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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缓兵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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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他一个侧身旋步,将将从那剑锋下擦过,连呼吸都骤停了片刻。
微尘同手中碧光亮起,横枪而下,只往身后而去,但少年反应出乎意料的迅疾,当即以剑身相迎,法术灌注其上,因这一下将两人在床前弹开,中间登时空出一段距离。
而这时谢书情也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化神期的长老为何还要怕眼前一个毛头小子?即便是他天资再聪颖,也无法在如此短时间内与自己一较高下吧。
他竟因为其过往身份所带来的恐惧,连自己的真实水平都给忽略了。
“时危,莫要冲动。”临了,谢书情仍想再劝他一番。
可极度的愤怒下,这样的话显然更觉刺耳。
“师尊,其实只要你肯骗骗我,哪怕找个假的证据来诓我,我都会信的,但可你连骗都不愿意骗我。”
时危喃喃道:“我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怨恨:“所以师尊......真相揭露之前,你得在我身边。”
果然,还是走到了游戏剧情中的这一步,并且一切都比谢书情想象中来得更早,但令他疑惑的是这一次时危并没有如从前那样强硬偏执地相信自己所知晓的真相,而全然不听谢书情解释。
那就是说,这一切或许也有转圜的余地,他现在只能祈求自己那些可能缺失的记忆里并没有“杀母之仇”这件事,所以主动权,必须得在自己手里。
只是一息之间的思虑,时危周身异彩火焰缭绕,下一刻,谢书情脚下突然窜出火蛇般的藤蔓,想要将她他困在其中,他手中微尘点地,霎时周边灵力充盈,一下将所有火藤尽数熄灭。
趁这个空挡,时危却突然再度出手,近身相博,他的动作即便是放在谢书情面前都称得上快。
奇怪的是,明明刚入门时他和新弟子们的修为都是同一水平,即便是天赋再好,悟性再高也不至于如此突飞猛进。前段时间刚习练焚界心经不久,但现下看来却已快要达到明安的阶段。
实在叫人想不通。
一个闪避的空隙,谢书情找准时机,指尖凝出符箓,作势就要往他后颈打入。
但不等符箓接触到对方,时危却全身一滞,而后扑通倒地。
随着倒下的瞬间,一个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令谢书情略感吃惊。
江无有道:“不是你叫的我?”
他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落到了自己右手掌心,抬起来才发觉掌心的银竹印记已裂成残片,竟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捏碎了。
可江无有不是回不律宗了?怎会如此之快地出现在青越台?还是说他根本就没回去,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不免让谢书情生出许多疑惑。
“让你白跑一趟了。”谢书情笑笑,“本来都是能解决的事。”
看着那倒下去的人,江无有微蹙眉头:“书情,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经他这一提醒,谢书情才意识到时危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原本估摸着剧情,根据之前的修为推算,再怎么也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杀母之仇”才会爆发。
只能说现下唯一能确定的是,至少之前时危肯定对此事全然不知。
那这中间,就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助力。
现如今,谢书情已经完全摸清了系统做事的风格——无非借力打力,借刀杀人。
从最初有意拒收时危,到突然冒出的掌门;再是历练提前下手,却扑了个空反而致无辜者身亡,后来阴差阳错令时危突破境界。
杀母之在剧情里是时危破化神期的事,如今想来,时危的修为是和剧情息息相关的,到达特定修为点才会触发相关剧情。
之前的剧情里因其一直没有修炼焚界心经的原因,所以不论读档多少次,大致时间节点都不会改变,而穿越过来后因为找到了完全贴合其躯体的修炼方式,令他修为比从前增长速度快不少。
即便修为并未达到曾经的水准,但剧情却加快了。
所以说,现在的结果竟然是自己阴差阳错造成的?
****,谢书情在心情痛声咒骂。
“书情?”一只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神经一绷,倏尔回过神来,道:“封住他的记忆?”
在脑中搜寻过各种方法,他最终只得出了这个简单干脆的结论。
立竿见影。
江无有捏着下巴,道:“你知道的,所有记忆封存之术都非万无一失。”
“自然。”谢书情直言,“所以,我得自己去把这件事搞明白。”
时危对他的仇恨,是否属实,背后推动之人又是谁,能追本溯源从病灶处解决问题,永绝后患那是最好的。
他的心思被看穿,江无有不免提醒道:“这类术法多有弊端,有人一次便是极限,身强力健者或能多承受几次,因个人体质不同,维持的时效也不同,一旦中途出现任何变故,后果你可能接受?”
谢书情自然明白他这番话的用意,无非告诉自己,若中途查验之时,时危记忆恢复,他又当如何,多次封存记忆,轻则修为全无,痴傻余生,重则因不堪术法之痛,被厚重的记忆压迫致死。
他这人,活到现在最大的毛病,连旁人也看了出来,唯是心软。
要他真的为了结果不择手段,还是做不出来。
“为今之计,只有此一法了。”谢书情没办法再有其他选择,就算把时危关起来,可凡事总有万一,终究是隐患,不如短时间内快刀斩乱麻。
“后面的事情,需得抓紧时间。”
说罢,他朝江无有投去目光,歧途从对方的眼神里得到些许肯定,实则并非求助之意,但对面却回答道:“好,我帮你。”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论遇到任何事,让我来。”
本是寻常不过的关心,透过他一双眼睛说出来,却染上了些晦暗不明的意味。
谢书情没想到,傲寒山魔渊口的那一幕竟让他念念不忘至今,依旧耿耿于怀,他又一下想起那个荒唐却郑重的誓言。
“放心,我一定好好保住自己这条命,不让你英年早逝。”他笑言保证着。
一句无心之言,却叫听者有意,江无有鼻间吐息,沉沉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惯来会用眼睛哄人,总是藏了许多东西在里面,叫人想要看清时又结起一层厚重的雾霭,不等人反应就用一笑带过。
谢书情吃惯了他这招,不再执着于他看似话里有话却一言不发的招数,道:“即便你不说,我也十分疼惜这条小命,我这辈子,说是再活了一次也不为过,偶尔鲁莽,事后必好好反省。”
他状似轻松地一笑,却与江无有目光相撞,那双情感交织的深邃眼眸似会蛊人,谢书情只敢眼底留下片刻慌乱,匆匆避开。
自从凌雪派温泉一事后,他对江无有的看法难免复杂起来,不论是否基于从前短暂的师徒情谊,亦或是少年江骨曾对自己的片刻妄想。
但前尘往事,归于今日后,谢书情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江无有也有曾舍命“保护之人”,他虽不知为何江无有答应保护自己,但无非是利益牵扯,或惺惺相惜。
若是因往事叨扰而将两人关系置于不立的地步,反倒对不起二人如今同生共死的情谊了。
过去矣过去,今时复今时。
而当岁月后,此时可回首。
他可千万不能会错意,又把人家一顿误会,还容易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也不是小孩子时期说教一番便可一笔带过,这样的乌龙若发生谢书情就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闲散阁内,隐隐有金光从屋内冒出。阵法结束后,谢书情将时危小心翼翼地送回了弟子住所,一切看起来都未曾发生。
这件事若要解释起来实在费劲,说不好好容易露馅,于是谢书情决定先暂时对其余人隐瞒此事,同时封存时危记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只是眼下需要搞清楚的是,时危生母之死,要从何查起。
次日清晨,谢书情难得地起了个早。
只可惜扑了个空,掌门看起来没在房中,原意是想从他嘴里得知关于时危生母的往事,掌门曾和这位女子有过一段尘缘,想来应该能知道不少线索。
“师兄。”远远地,明安便看见了谢书情踱步的身影,在这样初生的阳光底下看见他,明安难免意外。
“这么早。”谢书情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口捡了句能用的。
明安微笑道:“师兄,我平日都是这个时辰起的。”
......
树梢停歇的鸟儿喧叫几声,让两人更显沉默。
“那个......你找掌门啊,他好像没在。”谢书情在很努力地缓解气氛。
明安摇了摇头:“没事,我也只是来向掌门告假休亲节的,还有几日,不急。”
“休亲节?”熟络的词汇蹦出,谢书情难免多问了一嘴。
他记得,仙门百家里,并非皆是鳏寡孤独者,双亲尚在的大有人者,宗亲关系密切的也不乏少数,虽是修仙但也不是六亲缘浅之辈,于是每年九月仙门设下三日空闲,放给这些弟子长老们回家中探望,是谓“休亲节”。
“家中父母早在月余前便来信询问,这不最近快到时日了,我想着提前告知掌门一声,也好让父母安心。”明安端手而答,恭敬谦和。
但却令谢书情心底生出了一个疑惑。
“我看过时危的典册,你俩,貌似是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