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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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避雷：
本篇番外乃满足作者个人xp所写，不喜勿入。
李莲花近日总是嗜睡，李相夷回回处理完公务回房时，总能见他睡着，李相夷怕他出事，偏偏江浙大旱，灵枢堂的人都被李相夷派出去义诊，此时四顾门压根儿找不出一个医师。
好在赵清宁今日恰好来四顾门做客，正当李相夷寻思让瑞云下山去城中寻医时，就听门中弟子来报赵清宁到访。
李相夷大喜过望，当即脚踏婆娑如飞鸿掠影般闪现在赵清宁眼前，还没等她缓一口气歇一歇神人就已经在主院了，要知道前半刻她可才刚半只脚跨进四顾门大门啊。
赵清宁没好气地一把挥开李相夷抓着她臂膀的手：“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知不知道我身体很脆弱，万一磕磕碰碰到哪儿你付我医药费啊？”
“赵姐姐您可真是会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李相夷轻嗤一声，“就您这天天晚睡晚起从不运动的作息，居然也会怕身体脆弱？”
嘲讽！这绝对是嘲讽！
“啊……”赵清宁被李相夷的阴阳怪气搞得状似虚弱地捂住胸口，眉目忧愁：“我又不是神仙，当然会怕。”
“话归正传。”李相夷无语地瞟面前这戏精上身的人一眼，“莲花近几日身子貌似不大好，我怕他出事，想着今日你来，刚好可以看看。”
赵清宁一听是李莲花身体抱恙，连忙走进卧房，李莲花此时还睡着，尚未苏醒，素白一张脸窝在床榻间显得稚嫩娇小极了。
看着李莲花较苍白的脸，赵清宁内心充斥着疼惜——她好好一个弟弟，被她静心养护五年，怎么感觉又回到没解毒前的状态了？
虽然李莲花与李相夷本质上是同一人，但人有亲疏远近，彼时的赵清宁与李相夷才见了不过两三面，要说亲近自然比不过李莲花。赵清宁掀开一角被子给李莲花诊脉，摸到被子里冷冰冰的手时，心疼不已：“怎么才不见你几日，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李相夷自知近日公务繁忙对李莲花疏于照顾惹了赵清宁不快，连忙告罪：“是我忙于公务没有多加注意，让莲花受罪了。还请赵姐姐原谅。”
“他受罪，你难道不比我更难过吗？谈何原谅？”赵清宁幽幽叹气，“可偌大一个四顾门，竟找不出一个医师？”
李相夷咳嗽一声，摸摸鼻尖掩饰尴尬：“是我考虑不周，将灵枢堂的人全派去义诊了，没有留人看顾。”
闻言，赵清宁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常人，她必定骂的那人狗血喷头，可眼前这人是李相夷，也算是她弟弟，怎么舍得骂出口呢？
李莲花是在赵清宁给他把脉时醒的。
刚醒就看见赵清宁坐在床前，他有些发蒙，便问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自己最近脑子不甚清醒，因为赵清宁昨日来信与他说她今日会来，只是尚未告知李相夷罢了。
“阿姐怎么想着给我诊脉了？”
赵清宁意味不明地睨李相夷一眼：“还不是你家李门主，他看你最近食欲不佳精神倦怠怕你出事，火急火燎把我带过来的。”
李莲花闻言蹙眉，后弯着眉眼浅浅评价道：“多此一举。”
“就是嘛……要我说，他就是太过操心杞人忧天……”
赵清宁原本还笑着，可越搭脉越觉不对，“杞人忧天”四个字更是说得一声比一声低。
她眉头紧皱，惊疑不定：“你？你！你……”
李莲花见赵清宁一脸震惊外加不可置信，莫名其妙地自己给自己诊了脉，随后也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李相夷本意是想让赵清宁给李莲花瞧瞧身子，结果倒真让她诊出个好歹来了。
李莲花怀孕了。
这可真是个晴天霹雳。赵清宁想。
她一脸感慨，话语里满是惊奇：“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这这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前所未有。”
李相夷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仿佛是什么天大的事，不然为何医术卓绝如赵清宁会露出如此震惊的神色，甚至连被诊脉的当事人李莲花也是同赵清宁一般无二的表情。
他见二人纷纷露出异色，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声音有些许颤抖：“怎么了？是不是……”
李莲花与赵清宁同时“呃”了一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李莲花才抬手伸到李相夷眼前。
一截雪白腕骨在李相夷面前晃来晃去，李相夷下意识扣住他的手腕，拇指在细腻肌肤上轻轻摩挲。
“让你诊脉，你在干什么？”李莲花“啧”了一声，戴着珊瑚手串的另一只手拍了一下李相夷的手背，嗔怪道，“阿姐看着呢！”
李相夷闻言眉头微动，视线颇有些轻描淡写地瞥向赵清宁。
赵清宁瞬间把头转到一边打量起卧房的布局。
李相夷很满意赵清宁的“识时务”，便又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李莲花身上。
他手指搭上李莲花手腕寸关尺的位置为他诊脉。
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
是滑脉。
李相夷瞳孔震动——他对医术不能说是融会贯通吧，也可以说是一知半解，可他行走江湖多年，基本的脉象还是认识的。
于是他脸上的神情从震惊到担忧再到欣喜最后定格在不知所措上。
“这……莲花……你……我……”李相夷手忙脚乱语无伦次。
李莲花眉目温和：“我怀孕了。”
因是夏日，胃口不佳食欲不振本是常事，所以他便没怎么在意，谁承想竟然怀孕了。
他故作忧愁地“唔”了一声：“难道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李相夷急切解释，他温厚的手掌贴上李莲花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是我们之间的见证，我怎么会不高兴？”
“可世上并无男子怀孕之先例，我怕……”
李莲花缓缓头：“没事的，相夷，你别怕。”
李莲花对他怀孕这件事看的很开，不仅没有一丝忧虑，还有闲心安慰李相夷让他不要紧张。
李相夷好半晌才冷静下来，冷静后又意识到赵清宁还在卧房没走，于是问道：“赵姐姐，你行医多年，可曾见过男子怀孕？”
“我要是见过，我至于这么震惊嘛？”赵清宁摇头，“何况我方才便说了此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也说了世上并无怀孕之先例。”
李相夷皱眉：“可你也说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万一是咱们孤陋寡闻呢？”
“确实是孤陋寡闻，就光今天这事儿，足够我刷新世界观了。”自从来到莲花楼，她就一直在震惊，都没停下来过。
“什么？”
赵清宁避而不答，只是说：“我回雪霁山庄翻一翻案例，看看有没有男子产子的事例，就暂且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莲花。”
李相夷颔首：“我知道。”
李莲花被诊出怀孕的那天晚上，原本旱了许久的江南突然落了一场倾盆大雨。
雷声轰鸣，闪电扯出耀目白光，直晃得人睡不着觉，李莲花本已入睡，可无奈那雷声好似在耳边炸响一般，扰得人心烦意乱。
于是他嘤咛一声睁开眼，捂住胸口撑着身子坐起，柔软似丝缎的乌黑长发垂在胸前。
他抬眼望向窗外，却发现窗牖早已被合拢，估计是瑞云怕雨被风吹进房间提早关的。
房间里闷热，李莲花竟觉得喘不过气来，他赤裸着脚走下床，快步挪到窗前将窗一推，凉爽的风扑打在面上，豆大的雨滴落在窗沿，溅出几朵水花。
李相夷才撑伞走进主院就瞧见如今身子骨特殊的人正临窗吹风赏雨，甚至半只胳膊都伸了出去。
“莲花！”
李莲花与李相夷隔着漫天雨幕对视。
须臾之间，李莲花将眼神一转，不再看他。
他连忙走到廊下将油纸伞收好放在一旁等待晾干，随后用扬州慢烘干被雨打湿的衣裳方才进屋。
“怎么不穿鞋？”
“我……啊！李相夷！放我下来！”
还不待李莲花完整解释，李相夷直接拦腰将他抱起，猝不及防的失重感与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李莲花惊呼出声。
李相夷把李莲花轻柔放到床上，又拿来巾帕替他擦拭沾染了灰尘的赤裸双脚。
待擦完脚，李莲花一骨碌翻身滚进床榻，卷着衾被只留一双清凌凌桃花眼在外头，他看着李相夷默默地散开高束的长发，又一言不发地解开纹绣束腰，最后默不作声地在雨势逐渐加大的情形下越到窗边准备关窗。
李莲花“哎”了一声：“相夷！”
李相夷幽幽转头望他。
“别关。我热。”李莲花可怜巴巴地说道。
李相夷终是叹了口气，也没再关窗，只是掀开衾被躺到李莲花身侧将他小心翼翼揽进怀里。
“乖乖，你总说我用内力撑伞不懂节制，可你自己光脚跑去看雨不也是不爱惜自己身体？”
李莲花“哦”了一声，纤长指尖点了点李相夷胸膛：“你就为这个生气？”
李相夷拢住他的手：“不然呢？”
“这又不是冬天……不碍事的……”
李莲花贴着他胸膛迷蒙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
李相夷正想说些什么驳回李莲花，却见人已经合上双眼睡去，倒也不便搅扰他睡觉，此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自从李莲花被诊出怀孕以来，李相夷就把四顾门的防护有往上提了好几个档次，里三层外三层不知围了多少人，为的就是怕有人心怀不轨冲撞了李莲花。
而李莲花近日过得也不是太好——他怀孕已快四个月，前三个月都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三个月之后那可真是大有不同，饭菜吃不了两口就吐，先前喜欢的鸽子汤更是连味儿也闻不得，半个月下来，人消瘦了好多。
李相夷心惊胆战，只好把赵清宁再度叫来。
赵清宁问过李莲花怀孕后的作息及饮食习惯后，沉吟片刻：“雪霁山庄与万花谷，选一个吧？”
“选什么？”
“当然是选去哪里养胎啊。”
李莲花与李相夷对视一眼：“雪霁山庄。”
李莲花很久没回雪霁山庄，实在想念的紧，李相夷没去过雪霁山庄，只去过一两次万花谷，这次若是去雪霁山庄，定要好好看看李莲花生活好几年堪称乐土的地方。
于是孟秋时节，李莲花与李相夷跟着赵清宁回了雪霁山庄。
怀孕之人胃口多有变化，更何况开头那几月是夏季，莫说有孕之人了，就连常人也没甚食欲，为了李莲花，李相夷天天研究食谱，得空就往厨房里钻，从前李相夷的饭食有四顾门准备或者李莲花亲自动手，李相夷倒想做一做菜，可惜每次都以被李莲花赶出厨房而告终，这次终于能正大光明进厨房了，可不得大显身手吗？
总之，李相夷的厨艺随着李莲花怀孕那是大有长进。
这日，李相夷外出办事，本想着午饭前便能赶回去给李莲花做饭，没成想落脚的客栈突然出了一桩凶案，他被绊住无法脱身，只能飞鸽传书让李莲花好好吃饭不必等他。
于是当天正午，膳房根据赵清宁整理收集的孕期注意事项整治了一桌子补身体的饭食，可惜李莲花连捡起筷子吃一两口的兴趣都没有，便让人将菜撤下。
李莲花拄着桌子沉思，硬吃他肯定吃不下，不吃等不了多久又会饿，且让李相夷知道的话肯定少不了一顿数落。
良久，他猛的撑起身子，拍板决定去找赵清宁蹭饭。
早年他与赵清宁一起生活时，常常与她一道用饭，餐桌上集齐了两人所有爱吃的菜品，在万花谷那些年，李莲花更是时常下厨给赵清宁做饭，对赵清宁的口味可谓是了如指掌。
赵清宁一向少食荤腥，餐桌上素来是少见鸡鸭鱼海鲜河鲜内脏，正好合了李莲花现在特殊至极的口味。
他慢慢悠悠晃到春和景明时，碧凰等人刚好在布菜。
赵清宁已经知道李莲花撤下膳房给他备好的饭菜，此时对他的到来也不意外，只招手让他到桌案前坐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