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梦里水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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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灵力基本上都已经渡给了若冰，我会负责抽干最后的一丝灵力和清洗你的灵魂。为了防止出现差错，我得设立一个结界，需要一点时间！”
夜花面上依旧沉稳泰然，语气却有些微的焦急：“你不用顾虑我，时间不多了，必须得尽快！”
“我知道！两百年了，我整整等了两百年！难道我的心情会不比你迫切吗？”霁雪微微皱眉，似有责备，“可是，斩断金链这事，容不得半点疏忽，难道你希望到时出了差错，再重来一次，再一次承受那样的痛苦吗？”
夜花急忙道：“我无所谓……”
“不要说这样的话！”霁雪立刻打断夜花的话，厉声喝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若冰？单是她知道你替她斩断了金链，就够她愧疚自责的了！如果知道你承受这样的痛苦两遍三遍，你就没有想过到时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夜花没再开口，低着头，神色黯然。
霁雪的声音也渐渐低落了下来，看着眼前依稀有着明月眉目和容颜的身影，一时感伤无限：“更何况，你是明月的孩子……如果没有足够的保障和信心，我下不了手！”
夜花终于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妥当！到我的密室去吧，那里可以最大程度隔开外界的干扰！”
夜花点点头，跟着霁雪飞身离开了书房。之前几乎将全部灵力都渡给了若冰，剩下仅够飞行的灵力，在长途跋涉从花影国快速飞到雪雾国时也已经快消耗殆尽，如今的他，飞行起来竟有了一丝不稳。夜花无奈地笑笑，尽量维持着平衡，跟上霁雪。
霁雪回头看看落在后面的夜花，心下了然，知道以他那样清高傲然的人，此刻放慢速度简直是等于在伤害他，更别提出手去帮他了。他边飞边焦急地用密语和冰桌旁的几人解释情况，速度也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待众人了解之后，霁雪果断道：“咒，让大家即刻过来密室！”
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石室暗门，一眨眼几人便无声无息地赶来，自动排成两队，恭敬地站在石室外等候着。面上难掩异常的兴奋和喜悦，眼睛灼灼而明亮，竟是显得比霁雪和夜花都要迫切。
夜花第一次看清暗羽组织的几个主干人物，没有穿着平时执行任务时清一色的黑色紧身服，虽仍是素衣素服，却是难掩几人的不凡气质，女子或清丽或优雅，男子则是沉稳而练达。尤其是他们的眼睛，长期修习暗系术法却无一丝的浑浊和煞气，皆是明澈如水。身上的灵力虽没有霁雪那般一靠近就是震慑人的压迫之感，却也是能让人暗自心惊。
夜花的眼里是赞赏的目光，他们的灵力，和七大系主不相伯仲，若是真比试起来，以暗系术法的诡异多变，恐怕他们还略胜一筹。
花影国里，素来不赞成修炼暗系术法，如果要修炼，一定得进行多方面的考察，心存一丝邪念者，都是断不容修炼的。
如果没有甘心奉献的念头，他们的心灵早已慢慢被污浊之气侵染。
他们此刻的喜悦和迫切，都是为了他们的主上吧？
霁雪将手放在暗门上的一处，本是和周围墙壁一样颜色的暗门瞬间焕发出七彩的色泽，流转变幻，霓光如霞。夜花见几人脸上皆是好奇的神色，想来这密室平日便只有霁雪一人进来的。
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众人进去后，又快速地闭合。石室里刹那昏暗下来，只有一灯如豆，却无端让人觉得温馨而心生宁静。似乎有淡淡的花香飘散在空中，夜花仔细分辨了一下，是桃花的香味。
密室大而空旷，夜花略一扫视，格局竟是和花影国王宫相差无几。王宫的寝殿，不论男女，素来是无差别的，不过弟子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意装点卧房。这密室里，只霁雪一人来，却摆了好几样女子的物件，床前挂着一幅画，眉眼如生，浅笑嫣然，是母后的模样。
夜花瞬时明白过来，这里，是回忆的所在。
初进来时那无端温馨而宁静的感觉，便是因为经年沉淀之后美好的记忆和爱情所遗留的淡淡芬芳吧？
“好！大家都已经清楚情况了，不用我再多说，现在大家一起建立结界。幻，到时你负责让夜花陷入幻术减轻痛苦，音吹安眠涤神箫，瞳定住夜花避免他痛到极致时自残！”
大家惊喜地看着主上一扫数月的颓废黯然，又变成了当年叱咤天羽的暗羽主上，运筹帷幄，风采卓然。
霁雪果断而利落地分派着任务：“一旦我开始抽夜花的灵力并且清洗他的灵魂时，风你注意必须随时将结界里夜花抽出的灵力导到外面！岚和咒，你们随时关注，一有紧急情况立刻接应！雷，最后和我一起用‘白龙雷电斩’去切断金链！”
最后，霁雪环视跃跃欲试的众人，低叹一声：“我知道大家和我一样，都很迫切，可是，你们要记住！”霁雪的眼睛猛地雪亮，声音随即变大，“一旦有一人急功近利出了差错，我所爱女子的孩子，他将再一次承受那样的痛苦！要抽干灵力，那是得一寸寸抽筋，一寸寸剥骨，甚至连灵魂都要彻底清洗一遍的！那样的痛，我们都无法想象！断不容许失败！你们都知道了吗？”
“是！主上！”众人的面色皆是一肃，垂首应着。
霁雪直直看向雷，雷的身体机械般顿住，片刻后，他的脸色渐渐惨白，看着主上，嘴唇微微颤抖着。
像是陷入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一定是梦吧？潜意识里，夜花这样想着。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美好的生活呢？
周围很安静，恍惚有绵长悠远的箫声，仿佛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迷离而轻飘。偶尔传来的清脆鸟鸣声似是近在耳边，又似乎很遥远，越发衬托着此刻的清幽和宁静。
如绝世宝石一般纯粹湛蓝的天空，连云朵都格外的轻柔绵软，晃悠悠地漂浮在视线上方，空气弥漫着的是他最喜欢的淡雅怡人的芬芳，像极了以前若冰给他泡的花茶的清香。他清晰记得，那段此生最美好的岁月，带着莫名的期待和些微的忐忑，每天早起打开书房的那一刻，暗香浮动，香远溢清。而他的心，在他还不曾明白的时候，已经如透亮杯子里清晰可见的鲜花和茶叶，沉浮着，飘舞着，徐徐展开，徐徐变幻。
阳光明媚，和风习习，他坐在一片清澈的湖泊前，粼粼波光，似萤火满天，似星光成海，闪闪亮亮，一望无垠。
不远处，有几间小茅屋，茅屋旁有几亩菜田，还种着许多花草。有袅袅的炊烟从茅屋的窗口悠悠飘出，一缕一缕，飘散开来，缓缓消失。
很安静，很祥和。
像一个世外桃源，人间烟火，与世无争。
一切和他梦中所期待的，相差无几。
一切都很真实。
唯一让他觉得不真实的，觉得是在梦中的，是此刻躺在他怀里的若冰。
夜花一动都不敢动，只是维持着最初的姿势，看着前方，他甚至不敢低头看看他怀里的人，唯恐稍微一动，就惊醒了她。
没有看见她的脸，可夜花知道，这种感觉，一定是若冰没错的。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她，她的体温，她的芳香，都是陌生的，可是又无比的熟悉，似乎在他所不知道的另外的梦境中，已经感受过了无数次。
时间仿佛凝滞不前了，又仿佛光速前进着，一年交替变换的四季从他的眼前倏忽滑过，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晨有朝阳缱绻柔情，暮有晚霞旖旎绚烂……他几乎可以感觉到时光从他指尖静静流淌过的声音。
唯一不变的，凝滞了的，只有他，和躺在他怀里的若冰。
夜花分不清是此刻他就在梦里，还是他在梦幻一般的现实里梦到了更为梦幻的情景。他不敢动一根手指，甚至不敢稍微抱紧一点若冰来寻求真实的感觉。
如果，这是梦，那就让他永世沉沦，不要醒来吧！
似乎只有那么一瞬，又似乎是无限的长，他发现怀里的若冰动了一下，他感觉到她仰起了头，正看着他。
他忐忑而期待地低下头去，对上她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疼痛在刹那如滔天骇浪，席卷而来。
她的眼神……
身体仿佛瞬间被掏空了，一切的意识都游离了开来，只剩下了疼痛。
那疼痛，如一柄弑神杀魔的刀，生了锈，泛着惨绿森然的光，钝钝的，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割刮过他身体的每一寸骨头，剥扯着他身体的每一根青筋。
所过之处，那锈迹斑斑的钝刀上的绿光如剧毒般无声渗透到了身体的每一处，噬骨的疼痛，如火山爆发喷射出的滚滚岩浆烈焰，带着炙热融骨的滚烫，不计其数的星星点点的迸射的岩浆朝他扑了过来，铺天盖地，迅猛如潮，仿佛要将所有的骨头都融化掉。
那样的眼神……
她恨他？！
为什么？为什么？
疼痛让的他意识溃不成军，根本无法思考任何问题。身上每一处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疼得他几乎想倒在地上打滚。可他还是依稀能感觉到怀里若冰身上的温度，他不敢放开，他无法放开，依旧竭尽全力保持着刚才轻轻搂抱的姿势。
可身体却因为疼痛而不由自主地颤栗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无意识地抱紧了若冰。这样寻求安慰不知节制的拥抱，一定会让若冰觉得痛吧？一定会再一次伤害若冰吧？
为什么是再一次伤害呢？
无法思考，无法思考……
手上的骨头仿佛已经融化掉了，他甚至感觉不到哪里是他的手，只能凭借本能地动弹着，艰难地移开了双手，紧紧抱住头部，埋首她的颈间，大口地贪婪地喘息着。
有淡淡的芬芳，是若冰的气息！
溃散的神智终于有了一丝的清明，夜花想起来是为什么了！
“你说不会再让我一个人，你说不会再将我一个人囚禁……星海说会永远陪伴我的……为什么你们都在骗我……”
“你认为到了今日，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吗？”
“不是应该再次把我囚禁，或者直接杀了吗？”
“你身上的伤，便是你违背诺言的惩罚！从此后，你不再欠我什么，我也不会妄想什么！你和我，便是如这一道痕，此端和彼端，再不回头！”
他答应过的，他答应过若冰的啊！
可最终，他都做了什么呢？将她一个人永世囚禁却无法再救她出来，可星海却能永堕羽墟救出了她。
她出结界时望着他的眼神……
和她刚才看他的眼神一样……
冰冷，只有一望无际的冰冷……
他要失去她了吗？
如果失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痛！痛！连灵魂都颤栗着，痛了起来！
比之前更加迅猛的一波疼痛席卷过来，他的意识再次溃散，脑海里盘旋的只是她那冰冷的眼神。
痛到极致，痛到无法更痛时，身体却似乎突然解脱了，灵魂轻飘飘地升到了上空，如果有一阵风过，便能就此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梦里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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