱怎么不能重新开始呢?完全可以的呀。”

      “不会有了。”他笃定地说。

      虽然他一个人也能乘风破浪,去完成那惊世骇俗举世瞩目的大事件,去肆意自由地驾驭无边无际的海洋,他不需要任何人给予怜爱、赐下关怀,自己就能独自披荆斩棘野蛮生长。

      ——但不会有了。

      不会有人像她那样,给予他那么纯粹、热烈、直白又勇敢的爱。

      他也不会再被这样坚定地选择,支撑,纵容,以及视若珍宝的维护。

      “……永远不会可能再有了。”他说得好像很确信一样:“我明白。”

      “你搁那儿瞎明白什么啊,罗……对自己一点儿正确认知都没有。”布兰缇理所当然地反驳,揉捏肩颈的动作一点儿没停:“这世界上向往你、爱着你的人比星星还要多,每一分、每一秒都不缺舍身忘死,前仆后继来爱你的人。毕竟你比太阳月亮都要闪闪发亮。”

      在罗张嘴反驳之前,布兰缇的下一段论述就接续而来了。

      “啊,不过反正到了明天你就彻底变成已婚人士了。”布兰缇拧了拧他的臀部:“在丧偶或者离婚之前你还是死了乱搞这条心吧。”

      “我哪有——嘶……”他的话尾被一声吃痛的声音刹住。

      “果然是劳损了吧?忍着点我给你按按——放心,我手艺还是不错的。”

      “你到底给谁按过啊——”他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但却并没有什么后话。

      他的头闷在枕头上,偶尔会因为她的动作,泄出一点非常容易让人误会的声音。

      罗不常这样,此时不知道是真累坏了意志防线已经破溃,还是只是单纯地没有心理负担在撒娇地哼唧。

      反正二者都不错。

      布兰缇尽责地先给他放松肩颈,然后就顺着脊柱两侧往下推拉疏通。

      然后就捕捉到了背后纹身上的一串字符。

      “嗯??你怎么纹这种东西在身上??”她大惊,“纹身那么痛,你别纹这种毫无美感的东西啊。”

      “……啊?”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后了然:“大惊小怪,而且能不能别用‘这种东西’来称呼你自己的名字啊。”

      在左肩的下方。那个标志笑脸的空档处,有一行花体英文,是她的名字。

      “为什么纹这个?不破坏整体美感吗?”她问

      “为了纪念你——我以为你已经离世了。”他倒是很坦诚,“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你要是不愿意,或者觉得听起来太不详了,我就洗掉。”

      “洗掉不是更疼吗?”布兰缇皱眉,“纪念也没必要纹自己身上吧。随便拿点旧物收藏起来不就行了。”

      “但当时在我的视角你毕竟算是尸骨无存。我的船也沉了,上面和你有关的物品自然也什么都不剩。”罗于是翻过身来看着她,“我就在想,如果纹在身上是不是也和墓碑的效果差不多,毕竟都是刻个名字。”

      “你不会是要去做什么活着的墓碑吧?讲道理很恐怖啊。”布兰缇有点心疼,“而且背后你是找谁纹的?说出来我要去指责指责他怎么没劝劝你——是夏奇吗还是佩金?不会是贝波吧??”

      “我自己。”罗说,“用手术果实把需要纹的部位切割下来拿在手上就行了。”

      “……”手术果实。你倒是劝劝他啊。

      “顺便一提我挑的位置虽然是背后,但仍然是直对着心脏的位置。之所以不纹在胸前心口,是因为前面的图案已经够满了。而且我觉得你不太喜欢被人到处看的感觉,而我又比较经常露出前胸。”

      布兰缇露出了有点地铁老爷爷的表情:“你这个……构想实在是——”

      “这样的话好处就是,万一我随便死在什么地方了,也勉强算合葬吧。”

      这句话都说出来了,她也没招只好投降,然后发怔地看着他,和被消音了似的。

      “天。我现在后悔了。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活着。”布兰缇沉默了好久憋出一句话来,“放着你一个人的话,难保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好意思说我吗你。”他很冷淡地说,“易位而处,我不信你能好到哪去。”

      布兰缇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然后点头肯定:“你说得对。不过我的话因为不喜欢纹身,所以可能会选择别的方式——我想想,大概写点人物传记什么的吧,看看报纸愿不愿意连载…哦,非法身份不太好发布——要不以你为原型写本小说?我的话大概会干这类事吧。”

      “至于你这种实体空间建设我干不了,经费不足。”布兰缇说,“要我供养一艘潜水艇,然后再在上面保留你的生活痕迹什么的,简直是天方夜谭了。赚钱这事儿还是你在行。”

      罗很满意地点头:“这方案还真挺有你的风格。但不过我不太能接受妻子过什么拮据艰苦、吃糠咽菜的苦日子,所以——”

      “……我会好好活到最后一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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