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微因》秋日语

10、干活

　　柳千寻打电话给父母问能不能去许新黎家帮他干农活，柳淮礼小时候和姐妹是农村长大的，知道农村生活的不易，儿子长到十五岁没去过田里，分不清稻子和稗子，他支持他去农村体验一下干农活的辛苦。
　　陈殷担心儿子受伤，磕了碰了的她心疼，奶奶也支持他去一趟，棠棠不是娇气的孩子，去体验一下对他有好处，唯一有点担心住的时间太久会给许新黎认造成困扰，柳千寻一再保证自己会乖乖听话不给他们添麻烦以后奶奶也松口了，同意柳千寻去许新黎家玩。
　　出发那天他拎上一个包——里面都是一些换洗衣物，洗漱用品，他按约定时间去车站和许新黎会合。
　　他到的时候许新黎已经到了，许新黎穿的很简单，一身白T恤，黑色运动裤，戴着一顶棒球帽遮阳，左手也拎了一个旅行包，右手牵着许新桃。许新桃戴一顶遮阳的草帽，穿着一条浅色碎花连衣裙，挎一个小包，看到柳千寻就高兴的踮起脚招手。
　　“小柳哥，这里！”
　　“新桃！”柳千寻小跑跑到她身边也跟许新黎打招呼，“抱歉好像来到有点晚，你们没有等很久吧？”
　　“没有，车还没到呢，不算晚。”
　　柳千寻和他一起站着等车，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太阳又毒辣，才站了一会儿就汗如雨下。
　　许新桃从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柳千寻，说：“给，小柳哥流汗了，擦一下吧。”
　　柳千寻接过她的纸巾说：“谢谢新桃。”
　　温南市天气炎热，八月气温一直保持在三十五度以上，等完全冷了也不会下雪，这里几乎没下过雪，下雪也只是一点点雪花，一落地就融化了，早上起来看还会以为昨夜下了雨。
　　他们坐的这辆车人数较多，上车已经没有位子了，早年车辆超载的现象很多，荷载40人上50个也是常有的事，许新黎尽量用身体围出一些空位让许新桃能站住，不让其他人碰到她，许新桃身高不高拉不到扶手，就抓住旁边座位的扶手，柳千寻站在许新黎身边差一个身份，不让其他人碰到他。
　　车市里城区以后路上越来越颠簸，在城里看不清晰的山渐渐多了一起，车辆行驶的时间越久过的隧道越多周围的景色越美丽，柳千寻看到清澈的溪水绵延而下，溪水绿的发蓝，近岸的水较浅能一眼看到底，周围树木丰茂，都是一些他他叫不上名字的参天巨树，公路边的野草长的很高，甚至往路上长。
　　从城里到许新黎爷爷奶奶住的乡下要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还只是到乡下的公交车站，到了乡下的公交车站还要坐三轮车到乡间，去一次大概要两个小时。
　　到站下车后柳千寻伸展了一下身体，在狭小的车里人挤人站了一个多小时腿酸手酸的，许新黎还好些，中途有人下车他坐下休息了半个小时。
　　“小柳哥你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手脚有点酸，不算什么。”
　　“都说了让你坐一会儿你不坐，难受了吧，”许新黎有些责怪的说，“我去找辆三轮车带我们下去，你看着新桃。”
　　镇子车站边有专门拉人的三轮车，许新黎到外面找了两人问价格最后选定了一辆以后让他稍等一下，他去叫朋友和妹妹过来。
　　柳千寻第一次坐三轮车，后面一个大兜里放了三张小板凳，见许新黎和许新桃很利索的上车坐下他也迈上车坐下。
　　“扶着点。”许新黎说。
　　柳千寻依言抓住车靠背。
　　“我这是烧油的，快的咧。”开三轮车的大爷说。
　　“我还是第一次坐。”柳千寻说。
　　“你以前在首都生活应该见不到这些。”
　　柳千寻摇摇头，说：“上小学的时候有些小朋友是爷爷奶奶来接，也有开三轮车的，只是我自己没坐过，那时候可羡慕了，我上二年级了奶奶就不接我了，我要自己回家。”
　　三轮车一路颠簸了半个小时终于把三人送到了村子，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午后的村庄静谧，现在正是农忙时节，村里的劳动力都去田间干活了，只留很小的孩子和年纪大的老人在家里。
　　许新黎带着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了爷爷奶奶住的院子，许新黎推开院子门，大声说：“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她说：“哎呀，阿黎和桃桃回来了啊，快快快，快进来，外面日头大。”
　　“奶奶，这是我的朋友，过来玩几天。”
　　许新黎向奶奶介绍柳千寻，柳千寻赶紧和她打招呼：“奶奶好，我叫柳千寻，这次来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欢迎欢迎。”奶奶看孙子和孙女回来笑得开心，“我们家里没几个人，来朋友热闹。”
　　许新黎把东西放下，问：“爷爷呢？”
　　“他在田里收稻子，稻子丰收了还没收完。”
　　“还多吗？我去帮他吧。”
　　“多的嘞，不知道还要几天。”
　　“我去帮爷爷吧，他一个人太累了。”
　　柳千寻也说：“学长我也跟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快一点。”
　　许新黎点头，带着柳千寻去小仓库拿了镰刀和斗笠，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体力大不如前，大部分地都租给其他人种，自己留的地不多，爷爷看地荒在那里可惜了，还是会种一些农作物，比如水稻、萝卜、白菜这些。
　　许新黎往年也会帮着种地收割，对爷爷在哪里也清楚，许新黎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瓶，里面装上冷水，拿出毛巾挂在脖子上，戴上斗笠和镰刀出门。
　　许新桃在家里和奶奶一起做午饭，他带着柳千寻去地里，稻田离他们家有段距离，平时都是开三轮车去，也方便把打好的稻子运回来，现在爷爷把三轮车开走了他们只能走过去。
　　“收稻其实很累的，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有意思。
　　“我不怕，我以前练散打每天都要体能训练的，我体力很好。”
　　他们快走了十分钟到了田垄上，许新黎在四处找爷爷的身影，终于在一片水稻里找到了正在割稻的爷爷。
　　“爷爷——”
　　许新黎几步跳下田垄跑到爷爷身边，爷爷看是自己孙子来了既惊讶又高兴，：“新黎回来啦。”
　　“暑假放还有几天，回来帮你割稻子嘛。”
　　柳千寻也从田垄上下来跟爷爷打招呼：“爷爷好，我是新黎的朋友，我叫柳千寻，柳树的柳，千年的千，寻找的寻。”
　　许新黎的爷爷头发已经花白，穿着一件老汉衫一条短裤，肤色晒得也很黑，皱纹刻进肉里，手臂和小腿被晒得很黑，皮肤有些皱在一起，他手里还拿着镰刀割稻子，和许新黎说话的间隙才放下手上的动作。
　　“嗯，爷爷，他来我们家住几天。”
　　“好啊，正好家里太安静了，多几个孩子也热闹，你奶奶可要高兴喽。”
　　柳千寻跟着许新黎一起割稻子，许新黎在他身边教他手法，柳千寻觉得自己学会了开始弯腰收割，他手法不熟练，动作远没有许新黎快，许新黎把他那片收完了他才收了一半。
　　许新黎把自己手上的活干完又到柳千寻身边问：“怎么样？”
　　柳千寻有些不好意思，说：“收的没有你快。”
　　“慢慢就熟练了。”许新黎在他身边割水稻，他不想落后，加快速度挥舞镰刀。
　　在田里消耗力气很快，裸露在外面等手臂会被小叶子稻穗割到，他的手没有老茧，白白嫩嫩的手很快磨出一个水泡，身上汗流不止，额头的汗珠滴到眼睛里火辣辣的。
　　他抬手擦眼睛，手上脏脏的蒙了一层灰，灰不小心揉进眼睛里不适感加强。
　　“学长……”
　　许新黎转身看到柳千寻一只眼睛紧紧闭着，神色有些痛苦，他马上就明白了，走到他身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帮他擦眼睛。
　　“放松，睁开眼睛。”许新黎轻轻替他吹了吹眼睛，柳千寻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好，再哭一下，把眼睛的灰洗掉。”
　　柳千寻努力挤了几滴眼泪，眼睛终于能看清了，许新黎用毛巾帮他擦了擦汗，从额头擦到下巴，柳千寻觉得凉快多了。
　　“不要用脏手揉眼睛，流汗了用毛巾擦。”许新黎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给他。
　　“谢谢。”
　　许新黎伸了伸腰，继续割稻。柳千寻跟在他后面，到中午太阳更大了，许新桃和奶奶也到了稻田边，奶奶手里拿着保温杯，让大家来吃饭。
　　到地里吃的饭是方便的包子，几个人去旁边的水渠洗手，再坐在稻杆边吃午饭，许新黎给柳千寻倒了杯水，柳千寻渴极了，一口把水喝完。他靠着高高的稻杆吃包子，包子是白菜馅的，还有笋干肉包，柳千寻觉得好吃极了，一口气吃了三个。
　　平时胃口不好的许新黎也吃了三个，他发现柳千寻看他，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好吃，”柳千寻说，“我发现学长今天胃口好了。”
　　“因为很累，不多吃一点干不到晚上。”
　　许新桃来的时候穿着裙子，现在已经换成裤子了，老式脱谷机也在在就架在地里，许新桃年纪小割不了多少稻子，和奶奶一起用脱谷机给稻子脱谷，小姑娘用力踩脚踏板，脱谷机发出“嘎嘎”的巨响。
　　许新黎干活的速度是最快的，他利落地把割下的稻子捆成一捆扔在旁边，等奶奶和新桃抱过去脱谷，许新黎教柳千寻捆稻子，这个动作看起来简单实际需要很大的力气，要把稻杆压下去再用力捆紧，以免里面的稻子甩出来。
　　脱下来的谷子奶奶会把它们装到蛇皮袋里，再让男生们帮忙放在电动三轮车里，一个蛇皮袋能放八十斤稻谷，柳千寻把稻谷扛在肩上脚步立马变沉，身体晃了一下，许新黎在后面帮他扶住，问：“可以吗？重的话我来。”
　　“没事。”柳千寻扛着着蛇皮袋走上田垄，顺着小路把蛇皮袋放在电动三轮车上，放下来后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把毛巾擦了擦憋红的脸。
　　许新黎扛了一袋稻谷过来，柳千寻赶紧过去帮忙，许新黎微低着头，头发被汗完全打湿，发丝粘在脸上，他薅了薅耳侧的发丝，抬起脖子舒了口气。柳千寻用三轮车上的斗笠为他扇风，许新黎闭上眼睛低头靠近风源，说：“真热啊，今天三十七度呢。”
　　许新黎比他瘦，身体没有他强壮，力气却很大，能扛着八十斤的稻谷上田垄，又把稻谷扛到车上，下面地里新桃撑着蛇皮袋，奶奶一铲一铲往袋子里装稻谷，下面装好打包好的稻谷还有三袋，柳千寻不想他太累，他多干一些，许新黎就能少干一些。
　　“头发长影响干活，昨天忘记去剪掉了。”
　　许新黎长发很好看，打心底说他不想许新黎剪掉头发。
　　“你休息一下，我下去扛稻谷。”柳千寻把斗笠塞到他手上快步离开，跳下田垄跑进地里，踉跄着把稻谷扛在肩上。许新黎不忍心坐着看，走下去和他一起背稻谷，柳千寻用手挡着他，说：“学长你去割稻子吧，这些体力活我来，我力气大，真的你看。”
　　他向许新黎展示自己手臂隆起的肱二头肌和三头肌，说：“去吧，我真的可以，不行了我会叫你的。”
　　干活的时间过得很快，许新黎再抬头太阳已经西斜，手里的镰刀刀刃已经钝了，弯腰一整天，他的腰肌很酸，站直活动一下缓解腰酸，他收起镰刀到柳千寻身边，他把所有的稻谷搬上车后和许新桃一起踩踏板打谷子，许新桃已经没了力气，坐在三轮车上休息，少年的脸被暑气蒸红，微微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