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九霄环佩》头刀坐灯

5、第 5 章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他虽然面色平静，语气却不善。
　　又生气了，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招惹了他。
　　“既然不想回去，那便算了。”
　　他不答，却对着被琴弦割破的手指发呆。
　　“这琴……不要了罢，给你换把好的，免得糟蹋你的技艺。”虽然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已经由不得我悠闲，但既然我还在雷家，就还是想要只想最简单的事。
　　“琴这东西，命可真贱啊。”他缓慢地吮了吮指尖，然后讥诮地笑了。
　　很寻常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格外妖媚，我不禁暗骂自己心术不正满脑子邪念。
　　“何出此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对琴的执着远胜其他。甚至，只有对琴他才有那种罕见的发自内心的温柔，而对我们这些人，他都一般冷漠，带着些鄙夷。
　　不讨人喜欢的小孩，虚伪狡诈有城府。
　　可是我却躲不开。
　　“琴再好，主人哪天不喜欢了，就只得毁灭一途，何等卑微。”
　　“还说什么琴，人也是一样啊，要不想被别人掌控命运，就只能变强。”
　　他沉默了，一面玩弄着那根断掉的弦一面思索，良久才轻笑出声：“哈哈，有道理，那，你愿意被人掌控吗？”
　　“自是不愿。”
　　“可是你不够强。”
　　“我明白，你不用说了。”
　　丢开断掉的弦，他竟继续弹奏起来，琴音虽然怪异，我却无心取笑。他的意思我怎么不明白？是的，我有力量，可是这份力量还远远不足以让我跟另外几位长老对抗。不得不说，时间让我的罪恶感越来越淡，而师父的梦想也渐渐变成了我的梦想。我现在站得还不够高，不足以在家人面前扬眉吐气，也不足以让我在眼前这个小孩面前有地位。
　　虽然我已经成了他的共犯，可他还是看不起我。
　　我不甘心，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给我指了路，我却知道继续走只会被他利用，但是我自己的路呢？
　　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一直在想，我应该怎么做，现在，我大概是想清楚了。
　　他利用我，我也能利用他，等他完全信任我并说明他的目的后，我再反过来胁迫他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就算知道再多也只是一个无力的少年。
　　“不用这么防备我，我说过，我们只是合作，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直说。”欧阳少恭轻飘飘的声音中断我的思绪。
　　是吗？可是你给我的东西，我并不是那么想要。
　　“其实这次出来，还有个目的是寻东西。”不等我答话，他又开始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叹气：“何物？”
　　“你可听闻世间还有人信奉地皇女娲？”
　　“那又如何？”
　　“我要找到那些部族的所在地，然后从他们手里抢一把剑。”
　　我愣了愣，觉得此事毫无头绪。
　　不存在的信仰，不存在的部族，不存在的圣物……确是绝对对存在的杀戮。
　　他见我神色也自嘲地一笑：“我已经找了很久了，或许，今生的意义就是它。”
　　难道他这么诡异是因为跟女娲有关？
　　上古神祗太遥远了，对我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没法向他这么认真，可是我知道他很认真，所以我更是不能理解。
　　“也对，不能耽误青玉坛的事务，放心，你帮我，我也会提炼更好的丹药作为回报。”他抱起琴，从我身边走过，“他们可以让那些反对你的人乖乖听话，也可以让你比所有人都强，我不会让你白忙的。”

　　离开雷家，我们就继续往西南方去了。
　　一路走过不少地方，别人总误以为我是他的仆从，我开始还颇为不快，后来也就释然了。
　　欧阳少恭本就是大家公子，举手投足间别有风致，倒是我，一介武夫，也谈不上什么气度，跟在小孩子后面只能像个仆从。
　　好在照着他说的路线走下去，人烟越发稀少，不知何时，我们已经进入山中。
　　日夜兼程地赶路，他从不叫苦，甚至还总是跟我说话缓解我的烦闷，不得不说，我真的无法把他当孩子看，倒不是仅仅因为他的沉着，而是他那些看似无意的闲聊。
　　外出游历看看风景抒发一下人生感悟也是常事，面对大好河山，总会心情澎湃，他却总说一些扫兴的话。
　　诸如沧海总归沦为桑田，红颜终归零落成泥，一切都不长久，不值得感喟……怎么想都不像是小孩子说得出的，甚至比我还老气横秋，可我真要问他这年头的来由，他又笑而不语了。
　　而且，他待我的态度也叫人发毛，明明是在指使我，却又说得九转回肠，非把我绕进去自己揽肩膀上才罢休，搞得我有苦说不出。
　　我真的很担心自己会拿他束手无策，特别是在他被我说破企图后微笑承认时，无可奈何之感萦绕心头。
　　总之，这经历真是极不愉快，还没到目的地，我已经盼着回青玉坛了。
　　可惜事情不如人意，我们在山林里盘桓数日，却一无所获，不单如此，随着我们的深入，山林里气氛也越发诡异。
　　山里的天气瞬息万变，这天我跟欧阳少恭刚从栖身的山洞出来就遇到了一场雨，衣物湿了个通透，不得已只能往回走，却不知为何在山里迷了方向。
　　我自幼跟父亲在山里穿梭，辨识方向留下记号之类的时刻不忘，偏生在这时候，我一路留下的东西都寻不着了，而山间的雨雾也越发浓，我连欧阳少恭的脸都无法看清。
　　我心里有些急，可欧阳少恭却对此不置一词镇定自若，不想露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踩着潮乎乎滑腻腻的落叶，我的心也毛毛的，不知道是否错觉，这山林此刻除了雨声已经再无一点杂音。
　　他也终于察觉了不对，缓缓走了几步就停下来，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奇怪。”
　　“怎么了？”
　　“无妨，继续走。”他冷淡回答。
　　明明是落汤鸡的狼狈样，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安心不少，他确实是不一样的，我想。
　　又艰难地走了约一刻，我之前折断的树枝再次出现，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我们是在原地徘徊了。
　　“鬼打墙？”我有些脊背发凉，虽然听说过不少传闻，可货真价实地遇到却是头一回。
　　“哦？”
　　我不太相信我的耳朵，听声音，他分明是在笑，可是，这事情一点也不好笑。
　　不过，他笑起来的同时，雨势减小了，雾却越来越大，我几乎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影。
　　“有意思……”
　　浓稠的白雾仿佛有了生命，在雨停下的一刻席卷而来，彻底湮没了他的身影，最后，我只能隐约听见他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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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配音出了，我也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