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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思令(一) ...
东洲的梧桐街有一家叫“当归”的茶肆,茶水不贵,寻常老百姓最是爱去。
萧复安站在简易的牌匾下,望着那两个字问道:“还记得吗?你我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家茶肆。”
高修玉记得很清楚。
那是宁德十五年一个多雨的季节,也是高家军全军覆没的一年。
他身着缟素,借道东洲,扶着装有父亲尸身的棺材和十万将士的英魂,孤独地走在梧桐街上。
对面有马车向他驶来,车夫叫他让道,他不,就那样固执地站在街中,目光冷淡阴郁,像极了那天阴雨绵绵的天气,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十五岁的萧复安第一次踏入东洲的土地,却在看到高修玉的第一眼便知他不是颂国人。
因为那场惨烈的战役,东南西北人尽皆知。
那个宁死也不投降的梁国英雄,就死在北境边线茫茫的雪原下。
他姓高,有一个年满十六岁的儿子,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将他冰冷僵硬的尸身带离雪域。
萧复安让马车给高修玉让道,高修玉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两个身不由己的人,就此结缘。
后来,高修玉总会在闲时去东洲走一走,约萧复安在“当归”喝喝茶,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有时候高修玉想,他和他究竟算不算得上“朋友”?
可在今日看来,就算称不上朋友,那他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高修玉握着茶杯,心里还是郁郁的,抬眼看萧复安,他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快意。
“从和谈开始,梁国就已经在你的谋算之内了吧?”
“是。”萧复安早料到他会问,却是丝毫不避讳地道出心中真实想法。
“你倒是爽快,可你这样,我很不舒服。”
“抱歉,高兄。”萧复安起身,伫立在窗前,看着他生活了十年的东洲,沉声说道,“十年,我已经忍够了,再不结束,我怕我会死在薛澈的前面。”
“这不是你将梁国算计进去的理由。”
“梁国和炎国早已立盟,如今也算得上手足关系,炎国想要彻底吃下颂国,那就必须要有助力。”他回首,“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事实已成定局,再多争执也无意义,高修玉就此将这事儿翻篇,起身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十年蛰伏已经完成,萧复安这颗棋子暂时无用,就算回到炎国日子也一样的苦涩。
他想起那根簪子和那日纵马离去的潇洒背影,笑了笑说道:“我还没去过南州呢。”
萧复安离开东洲那日,天气罕见的好,就连惊蛰都说:“看来老天都在恭贺郎君。”
萧复安微微笑着,广袖白袍随风摆动,将他衬的更是温润。
惊蛰策马上前,同他并道而行,只见他眉眼冰霜皆化,十年黑暗终见黎明。
她望向北洲的方向,那里是他的家,可这些年,她从未听他认真讲过。
惊蛰踌躇几分,还是壮着胆子将心中疑惑道出口:“郎君,就快回北洲了,你能讲讲那里吗?”
朝阳映着萧复安,他的神情有了微末的变化,只道:“你到了便知了。”
十日后,炎国。
萧复安回到炎国的那日,无人知道。
他就像一抹看不见的空气,无声无息进入王宫,推开那扇阔别十年的雕花门。
光线随着门缝变大而逐渐刺目,最终将供台上的一张灵位照亮。
萧复安僵在原地,望着厚得将牌位刻字都掩住的灰尘,眼泪瞬时夺眶而出。
他像个断线的木偶,栽倒在供台前,抓住牌位使劲擦拭。
直到白色的袖口变黑,牌位上的字才清晰。
“阿娘。”萧复安低低唤了一声,将牌位紧紧抱在怀里。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门口亮起一道声音,苍劲浑厚。
萧复安没有回头,手指抚摸着牌位,颓然问道:“十年,你连派个宫人来打扫都做不到吗?”
萧崇眉目一挑,别开眼道:“公务繁忙,忘了。”
“忘了?”萧复安低笑起来,起身将牌位重新放好,“我一直都有个疑问,我阿娘在你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少?”
“说你不在乎她,可你又专门为她辟了一处宫殿设灵位,说她在你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我却只看到,你在她死后一月便将江氏升为皇后,将她和你的亲生骨肉送去东洲做质子。”
萧崇眉心蹙动,负手跨入殿中,站在离供台很远的地方审视着那张他忽略许久的灵位。
上面的刻字清晰得像是新的一样,仿若故去的人重新回来,就站在他面前,将他端详着,好像有许多话要对他讲,是责备,是埋怨,是失望……独独不再有思念。
那一瞬,他像是被什么给击中眉心,不由得往后退去。
萧复安看着他慌乱的神色,冷声道:“你有愧于我阿娘,竟连靠近她都不敢,想来她也是恨你的吧?”
“逆子,你住嘴。”
巴掌与话音同时响起,落在萧复安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捂着滚烫的半张脸,抬眼凝视萧崇。
这样的目光太过熟悉,轻易便让萧崇乱了方寸,就好像拿住他的软肋一样,任凭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他看着萧复安,那张脸同他阿娘一般,脱俗丽质,唯一不同的是,他年少轻狂,尚有几分锐气。
萧崇低头:“罢了,你被困十年,心中郁结我也能理解,好好歇息歇息吧。”
萧崇离开后,惊蛰缓缓出现在殿门口。
她从怀里取出帕子,靠近供台,一点一点擦拭。
萧复安惊醒,茫然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唤道:“阿蛰。”
“郎君方才和陛下的争吵,阿蛰听到了。”她将擦亮的香炉轻轻放下,“我想,我明白了郎君那些年为何对‘家’一字不提。”
生在皇室的他,应该是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她早该想到,备受疼爱的孩子是不会被丢出来独自面对千难万险的。
连故去的人都会被选择遗忘,那活在世间的他也如一缕烟尘,说扬便扬了。
供台两边燃了新的蜡烛,惊蛰手持一炷香,虔诚拜了三拜,随后将香插入香炉里。
她看着那张牌位,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萧复安。
先皇后没死之前,他应当过得很好。
三日后,萧复安带着惊蛰离开王宫,穿过甬道时,对面迎来一个头戴银冠,身穿牙白圆领长袍的男子。看样子,英武不凡。
擦肩时,男子睃了萧复安一眼,萧复安却并没有回看。
惊蛰觉得此间的氛围有些怪异,待离开甬道才迟迟问道:“郎君,方才那人是谁?”
“江皇后之子,萧洵。”
就是那个在先皇后死后一月便上位了的江氏?如此说来,二人便是手足,可那人看萧复安的目光并不见几分友善。
“他对郎君,好像有些敌意。”
萧复安不屑笑道:“倘若有一个人生死都在影响你的地位、声名,你会不会在意?”
惊蛰思忖少顷,将萧复安来回打量,还是把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见她变得安静,萧复安不由得回头,从她躲闪的目光里窥见缘由。
“你想的没错,那个人就是我阿娘。”
他站定,低头认真看着惊蛰:“那日在殿中你已经听到看到,你那么聪明,就算我不说也能猜中几分,以后想问什么便问吧,我没事的。”
惊蛰错愕,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听到他对自己说:可以。
“那我可以问问,郎君的阿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她追随萧复安的脚步而去,跨上马背的一瞬,再次看到他脸上的朝阳。
她有些后悔在此刻问出这个问题了。
萧复安勒了勒缰绳,调转马头踢着马儿慢慢走着,在北洲大街的人来人往里,他答道:“我十五岁那年。”
也是他被送往东洲为质的那一年。
惊蛰的心像是缺了一角,又空又痛,恍惚忆起自己未曾遇到萧复安之前的岁月。
她在想那时候的自己是怎样的,脑子却只有一些支零破碎,拼凑不起来的片段。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算不算得上是感同身受,但却清楚地知道,他们都曾孤苦飘零过。
不过幸运的是,她后来有了他。
“她是个怎样的人?”她一直就很好奇,郎君的郎艳独绝究竟更像谁?那日在殿中才知,不似陛下。
“她生的很美,也很有本事,炎国的江山有一半是她打下的。”
闻此,惊蛰更是震惊不已。
一个女子可以打下一国的半壁江山,得是何种才能,才可以做到。
她忽然明白,萧洵看萧复安的目光里不止是敌意,还有忌惮。
整个江氏还有陛下,或许都是忌惮先皇后的,生前忌惮她的才能,死后忌惮她的名声。
而今,江氏握后宫大权,炎帝对他也并不亲近,甚至连半分恩泽都不愿意给,十年来,放任他在颂国沉浮,生死自负。
若有朝一日,皇权更迭,他想要争上一争,未必会有胜算。
难怪他之前会说:不过是从这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
惊蛰想,如果此番没有来到北洲,没有随他入过王宫,没有在殿前看到那一幕,她对他的了解或许会止步于东洲的点点滴滴。
北地的春天总是要来的晚一些,不过当下艳阳高照,逼退不少寒意,惊蛰在朔风里高声问道:“郎君,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南州。”
南州?是去找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吗?
不知为何,惊蛰的心底竟有些失落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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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下本书想写个奇幻修仙文,指路专栏预收《扶不起的阿斗她站起来了》 贪财好色/不学无术的修仙界少女vs神秘莫测/手眼通天的大佬 走过路过的小天使点个收藏呀~
……(全显)