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微因》秋日语

48、番外 许新黎幼时回忆

　　杨昔青读大学时是全校有名的美女，追她的人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口她都懒得看一眼。因为外貌条件优越，还在学校读书就被导演选去拍电影，电影一上映就打开了知名度，之后又和不少实力演员搭档，风头一时无两。
　　在所有人都以为杨昔青会安心演戏冲击奖项时她突然嫁人，嫁得不是演员不是富豪而是一个小编剧。
　　有娱记采访问她：“你在事业上升期激流勇退嫁人生子会觉得遗憾吗？”
　　杨昔青脸上都是甜蜜的笑，她说：“我其实没有什么事业心，结婚以后我会把重心放在家庭上，我现在很幸福，不觉得是牺牲。”
　　这段采访是许安江去世以后许新黎意外在电视机上看到的。他知道母亲是演员，但不关注她的表演事业，看自己妈妈在银幕上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很奇怪，所以他从来不看杨昔青演的戏。
　　这段采访以后，许新黎想：曾经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最后会走到这步田地。
　　许新黎靠在沙发上回想起过去。从他有记忆开始，妈妈就不常在家，偶尔在家时间也不会很久。
　　起初他会哭闹着找妈妈，到后来已经不会挽留了，无论他哭得多大声，妈妈最后只会松开他的手，跟爸爸说：“把他抱进房间里。”
　　失望过一次两次就不想失望第三次，久而久之，许新黎讨厌挽留，有些东西就算哭求也留不住，那哭闹喧嚣又有什么意义？
　　许安江不止一次的打电话让杨昔青回家照顾孩子，杨昔青总是说自己有工作，在剧组里不可能请假出来这么长时间，让许安江先照顾孩子。
　　两人经常因此爆发争吵，许新黎害怕地躲在房间里哭泣，偷偷抹眼泪，等外面的争吵声平息了再出去安慰妈妈。
　　许新黎上小学时杨昔青突然变成了一位贤妻良母，每天在家里照顾孩子、丈夫，偶尔出去也不过几天，再也没有数月不回家一次的情况。
　　慢慢他发现杨昔青的肚子越来越大，他问：“妈妈你是要生宝宝了吗？”
　　“是啊，新黎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我要妹妹！”
　　杨昔青抚摸自己隆起一些的肚子，说：“宝宝听见没？哥哥想要妹妹。”
　　杨昔青顺利产下一个女婴，取名许新桃。许新黎很喜欢妹妹，许新桃看见他就笑，小手去握他的手指，她那么小，小脸红扑扑的，不会说话但会对他笑。
　　许新桃生下来不久杨昔青又出去工作了，这次又是长时间不回家，好在许安江的工作可以在家里进行，也可以照顾家里，不然靠许新黎根本没办法照顾一个小婴儿。
　　他经常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许安江总说：“你妈进剧组了，要好几个月。”
　　他比许新桃大七岁，他上小学了新桃才呱呱坠地，他很喜欢这个妹妹，可爱、听话、粘人，许新桃还抱在怀里，许新黎第一次用手指触碰她的脸，许新桃笑嘻嘻的，还用手抓他的手指，她的手那么小，小到一个手掌只能抓住哥哥的食指，一股暖流流过心尖，他有妹妹了，又多了一个家人。
　　新桃出生以后家里的氛围变得奇怪，作家父亲依然在家写作，演员妈妈依然去剧组，好像没生过女儿似的，新桃没人照顾，乡下的奶奶过来照顾她，带孩子是个力气活，奶奶身体吃不消又回乡下了。
　　许安江变得越来越沉默，许新黎问他怎么了，为什么都不开心？他说爸爸的作品没能拿奖。
　　他让爸爸不要灰心，以后会有机会的。爸爸也笑着附和他：对，以后会有机会的。
　　有一天放学他没有回家，而是和梁久约好去活动中心打乒乓球，路上他遇到了杨昔青，杨昔青和一个男人从超市出来，手里提着些零食。
　　那个男人很高，长得温文尔雅，看上去很有气质，他的握着她的手，给她开车门让她上车，为她系上安全带后说了什么，最后在车子发动前在杨昔青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杨昔青的表情许新黎看不到。
　　许新黎全身发软，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一片冰冷，险些跌倒在地，他没有心情去活动中心，漫无目地在街道上走，不知道去哪里，又不想回家。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深巷里，他家和这儿是两个方向，平时不会往这走。他往前走看见一大片海棠树，风吹树叶把海棠花瓣吹落，落了一地粉红。
　　安静环境下任何声音都变得异常明显 ，他听到哭声，再往前走就看到有个小男孩在树下哭。
　　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裤，膝盖处破了个大口，正在往外流血。
　　许新黎被他的哭声烦到，走到他面前有些不耐烦的说：“别哭了，不就是破皮了吗，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好哭的。”
　　小男孩被他一凶不说话了，睁着大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姐姐，我腿痛。”
　　“姐姐？”许新黎简直脑袋冒火，这小孩是瞎子吗？男的女的都分不出来。
　　其实不怪男孩认错性别，许新黎短发齐耳，男生女相，尤其现在年纪小，第二性征没有发育，说话声音清亮，所以更像女孩儿。
　　他还想发作，突然发现男孩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他觉得很不应该，他心情不好不能冲一个受伤的小男孩发作。
　　“我看看，”他蹲下看小男孩的腿，左腿膝盖处破了一大块皮，他问：“怎么弄的？”
　　“妹妹抢我的皮球，我追她的时候摔了一跤。”小孩奶声奶气的，睫毛因为眼泪粘连垂下，看起来更可怜了。
　　许新黎把自己的红领巾摘下来帮他把伤口包扎好，然后问他家住哪儿？男孩说就在后面的巷子里，有一个院子。
　　许新黎背起小男孩带他回家，到门口的时候把他放下，让他自己敲门回家。
　　“谢谢姐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棠棠，你以后可以来找我玩，我们可以一起玩皮球。”
　　“男生怎么叫糖糖？还有，我不是姐姐。”
　　小男孩从兜里拿出一颗糖给他，说“不知道啊，反正大家都叫我棠棠，这是奶奶偷偷给我的，妈妈不让我吃糖，给你吃。”
　　“谢谢。”许新黎接过男孩给他递的糖果，是一颗牛奶糖。
　　许新黎磨磨蹭蹭不想回家，等天快黑了才回去，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回来了，她抱着新桃，看上去就是一个慈母，许新黎觉得好刺眼。
　　她把和那个男人在超市里买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对许新黎说这是她买来的零食，让他想吃就吃，许新黎和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太一样，他不馋嘴，没有什么喜欢的零食，买了就吃，不买也不会闹这要买。
　　许新黎想起车里那个吻在脸颊上的吻，心里泛起一阵恶心，不知道过去有多少东西是那个男人买的，又由杨昔青带回来。
　　“妈妈，以后别买了，我不喜欢。”
　　“怎么会呢？小孩都喜欢吃零食的，你不用担心价格，不贵的。”
　　“我不吃，我不喜欢吃零食。”
　　杨昔青看许新黎坚持，就说：“好吧，这次总要吃完吧不然浪费了，下次不买了。”
　　许新黎说自己回房间写作业了，让她不要打扰他。
　　第二天梁久很不爽地到他教室外问他昨天怎么没去活动中心，他那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许新黎，他回家后被妈妈臭骂一顿险些被打。
　　许新黎跟他道歉说：“对不起，昨天我遇到了一些事。”
　　梁久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了解许新黎的脾气秉性，许新黎说到做到不会食言，两人是发小感情很好，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和许新黎分道扬镳，许新黎道歉了他马上不生气了。
　　许新黎心里装着事，以后再看爸爸和妈妈的关系也越发偏向爸爸。杨昔青还是一样不怎么回家，回家一般待不过三天，有一次她出门许新黎跟下楼，和她保持一定距离跟踪她，他又看见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看到杨昔青的时候递给她，和她说话，她们说了几句上车一起离开。
　　妈妈出轨了。
　　爸爸知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不知道吧，他天天在家写作，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许新黎能独立上下学以后就不再接送他，平时出门时间可能也就早上去买个菜吧。
　　他觉得爸爸真可怜，他这么爱妈妈，妈妈居然还出轨，他们家不像别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是反过来的，爸爸在家而妈妈见不到人，那时候新桃还在襁褓里，妈妈出轨了，那未来该怎么过呢？许新黎虽然小但是知道一旦婚姻里出现第三者要么分开要么委屈求全。
　　婚姻和爱情到底是什么呢？爸爸妈妈是因为爱在一起的，妈妈不惜和父母断绝关系，在事业上升期得罪公司也要嫁人生子，在一起的时候爱得轰轰烈烈，结婚后好像忘记了爱，忘记了他们。是为什么在一起的，总是互相指责和无止息的争吵。
　　梁久初一的时候有一个喜欢的女生，他和许新黎讲了这个事，并且希望许新黎保密。
　　“你有多喜欢？”
　　“超级喜欢，特别喜欢！”
　　“那你喜欢她什么？”
　　“长的可爱又温柔，和我们班长完全不一样，班长天天来催我交作业她就不催我。”
　　“你傻呀，因为你不归她管呀，你要是她的组员你看看她催不催你？”
　　“还特别热心肠，我扫地的时候他还帮我拿垃圾桶过来。”
　　“你们是一组值日吧？互帮互助很正常吧。”
　　“她还借我漫画书呢，她都不借给别人，就借给我。”
　　“照你这样说，我们两个是邻居，又是发小，从小就认识，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爸妈都互相认识，天天串门，那你怎么不喜欢我？我们不比你和她亲密多了。”
　　“你是男生啊，男生怎么会喜欢男生啊？”梁久嘟囔，“你要是女生，我就直接喜欢你嘞。”
　　“我谢谢你，我可不要。”许新黎不屑，“和一个人在一起太麻烦了，而且我不相信爱情，我以后也不会和谁在一起。”
　　时间一晃好多年，爸爸和妈妈终于还是离婚了。那年许新黎小六，许新桃上幼儿园。许安江接到电话后很平静地对许新黎说：“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以后你和妹妹一个要跟爸爸一个要跟妈妈了。”
　　“我跟妈妈走，爸爸，你来照顾妹妹吧。”
　　许新黎当时想：新桃和爸爸生活能安全一点，那个男人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新桃要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不一定过的好。
　　“不行，你和我一起，新桃和你妈一起，我们已经说好了。”
　　“爸爸——”
　　“听话。”
　　许安江的脸色阴沉，许新黎知道这是爸爸生气的前兆，于是不再顶嘴。没事，会有办法的，许新黎安慰自己。
　　许安江和杨昔青约定到民政局门口碰面，杨昔青永远也不会等到他了，许安江的车在路上出了车祸，人还没来得及送医院就断气了。
　　许新黎当时在上课，老师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马上冲出校门打车到医院，他到医院许安江早就没气了。许新黎来的时候只能看见父亲的尸体，他的头顶有个洞，脸上全是血，五官扭曲变形，许安江躺在病床上周围的空气和时间仿佛停滞了，许新黎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生嘶哑的“啊”声，他哭不出来，软软地跪在地上。
　　后来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许新黎已经不知道了，许新黎颓然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不知过去了多久杨昔青到了医院，她已经签好字收拾好物品，身边还跟着那个男人。
　　许新黎终于哭了，杨昔青坐在他身边却没说话，杨昔青一路奔波脸色也不好看。
　　“妈妈，你为什么要和爸爸离婚？你们不离婚爸爸就不会死了。”
　　“新黎，以后你们都跟着妈妈，妈妈会照顾你们。”
　　杨昔青的表情很复杂，有太多许新黎看不懂的情绪。许新黎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大喊，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不用！以后我和新桃自己生活不需要你。”
　　周围人的目光刺痛了许新黎，许新黎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泪水一滴又一滴从腮边滚落，他拿衣袖胡乱的抹眼泪，直到衣袖全湿，双眼通红，眼泪流尽。
　　杨昔青安排了殡仪馆送许安江的尸体过去，火化以后安排葬礼。
　　晚上回家许新黎发现高烧昏迷倒在地上的许新桃，他又背着妹妹去医院，住院治疗好几天还是太晚了，短短两天半，许安江车祸离世，许新桃丧失了大部分听力，杨昔青的婚姻状态变成了丧偶。
　　起初许新黎和许新桃兄妹在自己家的房子里生活，杨昔青出去赚钱，偶尔回家，后来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影响到了许新黎，杨昔青不再放心他们两个小孩留在家里，硬是把他们寄养在亲戚家，把他们放在亲戚家以后又开始高强度工作，几个月不出现一次。
　　在亲戚家住了两个月许新黎就想逃离，那种被人说三道四、寄人篱下的生活深深刺痛了他，连同新桃那段时间也不爱说话，新桃原本性格就内向，在亲戚家住的越发胆小怯懦。许新黎曾经多次打电话给杨昔青，说自己在这里住不下去，让他带着新桃回自己家的房子吧，他一个人能带好新桃。
　　杨昔青对许新黎的痛苦视而不见，总说在别人家忍忍吧，你自己才十三岁，带不好小孩的。
　　许新黎忍了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在亲戚家里寄住的岁月是他最难受的一段时间，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他的体重一直不过百，比同龄男生矮一大截，宽松的运动校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单薄，加上男生女相在学校里总被认成女生。直到被流氓混混打住院许新黎才离开了亲戚家，带着新桃回到了自己家以前的房子。
　　杨昔青短暂地回家几天，然后又消失了。许新黎以为她还在当演员，直到梁久问他：“你妈妈是不是不演戏了，她好久没有新作品了。”许新黎不知道，又不愿意多聊母亲，只能撒谎，“谁说的，拍着呢。”
　　许新黎后知后觉地发现跟着杨昔青的艺人助理对她称呼从“昔青”变成了“杨总”，过去几年里他根本不愿意回想任何关于父母的事，以前拼命要出去拍戏，抛家弃子也要去，现在又不当演员了，人怎么会这么矛盾。
　　他知道那个男人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他的夫人曾经来过他们家，那位夫人是来找杨昔青的。
　　杨昔青不常回家，那位夫人猛敲大门，许新黎不胜其扰，开门劝她离开不成，被她硬闯进门。
　　她当着许新黎的面把能砸的，能破坏的东西砸得一干二净发泄怒火，拽着许新黎的衣领推搡他，把他甩在地上，许新黎不敢还手，她一边扯许新黎的衣服把他往门外拉，许新黎想推开她被她扯住头发，她大声怒骂：“贱人贱人！你们都是你那贱人，你是那个贱人的儿子，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长的这个模样以后就和你妈一个德行，专门勾引男人爬男人的床！”
　　这些话狠狠地刺激到了许新黎，许新黎推开她吼道：“你受委屈了，你老公不要你了，你来找我有什么用，谁伤害你你去找谁啊！”
　　“要不是你妈那个贱人，那个臭狐狸精勾引我老公，韩尚平怎么会不要我？我是结发妻，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还有个孩子，他就为了那个女人不要我了！”
　　她崩溃大喊，甚至抬脚踢许新黎，许新黎被她踢到肚子疼得缩起来。
　　“我操你妈！你干什么？！”
　　梁久在家听到隔壁动静，出来看许新黎家怎么了，过去发现门根本没锁，里面爆发出响亮的争吵声，他推门进去看到许新黎被那个女人甩在地上，脸颊上都是伤，他愤怒的抓住那个女人的手，把她往外面拖。
　　“贱人，你们都是贱人，你给我松开！杨昔青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韩尚平也不是好东西，我是发妻，我是发妻！他发达了，他富贵了，他飞上枝头了，他回头一脚踹了我！他不要我了，你们全部不得好死！”
　　“我去，有什么事情你找他呀，你过来找许新黎算怎么回事？许新黎能帮你把他推回去吗？”
　　“哥哥——哥哥——”
　　许新桃被吓得要死，整个人在沙发后面瑟瑟发抖。
　　“松开我你这个兔崽子快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要报警了！”
　　“我靠！你还好意思报警？你强闯民宅砸了一地东西你还好意思报警？行行行，我们现在就报警，看看警察是抓你还是抓我？”
　　梁久高一就有一米八多，控制一个一米六不到的女人轻而易举。
　　梁久的妈妈魏静听到隔壁动静就报警了，警察过来以后她把新桃抱到自己家照顾，肖美怡被警察带回派出所。
　　许新黎和梁久都是当事人，两人一起坐警车到派出所录笔录，许新黎录好笔录以后在外面长椅等梁久。
　　梁久出来以后拍拍许新黎的肩：“这老妖婆下手可真狠啊，你的脸都给抓花了，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了，这点伤我回去涂点药。”
　　“要的要的。你这张脸可比小姑娘还要漂亮哟，搞花了多让哥哥心疼啊！”梁久坐在他身边很不要脸地说。
　　“你死一边去，别来调戏我。”许新黎知道他的贱样推了他一下。
　　梁久突然正经起来：“你不要太在意，那女的已经被关起来了，不会再来了。就算再来我也会帮你的，我们要当一辈子好兄弟的呀，我今天会帮你，以后也会帮你，什么时候都会帮你。”
　　“我知道，谢谢你。”
　　“贱人！你这个贱人还敢来！”
　　外面突然传来肖美怡的尖叫声，许新黎知道杨昔青过来了，他不想看杨昔青也不想看见韩尚平，他对梁久说：“我们走吧。”
　　梁久也听到外面的动静，说：“换个门走。”
　　肖美怡的怒火和怨气他都能理解，被他抓花的脸还在火辣辣的痛，许新黎对杨昔青的态度很复杂，一边怨恨她背叛爸爸出轨当小三破坏其它人的家庭，怨恨她不管他们把他们抛给刻薄的亲戚，怨恨她只管自己开心逍遥，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可他也爱她，因为那是妈妈，他们之间的血缘无法斩断，他的脸有七分像她，身上流着的血一半来自她，是她十月怀胎将他带到这个世上。
　　她承担了新桃手术康复、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在感情方面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在物质上，只要她有钱，从来没有亏待他们。
　　上了高中以后许新黎不再用杨昔青的钱，没事了就出去打工，他打工赚来的钱不多，可以说是很少，省吃俭用也不够伙食费，这时候就不得不用杨昔青给的钱，一旦用了他就心里难受，讨厌自己自相矛盾的行为，又从心底厌弃自己。
　　杨昔青和韩尚平结婚了，组建了新的家庭，许新黎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新家的家庭成员，态度疏离冷淡。他不想在经济上和杨昔青牵扯，不想欠她一点东西，他想快点长大快点独立，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得起房子、车子，付得起新桃的治疗费，强大到没有人可以再对他颐指气使，站在他面前辱骂他，用嫌弃鄙夷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