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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香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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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窗外有小鸟落下，短暂休憩，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教室内的学生们。你正好无事，听着周围人的晨诵昏昏欲睡，索性跟人换了个座位，在窗边逗鸟。
你倒不是真的喜欢鸟。那鸟不怕生，你伸出手指抚摸它背上丰盈羽毛时，它还亲热地啄了啄你的手。没过一会儿，你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你的姓名，说是有人喊。你笑盈盈地应了一声，起身向教室门口走去。
纸巾被你放在课桌上了，你摸摸口袋，只有打火机和几颗糖。快到上课时间，你只朝门口探了个头，没有出去的意思。门口只有一个人，你轻轻吹了个口哨，梅瑞狄斯，笑意更深，找我有事吗。
中午一起吃饭吧，梅瑞狄斯简明扼要地阐明来意。你了然点头，哦，好啊。眼神不由自主滑向他的耳朵，语气有些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是那种易过敏体质，你对海鲜会过敏吗？
“不会。”梅瑞狄斯微微皱眉，“你对海鲜过敏？”
“是有一点。”你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水果糖，朝他摊开手掌，喏，给你。你略微低头看了一眼，声音轻快，好像是葡萄味的。梅瑞狄斯从你掌心取走糖果，那我先走了，他向你道别，和你的数学老师擦肩而过。
你往回撤了两步，冲数学老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挑不出错那种。他低头看你一眼，似乎拉起唇角，牵起了一个嘲弄意味十足的冷笑。你坐回座位，翻开教材，在讲课声中开始涂鸦。前桌微微向后仰，靠在你课桌前面，压低声音，你认识梅瑞狄斯啊。
你把随意勾勒的线条涂黑，嗯了一声，刚认识，对了，下次你说悄悄话不要心虚，克里斯汀已经注意到了。
一个两个眼怎么那么尖，前桌嘟囔了一声，迅速调整好坐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掀起眼皮，粗略看了一眼克里斯汀先生密集的板书，又默默垂下视线。
没过多久，一团小纸条从前面骨碌一下滚到你桌上。你看了一眼克里斯汀，发现对方刚好同你对视上了，这人真跟鬼一样，你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下意识冲对方礼貌一笑，低头将纸条平整拆开。我觉得梅瑞狄斯是阴湿女鬼那类型的，你怎么想。下面是字迹工整的选项。
A.同意
B.非常同意
C.不能再同意了
你笑出声了，意识到的时候，反射弧让你把纸条压在掌心下。学校里课程氛围并不多么严肃，说是松散也不为过，毕竟教的这群学生在这个城市的影响下，素质好不到哪里去。克里斯汀的数学课算为数不多的例外。
尽管你笑的很克制和矜持，克里斯汀仍然捕捉到了。他冷淡地喊了你的姓名，让你出去罚站。你迅速起身，在经过前桌的时候把纸团塞进他手里，隐秘地交换过一个眼神后，你走出教室。
罚站。当然是不会照做的。
你从窗户里看了一眼钟表，开始往楼上走。天台很少有人特意来，因为门锁不一定什么时候开，据你观察，是看拿钥匙的教职工心情如何。你偶尔能看到几位学哥学姐在这儿朗声背书，不过现在，他们不在这里。
高处风大，比起教室里还是要凉爽太多。你坐在天台边上，朝对面高年级学学楼俯视，很多间教室的窗帘没拉上，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有些被风卷进室内。你一一掠过那些窗边人的青涩面孔，随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烟盒和打火机。
你用唇齿衔住细长烟身，点燃的一簇蓝色火焰擦亮侧脸，你低头凑近。
“心情不好吗？”
天台的门被轻声推开，有人迈步朝你而来。你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装作听不见，偏头专注打量对面，尝试捕捉熟悉身影。直到对方在你身前站定，阴影落下，你感到一点不舒服的压迫感。
他似乎看了你一会儿，然后把烟取走。你没咬着，他很轻松取走，你于是不悦地偏头看他。
“檀。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吧？”
你并不是真的想说这句话。毕竟这话乍一听有点像弱气的撒娇。
檀和你一样有着异乡人的面孔。黑发蓝眼，但高鼻深目一如本土人种。他人影细高，笼下来的阴影也瘦，只在你脸上扫下一半影子。
你们很像。但始终是不同的。他不合群，也不屑于。你是典型的社交动物，到哪儿都不愁寂寞。
檀的眼睛平湖秋月似的，漂亮的瞳孔里印出来你不再微微弯起的唇角。
他不说话。
你觉得心烦，微扬下颌，“烟还我。”你不再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只说眼前事，绿眼睛玻璃似的透亮。
“嗯。”他俯瞰看你，面容沉在逆光的阴影中，只能看见唇角有弧度。“下次别抽这款了。”
他把烟身递到你唇前，你微微前倾，启唇衔住。他的手指擦过你的下唇，很快交错而过。
“那下次你要记得带打火机。”你笑了一下，手掌轻搭在他胸膛上，没怎么用力，推开他往楼下走。
一路下到一楼。你脚步不停，朝高年级教学楼走。经过绿化带的时候，你顺手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等风吹散了烟味，下课铃刚好响。
你坐在绿化带附近的椅子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但是看见克里斯汀朝这边走来。你想了几秒，迅速决定低头系鞋带，装作看不到他。
这男人疯起来跟狗似的。
你飞速把鞋带散开，然后磨磨蹭蹭系了三分钟。抬头一看，克里斯汀面无表情地站在你面前。
你现在不想理他。檀的出现让你的心情相当糟糕。
老师，但你还是不情不愿地向对方问了声好，脸上却真实的挤不出一点笑意。
克里斯汀拉住你手腕把你拉起来。你要留堂，他言简意赅，语气冷淡。你挣了一下，没挣开，被他拉着朝办公楼走，仍然不死心，老师、老师——我不想留堂。
克里斯汀把你拉到阅览室。这里除了藏书什么都没有。一本接一本文献著作翻译完，什么违规心思都熄火。
老师，我已经替您翻译过这么多了，你用手一指他桌子上厚厚一沓精装书。“所以......”
“所以？”克里斯汀这声明知故问让他收获了你情绪明显起伏的一道眼神。他眉头微微一簇，那种瘆人的压迫感就倾斜出来。“那就不要让我发现你抽烟。”
你站在原地不动。克里斯汀已经坐下开始看书了。他戴平光镜，微微低头的时候，你能清楚看到他异常俊秀的脸部线条。浓密的金色睫毛盖住整个瞳孔，随呼吸轻轻起伏。
老师，那我能在你这里抽吗。你问。
克里斯汀眼睛都没有抬哪怕一下，随你。
这句“随你”的言外之意好像是随你，敢在这里抽烟吗。空气再次胶起来。你没动，说实话，你确实不敢。
但你还能用另一种方法刺他。
你凑到他面前，把书轻轻抽出来，下巴搁在书脊上，眸光清澈无辜。老师，你抽烟吗？
他盯着你，审视的目光，瞳孔冷沉。好半晌，克里斯汀说，这算共犯。
嗯，你点点头，颊边两个笑涡若隐若现，那我当您同意了。
你翻出来烟盒，把烟递到他嘴边。克里斯汀微微张口咬住，上唇不经意擦到过你的手指皮肤，触觉温热。
你反常殷勤地替他点上火。烟雾腾起，模糊了彼此面孔。克里斯汀终于装不下去那副性冷淡的死模样，问，你喜欢梅瑞狄斯？
喜欢啊。你坦然作答，随意坐回他对面座位。你一直以来的位置。他长得很好看吧，你翻开一本外文精装书，随口说道。
克里斯汀似乎是笑了一下。肤浅，他闷声哼出来两个字，又沉默下去。
有什么肤浅的？你来了兴致，凑到他跟前跟他讲。路德维希说我长得就很好，所以喜欢我来着，他那种人审美那么高，所以我当然很好看了。
克里斯汀把你的脸推开一点，不知道是该指出你的跑题还是该认同你的自信心。
见他不应声，你自讨没趣，重新靠回座椅。但就在你要后退的同时，克里斯汀忽然一低头，不轻不重地在你虎口咬了一口。
湿润的。略尖的牙齿在虎口处巡回，舌面避无可避地碰到了。很湿润的感觉，像雨滴滚过。
你触电般抽回手，语气静如止水，你能再犯规一点吗，被人看到是你的贞节牌坊被踩烂还是我出名了。
克里斯汀毫无歉意地道歉，下次会注意的，他说。但语气里分明含笑。
你抽出来几张纸擦手，然后埋头于翻译工作。其实这算雇佣童工，但你有把柄在克里斯汀手里，暂时只能任他拿捏。
克里斯汀工作时不会讲话，你得以顺心度过接下来几小时。临近饭点，克里斯汀仍然在书侧写注解。你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笑盈盈地，喊一声老师。
“要跟我和梅瑞狄斯一起吃饭吗？”
克里斯汀回了两个字。出去。
你严格遵照执行，立刻就消失在了阅览室，直奔食堂而去。沿途不小心崴了脚，觉得克里斯汀就是个害人精。
你稍微检查了一下，不影响行走，骨头没事。就是稍微会影响走姿。你一瘸一拐，半蹦半跳地走到食堂，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梅瑞狄斯。
你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过来。
你腿怎么了，梅瑞狄斯一面问，一面体贴地扶着你的小臂。被狗咬了，你面不改色，转眼环视一圈开着的零星窗口，你吃什么。
那儿，丝瓜肉片汤。梅瑞狄斯为你指了指那窗口。
好亲民呀，梅瑞狄斯。你微微笑着，眼睛弯成月牙，胳膊就柔柔地缠上了梅瑞狄斯的脖颈。似乎只是借他的脖子稳住身形，一触即离。
你在他耳边悄悄说，其实我对海鲜过敏的还蛮严重的。
你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吃了大概有一小时半。
因为实际上，你中途支使梅瑞狄斯买了一大碗沙拉。你一个人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你嚼着食堂免费赠送的草莓看梅瑞狄斯吃东西。他吃相很好看，极具观赏价值，姿态更是优雅到赏心悦目。
梅瑞狄斯。你轻声喊他。你上次是第一次吃冰激凌吗？
“你当时好可爱。”
你看到梅瑞狄斯的脸颊有点泛红。他面皮本就薄，现在，那点微红更像是绯红色的花瓣了。
你忽然想到什么，轻轻晃了晃果汁杯，冰块和杯壁碰出一声脆响。“不好意思哦，总感觉有点冒昧了......但你真的很漂亮。”
你晃了一下手指，弯着嘴唇狡黠地笑着，尤其是头发，超漂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