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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在乱世之中,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平定中原,统一北方。
曹魏在军事上是三国之首,文学上更是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曹氏父子与北宋三苏齐名,
曹操、曹丕、曹植在文学领域各有建树,一扫汉赋之浮华,引领了慷慨悲凉、雄健深沉的建安风骨,三曹与七贤又共同构成了魏晋风度,成就文学上的盛世。
归功于《三国演义》和后继诸多文艺作品,后世对曹操多有偏见,认为是狡诈奸猾者,但所有人都不能否认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是出色的军事家、政治家。
曹操出身宦官之家却为上流阶级所鄙夷,二十岁举孝廉,入朝通过结交清流为己造势,但从后续来看他唯才是举,压制豪强,行事亦可谓百无禁忌。
从文章来看便是“尚通脱(1)”,无所束缚,坦率地说他人不敢说,又借乐府古题写今时今事。他将四言诗拔到一个新境界,《观沧海》登高作赋,山海皆是我眼中的山海,日月星汉尽出其中;《短歌行》将诗经原句一字不改拿到文中,却浑然一体,表达了曹操对贤才的渴求。
身处高位作为东汉末年权臣、曹魏政权的奠基人,他一生戎马,南征北战,见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2)”,天下因战乱民不聊生,他也深刻地揭露了动荡的社会带给百姓的深重灾难,慷慨悲凉常在笔下。
《让县自明本志令》是曹操对外表达自己思想和经历的一篇带有自传性质的重要文章,他回顾了自己的功业,剖析自己的心迹,反复强调自己对汉室的忠心,反击朝堂内外对自己的抨击,以“忠”为名言语平实地向天下昭告自己的权势,震慑对手,以周公、周文王、齐桓公自比,表明不称帝的决心。
这不仅达到了他的政治目的,更是一篇千古奇文。他雄阔的抱负在文章中尽显霸气,“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3)”,如平地起惊雷尽是舍我其谁的豪壮。
曹操对文学的喜好(4)也深深影响了曹魏集团,他搜罗天下文人,建安七子归曹,曹丕镇守邺城,与文人结交宴游,逐渐形成邺下文人集团。
曹丕、曹植在父亲的影响下都重视诗书,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二人文风体裁大有不同,曹丕便娟婉约,曹植骨气奇高、词采华茂,这与他们的性格和经历不无关系,两人的立嗣之争及之后的政治也是重要因素。
曹丕八岁会骑射且能文,自幼随父出征,后又留守邺城,成为邺下文人集团的领袖,三十岁被立为世子,曹□□后继任魏王,九个月后接受刘协的禅让登基称帝。
单看履历,曹丕堪称人生赢家,但从他的诗文可见他是具有较为典型的高敏性人格,因此他凭着直觉走入了“文学的自觉时代(5)”,注重个人的情感抒发,社会的动荡、自然的兴衰、生命的脆弱都会触动他,他始终是悲伤孤独的。
曹丕是一个自卑的孩子,渴望父亲的目光与夸奖,他被夹在出色的兄弟之间,显得暗淡无光。
作为曹操次子,不是继承人的第一选项,而当培养多年的嫡长子曹昂死于宛城之败,他顺位成为长子。
但曹操又视六岁称象仁爱宽厚的曹冲为继承人,在曹冲夭亡后,曹操甚至对曹丕说:“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6)”
曹植又以极其出色的文学天赋受到曹操的宠爱。
曹操的第一身份是政治家,在曹丕和曹植之间摇摆数年,他一直在犹豫。因为他想要一个仁爱宽厚的继承人,曹丕不符合他的想象。
他和自己太像了,一样的野心和欲望,对自己的阴暗面的恨迁怒到了曹丕身上,他没有办法克制对自己的恨,就没有办法正视曹丕。
曹操刻意忽视打压曹丕,曹丕假托思妇所作的诗歌被看作“矫情自饰”,曹丕的哀怨与请求被忽视。但在最后仍然选择了更为适合作帝王的曹丕,继承自己开疆拓土的功业。
野心家曹丕始终处于父亲的否定之中,又在魏晋那场瘟疫中感受生命的脆弱,他愈发内敛敏感。
在空旷的天地之间,蒿生大墙上,阳春下万物生发,蒿亦然,但大风骤起蓬蒿漂泊,就像飞鸟落在纤细枯枝,再微弱的风也会被他感受到,文人的细腻敏感让与他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诗歌的功绩不及文思敏捷、文采斐然的曹植,有名篇《洛神赋》《白马篇》,从文学史上却能把他位列三曹。为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他与曹植本就是相反的人,他注重理性,写文章慢是因为在思考,在诗歌发展上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
他创作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首体制完整较为成熟的的七言诗,他所作的《典论》是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部文学专论,定义了建安七子,提出了振聋发聩的“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长达十数年的立嗣之争让曹丕和曹植陷入政治的漩涡,生于帝王家,最是可悲,他们注定不能如苏氏父子其乐融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曹丕即位后,曹植羽翼被剪流徙封地,一贬再贬,曹叡即位亦然。
曹植的文章由此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期洋溢着浪漫和乐观,充满恃才傲物的抱负,渴望建功立业;后期历经磨难,对社会有了深切的感受。
曹植在建安诗人中年岁较晚,见证了建安诗人一一陨落,参与了建安文学,也总结了建安文学。
在政治上曹植的“任性而行”个性张扬让他在政治上输给了更为理性的曹丕,在文学上他却是一个时代的才子,酣畅淋漓,是一燃必尽的火焰,明亮灼热。
三曹引领的建安风骨,充满壮志豪情,开辟了一代之文学,如同中国文学史上明亮的猎户座,在寒夜闪烁,在群星中闪耀。
1.《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鲁迅先生的一篇演讲稿。后收入《而已集》。
2.《蒿里行》,作者曹操,写于联军讨伐董卓军阀混战之时。
3.《让县自明本志令》,作者曹操,出自《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注引《魏武故事》。
4.“上雅好诗书文集,虽在军旅,手不释卷。”出自《典论·自序》,作者曹丕。
5.《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6.《三国志·魏书·武文世王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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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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