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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终章、蒲公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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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永远是唤醒沉睡之人的秘宝,无论你躺在什么地方,一定是因为感觉到阳光照在了眼睛上才会想要醒来。
阳光,草木清香,再加上阳光中的天使,楚子航睁眼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刚刚醒来,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错觉,因为只有他一个人。
所有被火烧毁的树木都重新焕发着生机,枝繁叶茂,所有变黑发臭的焦土都还是松软芳香的泥土,就像所有的灾难过去了世界还是原来那个世界,路明非还躺在酒店房间里宿醉不醒。可这现实吗?显然骗不了自己。
楚子航满山的找,终于在翻过一个草坡后看到了路明非,几乎淹没在那些疯长的野草中。“龙松”扔在一旁,盘错虬结的根须包裹着一具龙骨。路明非平躺在地上,但楚子航知道他不是睡着了——因为他睡着的时候会把自己蜷起来——而他现在毫无防备四仰八叉的平躺着,已经完全无意识了。不是睡着了,可就是不醒来。
楚子航坐在路明非身边,发现他身边长满了蒲公英,又是蒲公英。
楚子航轻抚那些白色的绒球,它们就“噗”的一下全散开,小伞有些升到空中,越飞越高,很奇怪,没有风的时候他们竟然还能飞那么高;有些落下来,落在草叶上,落在他的手上,落在路明非的脸上。
楚子航不止一次的注视过这张脸,他们生命中的交集多的甚至连自己的都觉得惊奇。人们就是这样,事情发生的时候不以为意,直到某一天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坐下来慢慢回忆,才发现:啊,原来我们那么久以前就见过,原来我们还见过那么多次。
这次出来之前芬格尔就叮嘱他对路明非好一点,可是路明非真的是个很难搞定的家伙啊——不听话还爱玩失踪;开导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一碰上诺诺的事就一头扎进死胡同里转不出来;你对他好吧,他就“啪啪啪”原封不动的全给你还回来;你对他不好吧,他缩着脑袋可怜巴巴的跟在你屁股后面让人恨不得把他拎到面前捏一顿才甘心。
路明非以前说他飞过半个地球,穿过近70亿的人群才找打那两万人中的一个,一眼就死心塌地了。可他从来没想过,楚子航也飞过半个地球,穿过近70亿的人群来到卡塞尔并在此等候,他们错过了整整六年,换回见面时的当胸一枪和那句“我一直在期待这么一个人出现。”
好吧,这听起来可真他妈的言情,也许放在楚子航和夏弥之间更合适,没错,他是喜欢夏弥。可就算是夏弥,也他妈是个女版路明非啊!
楚子航以前一直以为喜欢这样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才算,可是现在才发现那么多的点点滴滴构建起了一个那么庞大的框架,根本说不完。如果硬要把这些点点滴滴都拆下来一件一件说,也许可以说到路明非醒来。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可行性很高,反正没人发现这片树林里的时间永远静止,也没人在乎路明非根本就不会再醒来。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一个人只是听,只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就能让人安心。
也需要追溯到六年前那场台风“蒲公英”来临之前,楚子航想带着路明非离开那片总是下雨的天空。
也许更早以前,楚子航坐着迈巴赫离开校园,刚入校的毛头小子带着一大捧刚在路边撅的蒲公英,准备去讨好新认识的文艺小女生。迈巴赫在经过他的时候带起一阵风,蒲公英飞了满天。楚子航回头看了一眼,男孩站在夕阳里举着花束冲他大喊了句什么,过了这么久后,那句话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喂!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
“哥哥,这次就不收费好了,当我送你情人节的礼物,恭喜告别单身生活。”
“他是你哥哥,早就该给些特惠了,再说这次的又不是龙王,本来就不该收费。”
树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不引人瞩目,但对话的内容却不让人不敢恭维。
“可你给那只该死的三代种提升了血统,它简直比一只刚睡醒满身起床气的次代种还狂暴!”
“那也改不了他不是龙王的事实,路鸣泽,别再打架的事上斤斤计较,跟个小屁孩似的。”
争吵随着路鸣泽的不告而别被腰斩,特派专员耸了耸肩,在离开的时候打了个响指。言灵解除,永夜退散,噩梦终于走到了尽头。路明非代表生命的轮盘在左右摇摆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停在了二分之一的地方。
他听着兄弟们的争吵逐渐远去,四周变得静谧,然后又变成了一个人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突然脸上一凉,路明非的心脏狠狠的抖了抖。睁开眼,竟然看到杀胚的脸,阳光照着他睫毛上的泪珠,仿佛啤酒的泡沫。
然后,像每日早间问候那样,杀胚平静地伸出手:“路明非,睡得好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