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莽夫但小可怜》百里飞鱼

11、对于婚姻

　　梨春堂正屋里，陆云依正依偎在母亲怀里偷乐：“娘，你的主意真好，大太太晕倒的时候，我见着别提多解气，等陆云裳回来，我就不信她还能那般淡定，你对我真好。”

　　对姜二夫人来说，许夫人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病秧子，只能靠药物吊着，恐怕活不了多久，根本不值得她在乎，可若是那病秧子能让女儿和她关系有所缓和，也算她的福气。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子体己话，便有丫鬟掀帘进来：“大小姐正朝梨春堂这边赶来，好像还带着古琴。”

　　陆云依满脸疑惑：“那小贱人带古琴来干嘛？”

　　疑念刚起，耳边就传来一阵宛转悠扬的琴声，充满磅礴大气之感，往常竟然不曾听过，比她之前听过的任何琴音都要好听。

　　下一刻，又有丫鬟前来汇报：“大小姐在梨春堂前停下，坐在梨树下弹琴，附近丫鬟婆子正朝那里聚齐。”

　　姜二夫人也皱了皱眉，不懂陆云裳为何这样做，起身带着陆云依前往院门前，只见昏黄的日光透过雪白的梨花，照耀在陆云裳轻薄的纱裙上，散发出七彩炫目的光芒，光芒中的女子，指尖在古琴上婉转飞扬，美轮美奂。

　　姜二夫人有些看呆了，心想，这要是她女儿该多好啊。

　　旁边丫鬟婆子小厮越积越多，甚至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我虽不懂琴音，却也能听出一股山间清泉的宛转悠扬，大小姐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是啊，尤其是那套衣服，简直太美了，我要是男子，估计早就得拜倒在大小姐石榴裙下。”

　　“你不知道吧，那裙子名为‘七彩霓裳’，是前年大小姐在春日宴上拔得头筹，宴会主人代顺王妃亲自所赐，全京城只此一件，是由十位名师历时三年绣制而成，大小姐拿回来后便再也没穿过。”

　　陆云依也一时听呆，不过很快意识过来，又见母亲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见丫鬟婆子们的议论声，越发气急，上前两步，指着陆云裳：“大姐姐，你不在自己院里弹琴，好端端跑来梨春堂弹什么，就是为了来炫耀你的衣服吗？”

　　陆云裳嫣然一笑，继续往下弹，知道古琴被陆云依抡到地上：“够了，滚回你的院子！”

　　陆云裳起身，连忙将古琴捡起来，接过麦穗递过来的帕子仔细擦：“二妹妹，你可惨了，这琴可是御赐之物，去年被礼部尚书家的孙夫人转增于我，要是损坏，可是要杀头的！”

　　陆云依被吓到，连忙躲进姜二夫人身后，后者此时也反应过来，瞥一眼围观人群，朝陆云裳道：“既然来了梨春堂，那便进来说吧。”

　　等陆云裳抱着古琴进了正屋，姜二夫人遣散所有下人，只留陆云依，陆云裳也让麦穗等人出去，如此，屋内就只剩下三人。

　　不等陆云依开口，姜二夫人便道：“你想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陆云裳便也就开门见山：“我知道，让二妹妹来我院里挑拨母亲，是二太太你的主意，我也不追究，只求二太太能动用娘家关系，为我请来太医，给娘瞧病。”

　　这下可给陆云依找到机会：“你做梦，娘怎么可能为了你这个贱……你去动用娘家关系呢。”

　　陆云裳不理会，就只看向姜二夫人，后者道：“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陆云裳摸了摸怀中古琴：“刚刚的曲子，是我自己谱的，若是参加宴会，二太太觉着，能否拔得头筹？”

　　姜二夫人握住女儿手背，让其不要冲动，接着开口：“那曲子确实精妙，所以呢？”

　　陆云裳开口：“那样的曲子，我还有好几首，都未曾面世，我可以将一首曲子无偿赠给二妹妹，并且承诺，日后不会在任何场合说出那曲子是我所做之事……一次名动京城的宴会头筹之名，换二太太为我请太医，这买卖，你不亏。”

　　陆云依两眼放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姜二夫人捏捏女儿手心，并用眼神暗示先不要开口，见其没懂，索性低声开口让她先不慌，随即朝陆云裳道：“就一首曲子，便想换太医来府诊治，你这算盘打得很响啊，若我不答应呢？”

　　陆云依有些着急，但到底没有开口说话。

　　陆云裳瞥了一眼陆云依，似笑非笑：“宴会头筹，若是利用的好，二妹妹便可名动京城，加上二太太你娘家关系，帮其造势，日后就算是皇子，那也嫁得，说不定运气好嫁的皇子能为太子，自此便就成为宫里的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二太太真的就不心动？”

　　姜二夫人当然心动，她从女儿出生起便逼着对方学习琴棋书画，还用陆云裳来试图激其斗志，就是为了给女儿找个好人家，没想到女儿的才艺始终差点意思，无法达到让众人惊艳的成就，反而是陆云裳，次次都能推陈出新，就算是最简单的弹奏，也能叫人赞不绝口。若是能得到陆云裳的新曲，哪怕只是一首，她也能将女儿吹嘘成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女。

　　就算如此，她想的也是将女儿嫁去某个王府做未来王妃，嫁给太子这种事，从来不敢想，陆云裳倒是提醒她，话说回来，若是要嫁太子，只会一首曲子可不够：“六首，你给我六首未曾面世的新曲，我便答应为你请太医。”

　　陆云裳笑了：“二太太，做人要知足，况且，我费尽心思构想也只存了四首新曲，刚刚弹了一首，因为有旁人听过，便不能给，剩下三首，就只换太医就诊一次，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吧，就一首，二太太你不亏。”

　　姜二夫人思索，三首也够了，弹一首，存两首，到时候想办法让云依入宫演奏，在宫宴上一鸣惊人，再留一首备用，不过：“就三首，若你不答应，我便不请太医，国公爷明日休沐，我不久前得到消息，他今晚很可能不回府，你娘能挨一晚上吗？”

　　陆云裳眉头紧皱，捏紧拳头，确认自己的表情被姜二夫人尽收眼底，方才装作若无其事道：“反正我娘迟早熬不过两年，眼下不过提前而已，再说了，我如今乃是陛下亲赐的世子妃，未来的镇北王妃，二太太不同意，那便算了，等我嫁了镇北王世子，便时不时回府，让二妹妹伺候着，按照规制来看，她可拒绝不了哦。”

　　陆云依急眼：“娘，我才不要伺候这个贱……大姐姐。”

　　姜二夫人安抚住女儿，心道，就知道陆云裳不好对付，没想到正面对上，居然软硬不吃，涉及最在乎的人都能不动声色。

　　见姜二夫人不说话，陆云裳起身欲走：“今日出门，偶遇世子，我发现他虽然暴躁了些，对我这个未来世子妃倒还算不错，既然二太太不答应，那我只好派人去求世子喽。”

　　姜二夫人急了：“说吧，什么条件你才肯答应三首全给。”

　　陆云裳转身：“很简单，两年内，不许再去刺激我娘，若遇今日这般紧急情况，碧华堂丫鬟求来梨春堂，二太太帮我请太医。”

　　姜二夫人眯眼：“就这么简单？”这个陆云裳，倒还真是孝顺。

　　陆云裳耸耸肩：“对，但若再遇到今日这般情况，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我娘的人，二太太应当清楚，世子虽然算不上世俗眼中上的好夫婿，但他的身份摆在这，我能做的事，有很多！”

　　最终，陆云裳和姜二夫人达成协议。

　　姜二夫人派人让娘家帮着请太医，陆云裳则将三首曲子全部给了，这买卖，姜二夫人可以说是无本万利，但若是不同意，则会被未来镇北王世子妃报复，权衡之下，对方没有不履行的道理。

　　等许夫人用药后安然醒来，确认无碍后，陆云裳安抚道：“娘，下次任何人同你说什么，都别信，我今日特地出门就是为了见那镇北王世子，看看他是否像传言那般心狠无情，再决定接下来的打算，事实证明，那些传言，纯属子虚乌有，他虽然不通文墨，却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礼貌，路上看见大娘倒地，不仅亲自下马车去扶，见对方生活窘迫，还给银子呢，不仅如此，今日我们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他还帮一位娘子教训欺辱她的丈夫，重塑生活的信心，杀人如麻什么的，那是面对敌人，若战场上不心狠，怎么立功？”

　　许夫人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骗我的？”

　　陆云裳握着许夫人的手：“当然是真的，若娘不信，过些日子，我将那娘子请来府中，让她同你说细节，还是京兆府尹亲自给颁发的贞烈牌坊，我也可以请来，让他同你说，就算我能找人假扮娘子，总不能连京兆府尹都假扮吧。”

　　许夫人这才放心：“这么看来，那世子还是个英雄人物呢，不通文墨没啥，对你好就行……只是可惜了你同律知这么多年的情谊，那孩子真的很好。”

　　陆云裳笑笑：“总是悔于过去已经发生的事，还怎么生活呢，做人要向前看！”

　　许夫人欣慰：“对，我女儿说得没错，向前看！”

　　等陆云裳回到自己屋子时，已经寅初，简单洗漱后，便让丫鬟们去歇息，麦穗执意留下，陆云裳知道她担心自己，便让她一起上床睡。

　　麦穗抱着自家大小姐说：“我问了彤安事情经过，那般欺压百姓之徒，恐怕就是如传言那般可恶，大小姐，你早先就打算见过世子后若非良缘便想办法退婚的，何苦要骗大太太呢，迟早穿帮，到时候大太太病情怕是……”

　　陆云裳温和的声音从黑夜传进麦穗耳朵：“我没有骗娘，我打算嫁世子。”

　　麦穗惊了：“这怎么可以，若是婚后他殴打……”

　　陆云裳摸着黑用手心捂住麦穗唇角：“我想明白了，陛下御赐，就算世子打我，也必不可能杀我，只要她留我性命，我便能在其中闯出一条路，为咱们挣个家，一个自由自在的家，有两，有你，有圆瓶，有彤安，有咱们所有人的家。”

　　麦穗轻轻将大小姐的手掌拿开：“大小姐可是想到主意了？”

　　陆云裳：“嗯，我朝律法，一品诰命能有实权，可单独开府，可自由和离，我会想办法挣到，然后和那世子和离，至于定国公府，二太太和陆云依今日欺我娘的时候，便起了计划，我会利用陆云依一点点对付国公府，等其落败后，自然能威胁国公爷让他和娘和离，还有那母女二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麦穗，咱们先且忍者些，以后，一切都会很好的，很好很好的！”

　　虽然陆云裳并没有说具体计划，可麦穗知道，大小姐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只是：“那你的婚姻呢？”

　　陆云裳眼角蓄满泪水，她没有刻意去擦，而是深吸口气，将泪水眨回去：“对于婚姻，我已经没有想头，弃了就弃了，只要你们在我身边，余生便心满意足。”

　　一向沉稳的麦穗，此刻早已泣不成声，她呜咽着开口：“好，我陪你，为了咱们的家一起努力！”

　　一个时辰后，陆云裳起床，洗漱装扮后，照着往日般去给二太太请安，给老夫人请安，吃早饭，回屋补觉，既然想好，那便没有再见镇北王世子的需要，只是没想到，她没去找世子，却等来了世子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