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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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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安平郡主的存在,穗穗不可能再提出成亲。
春杏问穗穗有何打算,她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留在王府。
迟早有一天,安平郡主要和慕容远修成正果,届时,她又该怎么办呢?
正胡思乱想时,皇后出宫探望。
慕容远经过几天的修养,基本可以自由活动。穗穗被叫去时,他坐在皇后下首,垂首听着皇后的嘱咐。
在皇后面前,他总是乖的过分。
看见穗穗进门,皇后展颜轻笑,屋里压抑的气氛舒缓不少,
“朝临公主快来评评理。那天在宫里,阿远竟说出‘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草草娶妻’的胡话,还说他能打胜仗,不用接受和亲。
你说,他忤逆得这么厉害,陛下不打他,打谁?”
这话显然是说给穗穗听的,她料想应是北燕决定悔婚,先让皇后娘娘来探探她的口风,便勉强笑了笑,没应声。
慕容远一如既往气定神闲,一幅不知何错之有的模样。
皇后睨了他一眼,继续向着穗穗数落道,
“从前养在膝下时多听话啊,如今封王开府,独立门户,主意是越发大了。迟早有一天,你父王要被你气出病来,你到时候就是整个北燕的罪人。”
皇后或许是无心之语,但这罪名,就连穗穗都觉得,委实过重。
静妃娘娘同样也担心慕容远,可她会调配膏药给慕容远,还会说很多心疼他的话。
穗穗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是这种感觉,明显是不一样的。
慕容远倒像是习以为常,神情一动不动,只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儿知道了。”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闹得这样厉害,最后还不是得成亲。”
说着,她扬手让宫人端来圣旨,转头向穗穗扬起和蔼的笑容,
“好孩子,陛下和本宫都很喜欢你,南楚也是我们最重要的盟友,我们万不可能亏待你。这是婕妤的册封圣旨,快接旨吧。”
婕妤?
穗穗眨了眨眼。
没有娶她为王妃,没有遣她回去,没有让她做丫鬟,最后竟是做了婕妤?
她整个人都懵懵的,跪在地上,玉手陷在绒毯里,捂出了一层薄薄细汗。宫人平白无波的声音响在头顶,给她一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这一切,都跟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穗穗转念一想,以婕妤的身份留在敦王府,既不会霸占慕容远的夫人位置,又有机会为阿娘赚药钱。这似乎是她现在最好的出路。
宫人的声音停下许久,穗穗才缓缓回神。明黄圣旨悬在头顶,她错开皇后和宫人殷切的目光,看向慕容远。
这是圣旨,他们本没有资格拒绝。但不知为何,穗穗隐秘的期待着慕容远表示些什么。
在看见慕容远淡然默许的姿态时,她心里才踏实下来,叩首谢恩,接过圣旨。
婕妤不是正妻,没有半个府库那么丰厚的聘礼,只有一些册封礼,和每月的月例。
虽然远不够给娘亲买药,但至少在北燕的吃喝不用发愁了,也算是有了堂堂正正的身份,真正落地安家。
皇后招来王府管事,嘱咐了穗穗的吃穿用度等等琐事。
穗穗听着听着,渐渐出神,心里洋溢出一股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喜悦,不自觉抿唇笑了起来。
良久,才察觉到皇后的声音陡然严肃,
“阿远是二等亲王,王妃之下便是婕妤,地位尊贵无比,好些侄女外甥向本宫求了好久都不得。最后,这个位子册封给了公主,本宫还算想得过去。”
穗穗渐渐回神,仆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皇后双手交叠在膝上,依旧笑盈盈的,只是不着声色的微扬起下颌、挺直了脊背,
“本宫一早就说过,公主是有福气之人。瞧瞧,福气这不就来了吗?孩子,你千万好好珍惜,好好服侍阿远。”
不知为何,穗穗无端想起春杏,想起她满脸鄙夷、臭骂人的模样。要是春杏在,她一定会说,区区一个婕妤,我们南楚姑娘才不稀罕争抢呢。
穗穗无声笑了笑,赶跑了脑子里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恭恭敬敬跪在皇后脚边,
“多谢娘娘提点。能留在北燕,成为王爷的婕妤,穗穗很开心。”
她垂首带笑,模样温顺乖巧,皇后瞧着赏心悦目,正要将人扶起来,却见她突然抬起亮堂堂的眉眼,兴致勃勃道,
“不过,我们南楚好山好水、人灵地杰,还有刚出锅的小笼包、微微打卷的鱼片羹。这些都是北燕没有的。穗穗有幸做王爷的婕妤,以后得空,都做给娘娘和王爷品尝。”
虽然穗穗在南楚没什么存在感,南楚人对她也谈不上多好,但她很喜欢南楚,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也根本没意识到,她真心实意的模样,反叫皇后被噎住。
这次和亲没有如南楚的意,皇后来之前,想过宋辞穗会撒泼、会质问,这些,她都有法子。
偏生,这小姑娘性子软软的,好似任人揉捏的棉花,还说着小笼包、鱼片羹这等乱七八糟的话,像个未开蒙的稚子,让人想立威都不知从何处开口。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慕容远一眼。可当事人都只是双目微阖,不动如山,一幅毫不上心的模样,她又怎好多言?只能无奈的把目光收回来,
“好姑娘,你明白就好。总之,封婕妤之后,就是敦王府的人了,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敦王府,不能再像宫宴那天胡闹。
要学着食马肉、饮羊奶,北燕女娘比南楚姑娘强健,靠的就是这些。你只有将身体养好了,才能和阿远多生孩子。”
皇后似乎对生娃娃有什么执念,上次宫宴时提过一次,今日又说起这个话题。
“穗穗才刚刚进门,娘娘莫要打趣我了。”
如今知道了安平郡主的存在,穗穗想都不敢想这种事情。
慕容远该是对她贴心懂事的回应感到满意,冷漠的面目终于有了些许松动,唇里不清不楚的“嗯”了一声。
三人又叙了会儿话,多是以皇后嘱咐穗穗为主。
临别时,慕容远不宜多动,由穗穗将皇后送到府门前。
凤仪前脚刚走,后脚,就见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急停在王府门前。
车上跳下来一位恣肆少年,翘头靴,千金裘,目光含情,笑得好不风流。
穗穗认出他,是上次宫宴,姗姗来迟,当众吆喝着要看“嫂嫂”的五皇子,慕容贺。
北燕民风开放,浪荡少年也有不少女娘倾慕。但在南楚,像他那天说话不过脑子的行径,是要遭人不齿的。
穗穗本能生起防备,向后退了一步。
可惜,慕容贺已经看见她,笑得更加开怀,从马车上抱下一只箱子,径直放进她的怀里,
“听说三哥又挨打了,喏,弟弟的心意,劳小娘子收下。”
穗穗没来得及拒绝,一股浓烈的膻味直窜鼻尖。是整块羊皮和一盒鹿茸。
穗穗在宣和殿因为羊肉马肉作呕的事情,整个北燕皇室人尽皆知。慕容贺就是故意的!
穗穗抿唇忍着愤怒,“妾身位卑福薄,恐糟蹋了五皇子的一片心意。五皇子还是亲自交给三爷吧。”
穗穗伸长手臂,将匣子推出去半尺,气味浅了些,她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
却见慕容贺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目露狭促,好似在看什么极有趣的玩意儿,
“南楚姑娘都像小娘子这样有趣吗?都气成这样了,还要说文绉绉的话。”
他微微倾身,目光轻浮大胆,哪怕与她对视上了,也丝毫不躲,直勾勾的在她的面颊上逡巡,
“小娘子收下自己用吧。宫宴丢了脸,也不知三哥有没有打小娘子的屁股?”
打屁股?这是什么浪荡子才能说出口的话!要是在她们南楚,拉去菜场游街示众一百天都为过!
穗穗又气又囧,耳根红得能滴血,
“五皇子慎言。我是你三哥的女眷,你应该尊重长辈,不该以‘小娘子’这样轻浮的称呼唤我,更不该学纨绔子弟调戏女娘的口吻对我说这些话。”
穗穗义正词严,慕容贺却不以为意的笑起来,
“我知道啊,小娘子真好玩,我也应该学习三哥,带个南楚姑娘回府玩玩。”
怎生如此放肆!竟还变本加厉。
穗穗攥紧拳头,屈辱感油然而生。
正在这时,一道冷声喝下,“她是我敦王府的人,你想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