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微因》秋日语

17、助理

　　人生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意外，“意外”被停课处分的柳千寻同学在家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千字检讨，认认真真地听陆泽元的电话抱怨。
　　回家反省这几天他没和许新黎联系，许新黎也没有再联系他，直到军训结束以后的开学典礼他才遇见他，还是远远一望。
　　新生入学典礼本来是梁久和许新黎一起主持，许新黎刚刚犯了错，最后老师商议决定换成了高二文科班的夏微微。
　　柳千寻也见到了沈维周，沈维周气质内敛，长相周正。他的发言比较简短，内容是鼓励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违反校纪校规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柳千寻总感觉在点自己。
　　几分钟的讲话柳千寻感受不到许新黎说的“小气”，相反沈维周的行为举止都大方自然。
　　正式开学以后柳千寻不常见到许新黎。一中教学楼是并列的，他在最左边的尚行楼，许新黎在中间笃学楼，高三的教学楼叫厚德楼。由于全名有点麻烦，到后来就变成了1栋2栋3栋分别指代高一到高三的教学楼。
　　三栋教学楼的三楼有长天梯连接，一楼都没有设置班级，楼梯转角是一个大阶梯教室，其余几间是活动教室，中间空开的走廊放乒乓球桌。
　　柳千寻是一班，教室在二楼，许新黎也是一班，在对面楼。
　　许新黎的人气有多高呢？高到他来高一检查出勤本来低头写作业或者看书的女生都抬头看他，他走后还会小声议论，男的也会看，看完还会来一句：“百闻不如一见，是个美人。”
　　下课后大家会到走廊上吹吹风聊聊天，女生们一旦看到许新黎就会呼朋唤友，假如许新黎和梁久一起路过就会尖叫嬉闹，声音大得许新黎都会抬头向上看。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满满每层楼的走廊上围着密密麻麻的人，梁久和许新黎已经习以为常，假装没看见过去就好。
　　一般这样的情况要维持小一个月，慢慢地她们看多了觉得没意思了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柳千寻开学两周只见过许新黎三次，两次是跑操一次是执勤。每次都是匆匆一面，许新黎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跑操解散后他想追上去说一两句话却被人群挤开。
　　这天早自习许新黎和另一个学生干部来查人数，柳千寻抬头看他。学生干部点完人以后许新黎说：“刘宇阳出来一下。”
　　刘宇阳有些疑惑地站起来，许新黎说：“找你有点事。”
　　柳千寻透过窗户看许新黎和刘宇阳，许新黎还是那么漂亮，阳光下偏棕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平添几分俏皮。一中是不许男生留长发的，不知道许新黎怎么说服老师的，他长得好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换成一个普通的男生留长发可能不伦不类，在他身上完全不会，反而有一种矛盾感，气质非常抓人。
　　许新黎不知道跟刘宇阳说了些什么，刘宇阳摇了摇头，许新黎又说了什么刘宇阳更坚决的摇头摆手，许新黎叹了一口气就让刘宇阳回去了。
　　刘宇阳问来以后柳千寻戳了戳他的后背，问：“许新黎跟你说什么？”
　　刘宇阳看柳千寻都把怨气写在脸上了，解释道：“他问我要不要去学生会，他现在缺一个助理。”
　　“这不挺好吗，你为什么拒绝。”柳千寻说。
　　刘宇阳看出柳千寻刚刚注意力全放他们身上了，单方面陷入爱河的男人真可怕。
　　“我不想去啊。学生会主要是锻炼自己，我觉得我不需要锻炼。”
　　陆泽元说：“他初中就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当学生干部了，说不想浪费时间。”
　　“哦。”柳千寻又问，“你说我去找许新黎他愿意收我当助理吗？”
　　“你去问他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于是柳千寻下午放学后去许新黎教室门口等，许新黎看到柳千寻过来有点奇怪：“你来找人？”
　　“我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
　　“你早上去找宇阳让他当你助理，他不是拒绝了吗，你看我怎么样？”
　　“我们学生会是看能力不是看颜值的。”
　　“那你能看在颜值的份上招我当助理吗？”柳千寻问。
　　“呃、也不是不行……”许新黎说，“选刘宇阳是因为我们认识，我也认可他的能力，我们学生会的工作挺烦琐的，小的到查出勤，大的到办活动，既要兼顾学习还要兼顾学生工作挺累的。我们高一的时候会招很多人，但是大部分人参与几次开会或者做一些事以后觉得累或者觉得还是学习更重要就会离开，到高二换届的时候只会剩几个人。”
　　“我是想锻炼一下自己，学长可以吗，让我当你的助理。”柳千寻看着他的眼睛简直发光。
　　许新黎被柳千寻看得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说：“好吧，你下午放学以后去学生会办公室找我，以后你来当我的小助理吧。”
　　柳千寻高兴地点头答应，正好预备铃响了，两人分手回自己班级上课。
　　高一放学是五点十分，七点要上晚自习，中间空闲的时间是休息时间。
　　柳千寻到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许新黎已经在了，因为桌子上被放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夹和本子甚至纸条，堆的桌面乱糟糟的，他正在看收拾桌面。
　　“过来吧，我跟你说一下文件分类。”
　　柳千寻站到他身边，许新黎说：“我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办公室，所以其它部门整理好准备审批的文件和整理好的扣分数据会直接摆在我桌上，多了就会乱，你帮我分个类放好方便我看。”
　　“具体怎么做？”
　　“我找个小助理是为了帮助我加快工作效率的，也挺累的。日常工作小到打印文件，整理文件，跑腿送东西，联系各位部长，大到和我一起开会，帮我记录会议内容，协调各部门落实计划。”
　　“你看，这是纪检部每天统计的扣分单，他们会星期五的时候把一周的扣分单都做一个汇总。其他部门，比如宣传部，节假日活动的时候他们会出策划案策划活动，我们这里通过以后再会递交给负责的老师，然后核算资金，不过高中太忙了，大家都要忙着学习，一年到头唯二需要他们的地方就是艺术节和校联欢晚会，不过也不是他们一个部门就能决定的，也要好几个部门坐下来开会。”许新黎领着他边看边说。
　　“学长，这些事对提升自己来说没有太多用处吧……”
　　柳千寻初中的时候当过学生会的干事，知道当干部得到的和失去的东西，得到的是较宽的人脉和一定的特权，失去的是自由支配的时间和在学习上的专注力，他一番话说得委婉，以许新黎的聪明不会不知道呆着学生会的帮助其实没那么大。
　　这样重复的工作对自己其实没有太大的帮助，无休止的开会也不会锻炼与人交往的能力，反而在紧张的学习氛围里分心做这些意义不大的事会掉下进度。
　　许新黎很坦诚地回答：“你说得对，其实大部分时间我们的工作都是重复且繁琐的，好处不过是学期末多加些德育分，有时候有一些特权，比如偶尔迟到不会被记名，期末的时候拿一些奖项并获得奖学金。只要把这当成一份有工资的工作对待，失去一些自由时间也不是很难接受。怎么样，现在还要当我的小助理吗？”
　　“当。”
　　“你这样问我我以为你不会当了，为什么又同意了呢？”
　　许新黎想，明明很清楚弊大于利，为什么他还要答应。
　　“因为这些事情太琐碎了，如果我来帮学长学长也能早点完成，也能多一点休息时间。”
　　“那我先谢谢你留下来当我的助理了，有你在我会放松很多。”
　　“不谢。”
　　“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工作内容，明天你要自己做了。”
　　“培训十分钟就可以上岗了吗？”
　　“没办法啊，时间不够，以前梁久还能帮我一下，现在他上高三了比我还忙。”
　　“那我努力，以后让你事少一点。”
　　他们一起到会长办公室整理资料，学校最近又有新的纪律检查，还要把团员统计出来，让高一的学生把档案迁过来，宣传部也有新的文件要看，做完这些事的已经快要上晚自习了，柳千寻给他倒了杯热水后看着他喝下，等许新黎喝完他回教室上自习写作业，这一天下来他们甚至说不了几句工作以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