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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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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家门房远远瞧见马车上灯笼,“许是忠义伯府家的姑娘来了,你去禀报老爷夫人。”
“是。”
不久管家赶在马车停下前就迎出来。
萧覃先下车,向府管家笑脸相对,“伯夫人已经来过了,我家夫人已安排妥当,怎的还劳烦大少爷亲自来送。”
萧覃回礼,“这不是祖父祖母叮嘱再三,让我照顾好我这唯一的妹妹嘛”。
秦萧下车,萧覃介绍,“这是向府大管家”旁边小斯贺州递来匣子,“日后还要麻烦您多多照顾我家妹妹了。”
“怎好……”
管家刚推回去的匣子,又被萧覃双手递上。
“一点心意而已。”
“那老朽只好笑纳了。”
一路上,管家说着这个方向通向哪里,往这边走更近什么的。
来时与向家家主车架擦肩过,所以只见了向家主母,看上去也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闺秀。
“我呀与你母亲是闺中密友,伯夫人说你要来我家学堂时,就期待着与你能见上一面。”
“夫人……”
“不必见外,你随覃哥儿叫我一声姨母便是。”
秦萧看向萧覃,“是啊,都是自家人,以后烦请姨母多多照顾晗晴了。”
……
管家一如刚才那般热情。
“秦小姐第一次来,已经按规矩去了主母院儿里请安。咱们现在啊,去善思堂向学究行拜师礼。”
“咱们府上学生多,向来都是女子落座后,再请男子入堂,明日,若是姑娘不熟悉路,可寻府里丫鬟带姑娘进来,到时直接入学堂就是。”
“您说,女子先落座,男子才入堂,请问女子何时入得善思堂?”
“卯时正,男子入堂,姑娘赶在此之前便可。”
“多谢。”
去前还在疑惑男女不是不同堂才对嘛,就算错开,也很难不见吧。
自己的疑惑很快被萧覃看出,“向家内院以中轴对称,男女各从东、西侧门入,善思堂位中,以屏风隔开,所行无重合,不冲突。”
敬茶,行拜师礼。
学究笑着说,“你母亲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恩师常夸赞小师妹的聪慧,与你相遇,也是师门有缘。”
秦萧看向萧覃。
果然某人三言两语就把天聊到巅峰。
说来前后耽误不到两刻,可是“你……哥哥你不是要去卯时三刻就要到国子监吗?”
“已告知博士和祭酒,稍晚些也无妨。”
看四周无人,萧覃问,“没看出,你还有两幅面孔,怎么不似昨日那般对我?”
“在外,你是哥哥,是少年学有所成的国子监学子,我可不敢。”
“你不敢?那昨日是哪个丫头赶我走的?”
低着头,略带委屈,“哪里有让自己贴身丫鬟去赶的?”
“请,被请走。”
秦萧嘟嘟囔囔吐槽,“那做哥哥的行事不端做妹妹的还不能规劝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走近,“说什么?”
抬头,一脸无辜看着萧覃,“没什么啊。”
转头,萧覃被逗笑。
恰巧这幕又被向家女儿看到。
“你们在干嘛?”
秦萧无奈转身翻白眼,心想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想到昨天萧覃说的话,明知故问,“哥哥,这位是?”
萧覃也觉得这小丫头头脑灵活,反应机敏,笑着回答,“向家女儿,向锦。”
又跟向锦介绍,“我姑母家的,秦萧。”
“我就说这是谁家姑娘,生的如此好看,盛京城里从未见过,原来是晨姑母家的姑娘。”
“萧萧?我这么叫你可好?”
“小时母亲便是这么叫的,之后取了字,便很少这般称呼了。”
“妹妹是哪个字?”
在向锦手心写下。
“晗晴?好字。”
“姐姐呢?似玉。”
“锦心似玉,是顶好的字。”
见二人聊的忘了时间,萧覃提醒,“再不去,要迟了。”
落座,见两人聊的投机,萧覃临走笑着说,“似玉,晗晴就交由你照顾了,申时三刻我来接。”
天色昏暗,萧覃的马车才到向家门口,见姨母来送,萧覃少不了寒暄,硬是在热情中留下用了饭才走。
上车,撑了一天的秦萧直接趴下。
“累啦?”
“一天下来,说不累是假的。”
坐起来,无奈吐槽,“一个个把我架得那么高,说着哥哥十六岁入国子监,母亲又是学究的同门师妹,什么家学渊源,我可真的是一刻不敢松懈,生怕一句不过如此,就辱没门楣。”
萧覃笑而不语。
“你还笑得出。”
“如今终于有人体会我的苦楚了,不笑,反哭吗?”
“你的……苦楚?你也经历过这些?”
“何止,你可知道祖父祖母?”
“忠义伯,至于外祖母我就不甚清楚了。”
“忠义伯是祖父当年骁勇善战得下的,祖母更是骁勇候府嫡女,当年我父亲也是这般压力下习武,而在姑母求学前,咱们府上多被人说,武功过高,学问不足。待姑母入学、与姑父婚后,无一再敢开口。叔父当年连中三元,考取功名,到如今入吏部,官至侍郎,到此,咱家学问也无人敢置疑。”
“如今还有哥哥年少入国子监,想来更无人敢置疑了。”
“咱们家的,多是迎着别人的唇枪舌剑迎难而上的,所以啊……”一边帮着秦萧倒热茶,一边说,“习惯习惯就好了。”
“你也是?”
笑着默认。
夜晚倚着窗边,“习惯习惯,就好了?”
桃栀好奇问,“姑娘可是今日有哪里不习惯的?是垫子太薄,坐久难受了?”
心里还在想着萧覃那番话的秦萧根本没注意桃栀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嗯了声,桃栀便忙着研究怎么将坐垫缝的更厚实软绵去了。
门口瞧见秦萧房里还亮着,萧覃缓步进来,都走到秦萧身旁了,她还沉浸其中深思熟虑着。
敲了敲窗框。
秦萧被吓到回神。
“在想什么呢?”
“娘当年应该很辛苦。”
萧覃饶了一圈,从刚迈进大门,就听到秦萧那句,“你也很辛苦吧?”
眼神真挚,透着心疼。
萧覃这么多年,听过许多奉承,许多称赞,却从未有人问过他累不累。
此刻,看着秦萧的他居然有了丝心动。
前两日都为仔细瞧过眼前人。
水湖蓝的褙子,浅紫抹胸下是青色襦裙,倚靠着窗边,婀娜多姿,烛光和月色映照下,粉嫩的樱唇,白皙的皮肤,显得尤为动人。
而被看的人却一脸无辜,“我脸上有东西?”
他上前,原本想要帮她擦拭掉,却又戛然,“这边,有丝柳絮。”
她取下,吹向窗外。
“累要说出来,不要硬撑,不然多辛苦啊。”
看着可爱的她,萧覃笑问,“所以,今日的你,累吗?”
“当然了,不过也很快乐。”
“哦?”
听着她讲述和向锦巳时去捕蝴蝶,未时做风筝,这阵还嬉笑着想象明早放飞的期待模样,好像自己那颗沉寂许久的心也被打开了一样。
以前,如果有人拉着萧覃分享这些小事,他总会说应以学业为重,怎可将心思放在嬉笑玩闹上。
而如今,从秦萧口里说了这么多,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趣。
晚上回到房里,还在想着秦萧刚才的音容笑貌,忍不住嘴角上扬。
贺州问,“哥儿今儿晚上真高兴,许久没见哥儿这么笑过了。”
“是吗?”
“入国子监您都没这么开怀,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喜事?也许是吧。
翌日早,秦萧没睡好,硬生生被桃栀拉起来。
到车里,也困困的。
“昨晚不是早早就睡了吗?”
“姑娘晨起向来如此。”
萧覃想到昨天早上她起得那般早,原来那些怨言是发自真心的啊,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声,小懒虫。
迷迷糊糊的上车,眼睛迷迷糊糊地闭上。
睁眼,自己已然倚靠在萧覃肩上。
连忙坐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心虚问,“很久吗?”
从伯府出来,穿街走巷起码要一刻时间才能赶到向家。
秦萧想着,既然没到,那应该不久。
刚想到此车夫就驾停了马车。
“好像,是挺久的吧。”
萧覃冷着脸下车。
殊不知在秦萧看不见处窃喜。
而秦萧在车里搓揉脸颊。
心想着,这下好了,他生气了。
中午还问向锦,“若是无意惹人生气,该怎么道歉?”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秦萧大致讲了一遍。
“那你完了,萧覃哥哥是最不喜这些的人,会觉得家教甚严却行事不端,免不了要被说,早上他是不是冷着脸来着?”
秦萧郑重点头,忧心忡忡问,“下场呢?会很惨嘛?”
“惨倒不至于,免不了一顿责骂,晨起不说是怕影响你,未时他来,你比平日更乖巧些,说不定能好些?”
因为这话,秦萧夹起尾巴做人,刚进车里就赶忙给萧覃倒水,生怕他告诉别人。
毕竟母亲说过,她当初身为闺阁女儿时外祖父外祖母对她甚是严厉,毕竟自己不想被罚抄女则。
看着她倒水添茶的谨慎模样,萧覃忍不住逗她,“知道错了?”
“知道,下不为例行吗?”
“昨晚不是问我累不累嘛。”
“嗯?”
“马车上由你,下车后,在人前……”
可爱俏皮道,“放心,我在人前一定规矩行事,不辱门楣。”
“知道就好。”
“那以后,可不可以在车上小憩一会儿,就一会儿。”
“随你。”
看似无奈,实为宠溺。
听到她笑,他也转过身浅浅勾唇。
随后上下学,都是他送他接。
不过三日后,萧覃便可以休沐了。
向家学堂除非学究有事告假,一般除了过年、中秋、上元节以外,先生都在善思堂。
晚上用晚膳时,伯夫人还特意询问,“明日覃哥儿休沐吧?”
“是啊。”
“萧丫头入学也有半旬了,日后要不就不……”
“祖母,我正好有不明处想找学究,明日我送晗晴去学堂,正巧问问学究,我也想过了,以后晗晴从南侧门走,离她房也近些。”
“嗯?”
从未见自家孙儿如此体贴,不过想着两个孩子感情如此好,忠义伯和夫人都甚是高兴。
“随你们吧。”
说是离秦萧房间近,可是从南侧门走,还是要绕道北门的,只是秦萧不明白。
“你明明从北门上车就好了,干嘛还专跑来我院子从南侧门上车啊。”
“桃栀说你总起不来,我一来你不起得挺快嘛。”
“还不是怕你等太久。”
后来萧覃越来越早,而秦萧越起越迟。
绕道要比平时多半刻钟时间,不过秦萧完全可以再睡一觉了。
从开始倚靠着窗边,到倚靠着萧覃肩膀,再到后来萧覃让开大半马车容她躺下休息,而现在,秦萧枕着萧覃腿上入眠。
渐渐入夏,即使是早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颊,也是刺眼的。
而坐着的萧覃刚好帮秦萧挡着阳光。
下午回来,秦萧也会脱下鞋袜,车夫会慢慢驾车,待萧覃休沐日,就会带着秦萧到郊外小溪散心。
只是今日恰巧遇到一人,都瞧见秦萧脱了鞋袜,却还是大胆靠近,说是问路,可萧覃总觉得别有用心。
刚才慌张地弄湿了襦裙,此刻只好在阳光下坐着,等晾得干些好返回家中。
明明太阳将要下山,可阳光却刺眼得很。
而这阳光还晒不干湿漉漉的裙摆。
贺州想到,“车上还有覃哥儿一身衣服,或者萧姐儿可以去换了,只道是出来不小心打湿了衣衫,借哥儿的一用,咱们从南侧门回去,等姐儿换好再去跟长辈请安。”
说完,萧覃就去车里换上。
出来,她一袭柳绿男装,倒是和周围的景色相匹配。
“换好了,走吧。”
一切按照贺州说得,顺利得不行。
只是刚换好要去请安时,赶来的妈妈说,府上有贵客,伯爷正忙着应酬,夫人让哥儿和姐儿就在院内用晚膳,不多久膳房就送来。”
“谢过妈妈。”
“姐儿客气了。”
两人吃完,萧覃想起秦萧之前说和向锦做过风筝,就想着闲来无聊,拿着玩。
哪知风筝线绕着树枝,缠在树梢上,虽然失落,但秦萧还劝着萧覃说“没关系,“再做一个,到时候一定比这个更好看。”
“这是你第一次做得。”
说着就要爬树去取,秦萧拦住。
结果抬头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将风筝不费吹灰之力拿了下来。
“是你们呀。”
萧覃下意识地将秦萧挡在身后,问,“你是哪个?怎么跑到内院女子闺阁房中来了?”
“覃哥儿。”
闻声看去,正是祖父祖母。
萧覃和秦萧行了礼,祖母告知,“这是开国公家的木哥儿。”
“小公爷好。”
秦萧跟在后面行了礼。
“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国公和夫人见谅。”
“是我这孙儿太过调皮,毕竟是女儿家闺阁,覃哥儿说得对,不该乱闯才是。”
“是小公爷心善,帮我家萧丫头取回风筝。萧丫头。”
秦萧上前。
“拜见开国公和国公夫人”秦萧照做,外祖母提醒,“还不快谢谢小公爷。”
国公夫人开口,“都是小孩子,称故木一声哥哥就好,都是自家人,哪里要那么多虚礼。”
伯夫人笑着说,“去谢谢你故木哥哥。”
“谢过哥哥了。”
“哪里,我只看见风筝落梢,也没想到自己人还在伯府,是我冒失才对,还望妹妹见谅。”
“谢谢哥哥帮我寻回,对了,那里才是我做得第一个风筝,哥哥可以再帮我取回吗?”
两家祖父母见三个孩子相处融洽,就去往园子转。
萧覃看到,二话不说进到院子,帮忙了拿下来。
“怎么不早说,我帮你就是了,何苦还劳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