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微因》秋日语

27、欢喜

　　温南一中的节奏很快，柳千寻请假一周要补的课很多，许新黎麻烦刘宇阳把他收一下老师发的试卷和习题，等这周结束一起给他。
　　梁久最近读书读的很累，听他妈说每天弄到十二点多才睡，第二天五点半就要起来。梁久抱怨：老子这么努力了还考不上医科大一定是老天爷眼睛瞎了。
　　许新黎跟许新桃打过几个电话，其中一个电话许新桃说：“哥哥，我在医院看到小柳哥哥和奶奶了。”
　　“小柳哥怎么样，精神还好吗？”
　　“不太好，看起来很累，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在医院的楼道里看书，我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很惊讶。”
　　“你呢，你的耳朵医生怎么说。”
　　“就那样吧，哥哥我好想你哦，还有梁久哥哥，小远哥哥。”
　　“主要在想小远吧。”
　　“小远哥哥打电话过来了，不跟你说了！”
　　“嘟嘟……”电话那头许新桃挂了电话。
　　“小丫头真是……”许新黎把电话放下。
　　几场秋雨后温南市天气渐冷，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许新黎披上外套撑伞出去。
　　他没有目的地，只是家里太安静，他太寂寞，想出去走走。
　　街道上往来的行人不多，他走在街上，一阵冷风刮过，雨水被风卷到他脸上，他伸手把水抹开，往人不多的地方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温南市公园，公园面积挺大，植被覆盖，有桥有湖，是很多人饭后消食的地方，春天很多家长带孩子来草坪上野餐放风筝，现在下雨公园里基本没人。
　　公园最外围设计了跑道，方便市民跑步锻炼，柳千寻暑假早起锻炼也是在这里。补习快结束那几天许新黎来的很早，柳千寻会在家里等他，新桃交给奶奶看顾，他陪柳千寻一起到公园跑步锻炼。他早上不想汗湿衣服，一般是他在公园散步柳千寻跑，等柳千寻跑完了再一起回家吃早饭。
　　自从开学他就没有来过温南市公园，不知道柳千寻还有没有来锻炼。
　　他在温南市公园兜了个圈出去，雨下大了些，他在凉亭下等雨小一些。
　　记忆里也是一个雨天，晚自习放学他没有带雨伞躲在教学楼底，外面雨太大了，冒雨回家不要几步必然浑身湿透，几个男生已经冲进了雨里，随着时间推移雨没有变小，周围人越走越少，连女生都冒雨回家，他也不打算矫情了。
　　正要冲入雨中，柳千寻把他叫住：“学长——你等等。”
　　他转头看，看到柳千寻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手里拿着一把雨伞。
　　“你有雨伞怎么还全淋湿了？”
　　“这是我去买的啦。”
　　“学校小卖部？那个黑店？”
　　学校小卖部下雨天卖伞二十一把，晴天十五一把，很黑。
　　“嗯。”柳千寻把被雨打湿的头发撩了撩，让它不要贴在额头上，“雨伞给你。”
　　“你买雨伞是为了淋雨回家吗？”许新黎无奈。
　　“我已经淋湿了呀，雨伞给你，我先走了——”
　　说着柳千寻向他挥挥手跑进了雨里。
　　许新黎想拦，柳千寻已经跑远了，许新黎撑伞回家时还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其实现在想想他只是喜欢自己而已。
　　雨滴一滴一滴落下他的心上，柳千寻的笑声仿佛在耳边。
　　许新黎想，为什么会有人花这么多精力付出这么多感情爱他，他值得被一个人这么用心的对待吗。
　　妈妈生下他以后就追求自己的事业，对他不咸不淡，妈妈关心很多，关心事业，关心演戏，关心爱情，唯独不关心他，她们之间也有母子温情，只是很少，少到忽略不计。
　　许新黎平时接触多的是爸爸，爸爸和妈妈一样，比起培育孩子关注孩子成长更在乎自己的事业。他和妈妈多年的争吵也是围绕他，到底谁要留在家里，谁要出去工作，到最后限制两人发展的罪魁祸首居然变成了他。只有新桃不一样，她会软糯糯的叫哥哥，把好吃的好玩的送到他手上，没有人爱他，所以他把爱给了新桃。
　　柳千寻给他爱他能还什么回去，他没有东西跟他换啊。
　　许新黎落寞地看着大雨变中雨，中雨变小雨，他伸手到凉亭外，细密的雨滴打在他手心，黑色的外套被雨水打湿，雨滴顺着手腕流进衣服里，湿了一片。
　　直到天擦黑，周围的路灯亮起，昏黄的灯照耀着许新黎脚前的路，他才打伞离开。
　　回家以后梁久敲了一次门，说：“给你，这是我妈做的鲫鱼汤，都叫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吃了，我们几个人很无聊啊。”
　　许新黎双手接过，说：“你的生日是家宴，我去不合适。”
　　“你不也是我的家人吗，”梁久看许新黎脸色不好，说：“你脸色好差，怎么了。”
　　“可能是外面风大冻着了，没事的。”
　　“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前段时间才住院。”
　　“我去洗个澡就好了。”
　　“行，你去洗澡吧，水开烫一点，我回家了。”
　　“嗯，生日快乐。”
　　“快乐快乐，你也快乐一点，看起来可怜死了。”
　　“很可怜吗。”许新黎摸摸自己的脸。
　　“可怜啊，和被抛弃的小猫咪似的。”梁久说，“我走了，别生病了。”
　　许新黎把外套脱了，去卧室拿了睡衣洗澡，他觉得房间好安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男生洗澡都挺快的，他头发长稍微麻烦一点，但是十分钟也够了，今天他在卫生间呆的格外久，他觉得卫生间好暖和，外面好冷，身体洗完了他也不想出去，又把头发洗了好几遍，洗到身上有很浓的香气才停下。
　　许新黎把睡衣穿好去客厅吹头发，他吹头发不讲究，吹到差不多不滴水了就停下。抬头看时间，才七点，他把梁久送来的鱼汤喝了又去洗碗，最后回房间写给柳千寻的笔记。
　　一直写到十一点许新黎觉得差不多停笔，他站起来活动一下准备睡觉。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许新黎心下疑惑，梁久怎么又过来了。
　　许新黎过去开门，并打算让梁久以后有事早点过来，再这么晚过来他可不开门。许新黎一把门打开门缝里就塞进一大束花——紫色的鸢尾，许新黎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了柳千寻。
　　柳千寻抱着鸢尾站在门口，许新黎有些不可置信，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断断续续。
　　“你、你、花、为什么？”
　　“我可以先进来吗？”柳千寻憨憨地笑。
　　许新黎赶紧给他让道，给他拿拖鞋。
　　柳千寻把鸢尾放在玄关的架子上，说“今天是你生日啊，我特地跑过来祝你生日快乐。”
　　许新黎愣住：“啊？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柳千寻也愣住：“可是梁久说你生日是今天啊。”
　　“梁久故意的吧，今天是他生日。”
　　“啊？”柳千寻呆滞。
　　“我生日是四月十三，”许新黎忍俊不禁，说：“你就为了我生日过来？你奶奶呢，情况怎么样？”
　　“奶奶后天做手术，我明天还要回首都。 ”
　　“过去一趟接近十个小时，坐了一天火车就为了来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不累吗？”
　　柳千寻坐火车从上午坐到晚上，到站时外面还在下雨，他运气不好，打车到许新黎家的路上还堵车了，一路风尘仆仆只为了给许新黎送一句祝福。
　　“奶奶的病很重要，你的生日是也很重要，我想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哪怕只有几个小时我也要见你，面对面跟你说生日快乐。”
　　柳千寻眼下有一片青色，胡渣也冒了出来，头发微湿，睫毛上还沾着小水珠，首都的气温比温南低的多，他身上还穿着厚外套，外套表面被雨水打湿，许新黎捏上去都是潮的。
　　许新黎一手握着柳千寻的手，柳千寻被他突然的亲密接触吓了一跳，许新黎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颊，柳千寻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怎……怎么了。”
　　许新黎摇摇头，笑着说：“你长得好看。”
　　“你长得才好看。”柳千寻憨憨地说，“特别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
　　许新黎微笑，先是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视线下移，单手托着他的脸吻他的下唇。
　　柳千寻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攥紧许新黎的手，许新黎用力回握他冰凉的手，又靠近一些吻柳千寻，柳千寻侧头躲开。
　　“别……坐了一天火车我身上臭。”
　　许新黎“嗯”了一声，说：“我给你找套衣服你去洗个澡。”
　　“哦……嗯。”
　　柳千寻进浴室洗澡还迷迷瞪瞪的，有些搞不清状况，他拍拍自己的脸又用手指碰了碰下唇，“刚刚许新黎真的亲我了？”
　　他的嘴角不自觉挑起一抹笑，又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突然亲我？
　　柳千寻快速地洗了个头洗了个澡，用许新黎的毛巾擦身体的时候他脸更红了，把脸埋进毛巾里闻味道。
　　许新黎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门，说：“给你拿了我的睡衣，你凑合一下。”
　　柳千寻推开浴室门伸出一只手把睡衣拿进去，一起递进来的还有一条灰色的内裤，他比许新黎矮一点，穿他的衣服正好合适，柳千寻抱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衣服里闻许新黎的味道，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傻笑着把衣服穿好。
　　柳千寻洗完澡后去许新黎房间，许新黎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柳千寻进来了也不看他。
　　柳千寻挨着他坐，许新黎看他的眼神柔和，柳千寻微微低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许新黎笑着说：“只敢亲脸啊？”
　　“我想亲嘴可以吗？”还可以亲嘴吗？！
　　许新黎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柳千寻也青涩的回应他，这次他不敢乱来，一下一下的啄，他一手搂在许新黎的腰往后倒，把他压在床上。
　　柳千寻看着许新黎湿润的眼睛，帮他把贴在脸上的发丝整理到后面，他把头埋在许新黎的颈窝里深吸一口，低哑的声音在许新黎耳边响起。
　　“好香啊。”
　　许新黎说：“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吗？”
　　柳千寻本来想问：“为什么亲我？”但是他怕听到自己不喜欢的答案，便不敢问。
　　“好闻，超级好闻。”
　　许新黎摸摸他的头，任他躺在自己身上，说：“睡觉吧，明天我要上学，你要去火车站。”
　　“可以再亲一下吗？”
　　“差不多得了，这么贪心。”
　　柳千寻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亲，可以亲。”
　　柳千寻开心地在许新黎鼻子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又吻他的唇，柳千寻吻得小心翼翼地，不敢呼吸。许新黎觉得自己像被狗扑了，看柳千寻好像一只摇尾巴的大型犬。
　　柳千寻心满意足地躺在许新黎旁边，伸手抱他，许新黎稍微挣扎了一下就随他去了。
　　柳千寻心底有很多疑问，他不想破坏现在的氛围才不问不说。夜里许新黎坐起来看柳千寻，柳千寻在他身边安静地睡觉，他承认之前是理智烧断弦了，不管不顾的只想表达自己的情感。现在冷静下来想，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走进一段关系。
　　早上许新黎起来时六点不到，柳千寻还在安睡，他昨天坐了一天火车很累的，许新黎不想打扰他睡觉。他用手机定了一个闹钟，写了一张字条以后出门上学。
　　许新黎不想弄醒他其实有些逃避心理，昨天亲了抱了今天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好早点起来逃跑。
　　柳千寻醒来发现许新黎已经去上学了心里一阵落寞，他烦躁的扒扒自己的头发，心想：“许新黎到底是什么意思！”
　　床头柜上留了一只手机，手机下压着一张字条，柳千寻把字条拿起来看，上面写着：
　　我去上学了。你昨天的衣服我给你洗，你去我的衣柜里随便拿着先穿。早饭放在桌子上，微波炉加热再吃。
　　许新黎是个很有条理的人，衣柜收拾的很整理，各类衣物按季节按颜色分的很整齐，一眼就能看到，柳千寻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秋衣和毛衣，又拿了一件外套和裤子。
　　离开许新黎家前柳千寻也给许新黎留了一张字条。
　　新黎：
　　你亲我是喜欢我的意思吗？我昨天一直不敢问，想今天问你，你又去上学了，我马上回首都了，奶奶手术结束就回来，回来的时候你跟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吗？
　　柳千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