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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周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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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语温随父亲母亲下了马车,明老爷拿着文书上前与人交涉。
明语温站在明夫人身边,带着帷帽,遮住了整张脸,她从帷帽中抬头打量着,城门处当是两拨人。
一行着身披盔甲,头盔上无盔缨,人数最多,当是守城军,另一行则着黑色甲胄,头上盔缨为白色。
不一会儿,明老爷向她们走来,同身边两人交谈着什么,两人到近处,明语温才看清眼前的人,“毓承堂兄,好久不见。”
“语温妹妹好久不见。”
面前的少年笑意盈盈,比之年节见到时,多了几分沉稳。明毓承在东明排行第五,字载之,如今在皇城司里当值。
“五叔父、叔母,这两日京城有些不太平,知你们今日进京,特意在此候着,稍后我和易安送你们进城。”
大齐自高祖以来,都是以南为尊,东西次之,以北为卑,是以,越靠近东面住的,越是尊贵,当然,最尊贵的要属天子脚下,皇城中央。
明老爷前年得先生举荐,入京城面圣,后一直在家中等候补空缺,期间一直在京城寻合适的宅子,直到去年冬日,才有这一处有空闲的院子。
地处城西,靠近城北,位置算不得好,即便如此也花了两万八千两,原本住的是一四品的中大夫一家,惹了圣怒,冒着大雪全家被流放至沧州……
明家原本在东面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是早年明语温东明的那位二姑母入宫之前置办的,后东明两位爷入京做事,分给了东明。
那出宅子不大,东明几家住着已经快要挪不开脚来,若是他们在过去,那更不知要挤成什么样。
到了府邸,还未入府,明毓承只道司中事忙,抽出身来已是不易,连连推辞,而后两人一并离开。
入了院门,宅子不大,远不如东边的明府气派,但胜在精巧,明语温的小院子更是除了正院以外最好的一个。
一进门,从院子的布局到房内的摆件,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明语温一看,便知这是全都出自明俞郴的手笔,各式各样的摆件,都是花了心思的。
次日一早,明老爷早早出了门,明语温还在睡梦中便被叫醒,出了门,正好撞上来寻她的明俞郴,身上还穿着儒生的衣裳,她迟疑问道:“哥哥这是才回来?”
明俞郴笑道:“昨夜先生有事留我至半夜,今早一早便赶着下了山,不曾想时间刚刚好,母亲那边正在和手底的下人交代事情呢。”
说着话,明俞郴举起手中的东西,道,“正巧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卖糖葫芦的小贩,瞧着新鲜,便给你带了两串回来。”
明语温这才看到他手中油纸包着的糖葫芦,红红的果子漏出半颗,上面裹着银白的糖霜,好看极了。
“谢谢哥哥。”明语温惊喜道谢。
明俞郴又与她交代了两句,才回房去换了衣裳,等明夫人派人来寻时已经卯正一刻了,明夫人领着两人祭拜,在大小厨房开了火,又派人向街坊领居送了礼,等到了辰时,开了正门,丫鬟婆子才各司其职,明府才算正式住进了人。
有收到邻里回礼的,也有送往各处的拜帖。
午膳过后,明语温小恬了片刻,边被思阙唤醒。
“小姐,周家来人了,太太让您过去呢。”
“周家?”明语温道,“是外祖家吗?来的谁?”
“小姐,来的是二夫人和二表少爷。”
“舒表姐呢?”
“没看到五表小姐。”
明夫人的娘家姓周,周家世代武将,常年驻守在西北堰城,周家根基也都在堰城,明夫人当初嫁进明家也算是姻缘巧合。
明语温的母亲上头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在京城的,也只有二舅一家,还是当今登基那年亲自从边关召回,封了常德将军,协助汴京三万守城大军的操练。
思阙口中的二表少爷唤作周钰,字宁暄,年初时刚行了冠礼。
“嗯,我知道了。”明语温起了身,换了衣裳往厅堂去,还未入厅门,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屋内正热闹着,周二夫人同明夫人有说有笑,周宁钰在一旁喝茶。
明语温刚进门去,周二夫人眼尖瞧见了她,忙招呼她上前去,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念叨:“许久不见,上次去贺老太太寿宴,只怕后头再见就只能等你成婚的时候了。”
明语温陪着笑,等周二夫人说完了这才问道:“二舅母,今日舒表姐怎么不一同过来?”
“你舒表姐如今在家里备嫁,今日我们出府时那泥猴儿还念叨着要给你带她昨日抓的兔子,有整整一窝呢,待会儿让你表哥给你拿。”
周家表姐周任舒,只比明语温大了个月,小时候在明家住过一段时日,同明语温很是亲近。
不同于一般贵女贤静,周任舒从小就是一个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奇人”。
小时候送到明家族学里学规矩,不曾想,住了几日便本性暴露,明家几个小的被忽悠着干了不少的坏事,最后被明家大表哥揪着耳朵给弄回去了。
“舒儿同哪家公子订得亲?”明夫人问到。
“是你二哥手底下的一个副将,姓陈,单名一个锐字。”周夫人压低了声音道,“就是先前你二哥那个同僚,昭武校尉的长子。”
明夫人点头,那人她也晓得,前昭武校尉,与明夫人二哥在一同为宣武将军效力,后周家二爷接到调令,入了京,这才往来得少了些。
“当初是舒儿瞧着人长得好看,死活求着你二哥把人要到跟前,后头舒儿议亲时,那小子往你二哥前面一跪,别说是我们了,舒儿自个儿都下了一跳。”
周夫人眼含笑意,明夫人听了,也跟着笑起来:“舒儿打小就是个有福气的。”
“陈锐从八岁起就跟着你二哥,彼此知根知底,舒儿交给她,我们也放心,我从前就时常忧心舒儿的性子,若是找个合不来的,那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陈家我和你二哥都放心,反倒是阿钰这小子,梗着脖子不同意,见你二哥不松口,就跑人门口蹲着,见人出来一次就打一次,蹲了七八日,最后是被舒儿发现了,才被你二哥揪着回去了,那小子也倔,听说衣服底下一片青紫,结果愣是一声没吭。”
听到这话,坐在下面的周钰挑眉看了一眼上面说话完全不避着他的母亲,正好对上明语温看过来的视线,他坦然一笑,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之处。
又说了几句话,明俞郴才姗姗来迟,周夫人笑着道:“听宁钰说你早国子监很得高博士喜爱,你二舅舅先前还在家中念叨呢。”
“劳二舅挂念,最近确实是我疏忽了。”明俞郴赶忙赔罪道。
“母亲,妹妹送给表妹的兔子还在马车上,我去拿给表妹吧。”周钰适时开口。
周二夫人点点头,对周钰道:“去吧。”
得了首肯,周钰看向明语温和明俞郴道:“表哥表妹一起来?”
明俞郴赞扬地看了一眼周钰,三人前后出了门去。
三人出去,周二夫人才看向明夫人问道:“先前听说语温的亲事出了变故,却不知具体缘由,如今如何了?”
明夫人道:“这事儿邱家做的不光彩,连累了语温,是我们家老太太出面退了亲。”明夫人细细说了,又隐了些事情,才道,“我们带着语温来京城,也就是想避开了去,免得邱家那边又出什么变故。”
说道这,明夫人有些感慨:“邱家小公子,年年到府上拜见,对我们语温也还算上心,只是邱家……”
“是邱公子命薄,语温的福分还在后头呢。”周夫人感慨了两句,又说了几句劝慰的话。
……
周钰手上还拎着一个竹编笼子,里面有几只灰毛兔子。
周谦钰长相随了自己的父亲,都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一张唇略厚,一般这样长相的人,脾气都是不错的,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温和有礼,进退自如的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将人堵门口打人。
就像他哥,外人嘴里芝兰玉树的明家四少爷居然也会为了她去打人。
“谢谢表哥,也替我谢谢舒表姐。”
兔子不过巴掌大,睁着黑黢黢的眼睛,透过笼子警惕地看向外边,明语温让人在院子里垒了一个窝,又叫了几个人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